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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 谭少保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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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天拉着贺颖儿往自己身后去,“既是如此,儿子也不能让娘累着。”

    周氏想要说什么,却被这么多人看着,素来好面子的她,努了努嘴,最后还是一言不发。

    贺成大气周氏这样认怂,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个与三房修复关系的机会,被周氏这四六不懂的婆娘给搅和了。

    贺天朝里头看着,等着稳婆那传来消息。

    贺心儿拉着贺颖儿去了厨房,贺心儿看着这有些空落落的厨房,愣了下,“坐月子要吃些什么来着?”

    贺颖儿扑哧一笑,心儿风风火火地,毕竟年岁还小,哪里能知道坐月子要吃什么。

    贺颖儿眼看着厨房里头就一些难以克化的如玉米之类的东西,就转头回了屋子,拿了银钱就要出门。

    舅妈姚氏见状,道:“都别忙活了,我刚来的时候让你们表哥带了三只老母鸡来,还有一篮子鸡蛋。赶紧的,孩子生下来要吃奶,范礼你去把那只大点的母鸡杀了。”

    贺天一听,忙道:“可别,就让颖儿拿了银子到外头买去,这几只母鸡会下蛋,留点给大哥补补脑吧。”

    范盛家并不能算富裕,养不起猪,也就养了一些鸡,全靠这三只老母鸡撑着呢,姚氏全带来了,让贺天感动之余,也让他确定了,以后要真能混个出人头地,范盛这一家的恩情,当涌泉相报。

    周氏一听要宰鸡,便有了气。

    当时误以为贺天活不过两个月,她将鸡舍里头的鸡宰了不少,后来得知贺天好好地,她一阵肉痛。

    心里腹诽之时,全然忘记了当初范丽娘给了银钱给她,她又拿去卖了鸡崽子,这时候家里足足有十四只鸡,都长得膘肥体壮。

    贺成大扫视了周氏一眼,道:“大舅子就莫要给了。家里还有鸡。”

    周氏心里有气,又不想白白便宜了范丽娘,冷声道:“这些鸡我原先是想留着等贺愉嫁的时候卖些凑作嫁妆的。”

    贺颖儿不禁冷笑,经过这一闹,那王婆子又是个嘴碎的,贺愉有这样的娘,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嫁?

    “那就按市面的价格买下来吧。”贺天说着就要拿银钱,这动作惹得贺成大勃然大怒。

    他气得手指直颤地指着周氏,“你掉钱眼子了?亲孙子要喝奶,你儿媳妇身子虚弱,吃你两只鸡,你就跟剜肉似的,丢人,丢人啊!”

    周氏素来吃软不吃硬,听得贺成大在这么多人面前骂她,泼得就喝道:“怎么了?我养的鸡,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你能,你行,你倒是给贺愉多凑些嫁妆。”

    贺成大被她这么一噎,气得满脸通红,两人险些就要开战,贺颖儿就道:“那我们就不动姑姑的嫁妆了。爹,我看里正爷爷家里养了不少鸡,咱们就跟里正爷爷买吧。”

    贺天点了点头,看不得爹娘为了几只鸡吵吵。

    转头对范盛他们道:“大哥大嫂的这番好意我们受了,休要再说宰鸡杀鸭的,我就让心儿去买。”

    贺心儿拿了银钱就走,贺颖儿听得里头的稳婆道:“好了好了。”

    稳婆也是累出了一身汗,她看向贺天,道:“你娘子正歇息着呢,累瘫了,你们说话要小声些。”

    贺颖儿拿出了银钱给她,她一路上说着俏皮吉祥话,逗人笑。

    此时,范盛怀里的小奶娃哼哼了声,稳婆忙道:“该是拉了胎粪。”

    贺天忙抱了过来,姚氏帮起了忙,七手八脚地裹了尿布,姚氏就看着傻乎乎的贺天道:“这娃叫什么名字?”

    贺天一拍脑门,才想起来名字还没起。

    他左走一步,右走一步,惹烦了贺颖儿。

    “爹,咱先起个小名吧,我看他生地浑圆肉乎,就叫大白吧。”

    贺天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贺颖儿。

    貌似颖儿的一只锦毛鼠就叫这名字。

    贺颖儿话音刚落,大白就出来叽叽地叫唤,一副极为不满的样子。

    贺颖儿拍了拍它的脑袋,道:“今日是大白机智救了娘与弟弟,这名字我认为很好。”

    大白摇晃着脑袋想了一想,突然高兴了起来,它趴在贺颖儿的怀里盯着那白白净净的小胖子,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贺天黑了脸,“那就二白吧。”

    贺颖儿也黑了脸,两父女对视了一眼,达成了协议。

    范盛混乱地听完父女两给取的名字,整个人都没了方向,好半晌才道:“二白?”

    姚氏憋着笑,“好端端地取了个一穷二白的名字。”

    贺成大想给孙子取个好名字,想来想去,都没个好来,便嘱咐了贺天今晚之前必须想个好的来。

    范丽娘睡了一小会儿,就醒了,贺天忙带着二白进去,范丽娘竟是怔怔地看着。

    小小的娃儿乖巧憨厚,嘟囔着小嘴,仿佛时刻在找寻吃的,又趴在他爹的怀里,软趴趴地。

    范丽娘看着看着,眼眶就红了。

    姚氏忙道:“可别哭,你刚生过孩子,要哭了会大出血的。”

    范丽娘虚弱地看向贺天,眼看着贺天眼眶也热,“孩子,给我看看。”

    贺天将孩子放在范丽娘的身侧,二白就呼呼地睡着。

    范丽娘忙给他喂奶,看着他呼噜呼噜地吃奶,心中又再次动容。

    “贺天,咱们也有儿子了。”

    贺天点了点头,拍着范丽娘的肩膀,“以后咱们一家五口会越来越好。”

    范丽娘心里一动,喉头哽咽着,她朝贺颖儿招了招手,贺颖儿看着这一幕,重生以来最大的喜悦让她心怀振动。

    她修改祖坟,变迁这一切,终于有了成果。

    娘温热的手拉着她的,虚弱的声音中有亲切和爱护,“颖儿,娘这回能脱险,都是因为你。娘保证,就算有了弟弟,心儿和你都是娘的心肝。”

    贺颖儿破涕为笑,贴着范丽娘看着二白吸奶那满足样,她拍了下二白的屁股,道:“叫姐姐。”

    呼噜呼噜。

    范丽娘生下胖小子的消息一下就传遍了。

    里正家的林奶奶带了一篮子鸡蛋来的时候,三房里头已经聚了不少人。

    村里的来了不少人,与范丽娘关系好的,有的还送了点酒酿来,各家都笑呵呵的。

    “我就说丽娘是个有福气的,看这小子胖的,有八斤重吧?”

    “八斤二两。”范丽娘看着在一旁熟睡地极香的奶娃,笑了笑。

    刘夫人派来的奶妈照顾起范丽娘颇为麻利,人也是个会来事的。

    这会儿刚洗好尿布,她就给范丽娘擦脸,道:“也就举人娘子这样有福气,这样的孩子刚一出生看着就像满月的娃。又乖巧,也不闹腾,是个体贴的孩子。我在刘家多年,也难得见到这样的孩子。”

    屋子里满是笑声,然而,在座的也不全是心甘情愿来祝贺的。

    几个以前背地里骂贺老三绝户之人都有些尴尬,互相撞了撞,只道:“丽娘要休息,我们就不多逗留了。”

    贺颖儿在一旁逗弄着二白,听那几个这话,便起了戏弄之心。

    “郑家婶婶别急着走啊,我们家现在也不是什么绝户了,没什么好晦气的,怎么就急着走了呢?”

    那带头的妇人脸上的笑容一僵,忙摇头道:“没,以前胡说八道,看我这嘴巴子。”

    村里都是相熟的,都纷纷开起了玩笑。

    “贺老三这可是福地,都错过了的乡试还能补试,而且一考就中。丽娘这也是一举得男,这样的好地方我可舍不得走。”

    “可不是,要不是怕丽娘嫌吵,我都要带我家那泼猴小子来这熏陶熏陶。”

    贺颖儿笑了起来,道:“多谢各位婶婶来看我娘,我娘刚生过孩子,这身子需要休息。为了感谢大家的关系,待我娘满月出关,就请婶婶们来吃一场满月酒。”

    贺颖儿财大气粗,话语里的意思就是大家免费来吃一顿喜酒。

    有人质疑贺天的财力,毕竟这分家也不久,贺天学业上也费不少银钱,丽娘因为怀孕,也很少做活,这来的这些人都是村子里头的大户,来人也不少,办一场喜酒,可得花不少钱呢。

    范丽娘也有些怕颖儿胡言乱语,虽说有刘府给的银钱可也不够啊。

    尤其是贺天这段时间囤积了不少陈米,这些可都要花钱的啊。

    质疑之人就试探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哦,既然是讨喜,咱是一个铜板都不会带的啊,可别把你们家吃穷了。”

    贺颖儿笑了笑,“那不见得。”

    几人起哄了下,看范丽娘着实累了,就纷纷告辞。

    待人都走了,范丽娘就拉着贺颖儿道:“你个丫头,我不忍心拆你的台,可你这话说地,村子里谁家满月酒不收银钱?咱们家哪儿来的钱充大款,哎呀,愁死我了。”

    范丽娘有些坐卧难安,贺颖儿却笑着拉着范丽娘的手。

    她那坞堡早晚要让爹娘见到的,以免到时候吓他们一大跳,不如现在就说个清楚明白。

    她定定地凝视着范丽娘,将袖子里头的一张纸摊开递了过去。

    范丽娘疑惑,她看了眼贺颖儿接过那纸,打开一看,神情变得震惊和不敢置信。

    “地契?天啊,几千亩的地?怎么署名会是你?”

    贺颖儿没有说话,而是再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

    上面印的是天宝钱庄的章。

    范丽娘看到银票的时候更是疑惑。

    寻常百姓身上寻常都带着铜板,多的也就一吊钱罢了,有钱人家出门带个十几两银子也就扯破天了。

    颖儿随随便便就拿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这是怎么回事?

    范丽娘神情严峻地盯着贺颖儿,她突然发现,颖儿的不同寻常。

    以往每每都没去思量,如今颖儿给的冲击让她混沌的脑子里头开始梳理起来。

    去年掉入冰河,颖儿突然会游泳,又给了何花翁桃一个下马威。

    再有颖儿对待爹娘的态度,以及一些事上透露出来的主见,她认认真真地看着颖儿,心中咚咚作响。

    贺颖儿这会儿才开口说话。

    “娘,这些都是我买的,但对外都是用的别人的名字。我知道你有许多的疑惑,但颖儿要告诉你,这些都是颖儿靠相术赚来的银钱。”

    相术?

    范丽娘愣住了,“你是说你会相术?”

    贺颖儿点了点头,她神情严肃。

    “其实,祖坟的修缮是颖儿做的,颖儿借口世外高人是不想娘想太多。但是,我已经买下了这块地建立坞堡,这个我再找其他借口是如何都说不过去的。娘,你满月之后,咱们就搬到这儿来。”

    范丽娘整个人都愣住了。

    贺颖儿心里有些突突,想着娘别被她吓着,不想范丽娘一把子抓过她,在她的屁股上打了几下,“疼不?”

    贺颖儿咬了咬牙,“娘,你下手真重。”

    范丽娘闻言,将贺颖儿松开,她捂了捂脸,甩了下头,只捂着脑袋道:“我头疼。”

    贺颖儿这会儿是半点气都不敢出了,只帮着揉捏范丽娘的脑袋。

    范丽娘被贺颖儿这么一按,人才舒服了点,又看她这样能耐,心底又是高兴又是疑惑。

    “你怎么会相术?”

    贺颖儿索性编了一小段。

    “我掉入河的那一瞬我觉得我死定了,那时候姐姐在我面前,我们被水流冲到岸上的时候我就突然明白了一些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混沌的脑袋感觉开了一条通途,里头多是相术之事。”

    贺颖儿的话说完,范丽娘的那股子高兴劲就弱了许多。

    “是娘不好,险些让你们姐妹丢了性命。这事你对外休要再说,我与你爹商量一下,看看可有什么借口。”

    夜里,三房的烛火亮着,当范丽娘对贺天说了这事之后,贺天整个人也懵了。

    他思虑再三,没想出个好借口来,让范丽娘早些歇息,自己一晚上辗转不安。

    贺家打哪儿的亲戚都没有这样的财力,怎么解释平白无故的财富?

    他心底没了谱,第二天一早贺颖儿就看到贺天那浓墨重彩的黑眼圈,心底有些过意不去。

    她思索了下,就陪着贺天去了刘府。

    刘府宅门里头,刘夫人见久没有来的贺颖儿,疼爱地恨不得抱在怀里狠狠揉搓,也是两个女儿都出嫁了,三个儿子都出仕,家里也就个妾生女佩珊,要不是贺心儿时常来府中学习陪伴,还着实是无聊。

    贺颖儿这段时间又照顾范丽娘,惹得刘夫人很是想念。

    贺天皱着眉头朝刘允文行了一礼,刘允文笑了笑,“怎得?春闱还要两个月呢,下个月才出发,你怎得紧张地睡不着了?”

    会试于乡试的第二年举行,全国举人在京师会试。因着距离远,所以要提前一个月启程。

    贺天有些无奈地一笑,道:“哎,我都快被我这丫头愁死了。”

    贺颖儿吐了吐舌头,刘夫人心里一动,想到了丰华的话。

    她朝刘允文使了个眼色,刘允文心里一思量,还未给出了个话,就看到刘丰华走来。

    刘丰华一见贺颖儿,眼眸微微一闪,想着那日将这么个小女娃给跟丢了的事。

    “爹,娘,贺叔。”他打了个招呼就看向贺颖儿。

    贺颖儿见场面僵着,就道:“我有事相求。”

    这样的事让刘府担个名着实有些为难,毕竟刘家乃世家,再有钱也没敢这样明目张胆,贺颖儿也怕刘家招来嫉恨,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

    “你还需要求人?我看你精地那样,还故意把我甩开,当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刘丰华不介意宣扬自己那天的跟踪,这丫头肯定都知道了。

    贺颖儿挑眉,“丰荣哥哥不声不响地跟在我身后,颖儿以为是哪个贼人,自然害怕。”

    刘丰华不以为然,这丫头又在耍怪。

    贺颖儿将地契递给刘夫人,刘夫人看地愣住,良久看了眼贺颖儿这张极为精致的小脸,目光中的震惊都转为了理所当然。

    刘丰华当时告知贺颖儿会相术的时候她是吃了一大惊,慢慢接受现实之后,她倒是最快看明白的。

    今日,颖儿这丫头所求之事还真的不小。

    刘允文接过去一看,三千亩的地,竟全是贺颖儿的。

    他抬头看了眼曾玉,转头又看向走过来的刘丰荣,沉吟了起来。

    刘允文道:“若是以我们刘家的名义说是送的,倒也没问题。只是这事如果由佩兮来做,那是最好。”刘允文说着将那地契给了贺颖儿,笑着对刘丰华说,“给贤妃娘娘写封信。”

    贤妃?

    佩兮姐姐竟是一举入了四妃之位,怕是圣眷优容,很是得宠。

    刘夫人道:“让她以孝和救命之恩为名,赐地给颖儿。按程,快的话半个多月就有话传出来了。”

    贺天听到这消息,才舒了一口气,对着刘允文和刘夫人三拜了下,道:“贺天无以为报……”

    刘允文扶起他来,这些时日,他与贺天处地极为愉快,二人志道相合,谈起时弊更是相见恨晚,又因为贺天博采众长,时常有自己独特的看法,每每都能破了他对圣人名文的疑惑。

    如此,更是惺惺相惜。

    “这些客套话休要再提,也是颖儿少年天才,小小年纪就有了这样高深的相术,又对我们刘家有恩,你们贺家有事,我们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刘家仁厚,贺颖儿铭记于心,她道:“多谢刘大人。”

    刘允文摆手,刘夫人带着贺颖儿入了屋,满是慈爱地看着坐在她面前乖巧的丫头。

    “颖儿,我真想你快快长大。”

    贺颖儿微微一愣,笑了起来,“夫人是嫌我年岁小不懂事?”

    话落就惹得曾玉给个爆栗,贺颖儿捂着脑袋,听得刘夫人呵呵笑。

    “你个小坏蛋,我家有三个儿子,老大与你年岁相差太大,老二老三倒是行,我昨天悄悄和老三提起这事,那孩子竟羞红了脸。”

    贺颖儿皱眉。

    刘夫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刘夫人把贺颖儿的发圈解开,给她梳理了头发,“颖儿,我很喜欢你,也盼着你长大做我家媳妇。因着你本事大,我倒不敢等下去,只好提前透露这么个意思。”

    贺颖儿没敢回答。

    她喜欢刘夫人这样慈爱,也看重刘允文通情达理,颇有高见。但想到刘丰异,她摇了摇头,似乎与她心中模糊的影子对不上号。

    刘夫人倒没逼她,她对自己的儿子有信心,人中翘楚,不怕颖儿看不上。

    此时贺颖儿怀里的一只白胖脑袋钻了出来,次溜溜的眼珠子转啊转地,复又躲在了贺颖儿怀里。

    回去之时,看范丽娘翘首以盼,贺天笑呵呵地将事情说了出来,范丽娘才安心下来,瞪了嘻嘻笑的贺颖儿一眼,才道:“这样也好,有了圣意,对心儿和颖儿都好。”

    她顿了顿,道:“一早林大娘来串门,隐晦说起了心儿。”

    贺天听着新奇,拉着贺颖儿听了起来。

    “过了年,心儿也十岁了,因着两姐妹都在刘府学习,倒都让一些人高看了,林大娘送了些东西,我没敢收,这离心儿定亲事还得四五年呢。”

    范丽娘有些气笑,她女儿她还没留够,这才十岁就被人惦记上了。

    贺心儿刚把二白逗睡着,听范丽娘这么说,她憋红了脸,“我才不要那么早嫁,我往后但凡要嫁,非我心仪之人不嫁。”

    范丽娘戳着贺心儿的脑袋,“你倒是不害臊,才这么小,天天嫁啊嫁地挂嘴边。”

    贺心儿笑着,“娘不就是想盼着我嫁个好,所以没答应吗?”

    范丽娘索性背过身去,昨儿个才被颖儿给吓个半死,耗费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才消化完毕,今天又被心儿给吃地死死的,她这个当娘的越来越没有威望了。

    贺天笑道:“往后爹爹就多努力努力,让心儿颖儿能如愿嫁给好郎君。”

    他知道心儿气性高,爱书法,好读书,村里这些每天上树逗狗的孩子心儿还真是入不了心儿的眼。

    心儿所中,往后必定是书香世家。

    偏这样的人家暂时还看不上贺天这样一个山沟村汉子这样的亲家。

    强扭的瓜不甜,但凡心儿不愿意,他都要再努力努力,想到一个月后准备入京,他眉头一挑,是再也不能出现上次断腿的状况了。

    朝廷也不可能再给第二次补试的机会。

    他转头看向贺颖儿,这丫头会如此厉害的相术,又隐忍不发,他日怕心儿还要靠颖儿多扶持。

    想到颖儿这能力,他还真不敢说出去。

    怕还不等人家上门提亲,这丫头就被皇上带去钦天监。

    说来这钦天监与前朝诸多不同,这入了钦天监的相士,长年累月得住在皇宫里头,以便皇上随时召见。

    当初大元帝国出了顾皇后这么一个相术超群之人,皇上一度恼泰金无人,一旦发现颖儿这苗子,还不立马召她入宫,还要年满二十五才能出来。

    到时候这老姑娘,可怎么办?

    想着颖儿这性子,要么找一人极顺着她,要么找一人必须要出类拔萃压她一头,免得这丫头小小年纪有些本事就嚣张跋扈。

    贺颖儿要是知道贺天这脑袋里装的都是这样的东西,怕是要翻两个白眼,拔腿就跑。

    她看贺天的神色有些不解,便道:“爹,明天我让人带你去悦宾酒楼,我也一道去,咱们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的人?”

    贺颖儿扬唇而笑,“当今从一品大员谭唯忠少保。”

    贺天微微一噎,脸色古怪。

    “他怎么会来邕州?”贺天知道谭唯忠,一个传奇人物。

    传闻他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娘,吃百家饭长大,成长过程极为困苦,后来兜兜转转做了官,就给父母祖先修了墓,就一路高升。

    只是年过三十之后,不知为何,他一直没做过正品官,一度都是从品。

    如今是从一品大官了。

    贺颖儿心想,他怕是有心再进一步,偏十五年过去,没有意外,没有惊喜,他也怕再也不能升官了。

    动乾坤因为贺颖儿和阮少博的造势,早已经名满泰金。

    尤其是邕州出现了几宗怪异之事,朝廷颇为重视,整个朝廷都将目光聚集在这与大元衔接的敏感地带。

    皇上想来也是猜那大元帝国有心全然侵吞泰金,心有芥蒂。

    阮少博入了安抚司之后言传身教,道这动乾坤的奥妙。

    官场是个很奇妙的圈子。

    一旦涉及鬼神风水,便能迅速在其中弥漫风气。

    安抚使大人亲自前来动乾坤,问了些事之后回去神清气爽,并且还写了封信给京城做官的亲戚。

    这亲戚的官不大也不小,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这人得罪了上峰,一路被压制,后来才知道有小人作祟。

    贺颖儿没亲自去,派了姜火去一趟,知道了个大概。

    那人后来升了从三品的光禄寺卿。

    这事就风靡了整个京都,短短两个月,就有人为动乾坤慕名而来。

    姜火办事低调,不敢泄露贺颖儿,所以尽管京中不少人都知道动乾坤,也没人知道动乾坤的主人是一个小女娃。

    贺天抿起唇,“如若他愿意开口,咱们状告阮文慧一事,倒是有了着落。”

    贺颖儿点头,但这个必须要有十分的把握。

    阮氏毕竟还有一个阮贵妃在后宫坐镇,凭什么让谭唯忠为了你一句话而得罪最能吹枕边风的皇上宠妃?

    贺颖儿思量了起来。

    悦宾酒楼是县里头最大最为豪华的酒楼,贺颖儿才想起来,这就是那天王婆子说的周地主的叔叔开的。她苦笑了下。

    娘险些难产这事出来后,周地主倒是歇了心思,王婆子没再上贺家提亲。

    王婆子也算是看清楚了,除非贺愉先嫁了,否则说啥周氏都要闹个不痛快。

    可偏偏贺愉那膀大腰圆的,脸肥地都看不到眼了的姑娘,还真是让人……难以下咽啊。

    要贺愉与范丽娘关系好点,或许还有人愿意上门来,至少有贺天这一层关系。

    可偏偏……

    何花算是彻底恨上了周氏,恨上了贺愉,这两天贺愉从县里头阮文慧那回来,得不到何花一个好脸,气恼地又回了县里头。

    何花就怕小娟嫁不出去,三番两次在三房门外游走,却不敢真的开口提这话,毕竟范丽娘这次的无妄之灾可不就是因为小娟的婚事吗?

    小娟知道,魂都吓没了。

    死活不让何花在范丽娘面前再提这事,何花每每欲言又止,都没说出口。

    贺颖儿想着贺愉,脑袋也大,别说是何花了,就算是犯了错的翁桃被禁足之时也对着贺愉破口大骂。

    周氏见状,婆媳两头一次对骂了起来。

    “你个恶毒婆娘,黑了心烂了肺的小娼妇,要不是你急着卖女儿,怎么会有今日之事?你还敢骂我女儿,你知不知道什么是长嫂如母?没了心肝的坏胚子,你也是得了报应。全都在我孙女身上啊,这事都在咱们镇上传开了,谁还敢娶花容?你贺愉再不好,那也是能下蛋的鸡。”

    翁桃被气地晕了过去,后来还是贺才求着才让大夫进门去看,说是急怒攻心。

    贺颖儿想了一路这些混账事,待到了酒楼下,就看到姜火等在那。

    姜火见到贺天,愣了下,便客气恭敬道:“见过贺举人。”

    贺举人,并不亲昵。

    在姜火眼里,也只有贺颖儿才是主子,即便是贺颖儿的爹娘,在他眼里也不能命令他做事,他,只听贺颖儿一人的话。

    “人到了没?”贺颖儿问道。

    “还没,咱们提早到了,我已经将隔壁包厢订了下来,一会儿有情况,咱们就老规矩来。”

    姜火说的老规矩就是一旦贺颖儿有所吩咐,就让小儿进去敲门倒茶。

    贺颖儿点了点头,“我爹暂时就跟我一个包厢,你先去会会他。”

    悦宾酒楼的老板是个年方五十左右的中年男人,满是圆肉的脸上总是透着笑意,大家都唤他周老板。

    周老板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贺颖儿了,他原先还以为姜火是贺颖儿的爹,每次还开两个包厢,神神秘秘的,颇为奇怪。

    今天一看贺天,就知道这才是这女孩的父亲。

    “小姑娘,今天又来画画啊?”贺颖儿每次以作画不得安静为由,特地跑来这里取静。

    贺颖儿点了点头,笑道:“这是我爹,贺天。爹,这是周老板。”

    周老板愣了愣。

    贺天?

    不是那个贺天吧?

    他笑了笑,“可是那贺老三贺天?”

    “是在下。”贺天被贺颖儿一提醒,才想到这是周地主的亲戚。他虽也不想提那天的事的缘由,但小娟错过了周地主家,还真的是可惜。

    周老板马上笑道:“难怪我看小姑娘很有灵气,原来是咱们邕州文曲星的后人啊。”

    贺颖儿红了脸,阮少博这势造的,是不是有点过头?

    贺天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声,周老板便呵呵一笑,“来,这儿请。”

    入了包厢,周老板就识趣地离开了。

    他在下方思量了会儿,想到了昨天去看周道时候,周道恼恨的语气。

    “那周氏是个没脸没皮的,易亲这样的事都敢提,她那女儿白送给我都不要,我也不嫌她女儿胖,我就看不上她那样,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又受不了一两句气话,我听说那贺小娟是个孝顺的,与贺举人家两姐妹关系甚好,这样的人没娶到,可惜了。”

    周老板心疼侄子,也心疼侄孙,想那贺愉难嫁,又摊上这么一个娘,贺家几个姑娘往后可麻烦了。

    “老板,看外头。”小二指着外头的一个琉璃马车道。

    那马车停了下来,走出一个五官端方,神情肃穆之人。

    他身后跟着三五个彪形大汉,两个随从。

    他身旁的一个大汉道:“老爷,这就是悦宾酒楼。”

    周老板迎了出来。“爷,敢问这位爷是打尖还是住店?”

    “天字一号阁有人。”大汉说了句,周老爷就领了人上去。

    二楼窗台那,贺颖儿趴在那低头看谭少保,她眉头微微一蹙,便关上了窗。

    谭唯忠入了屋,隔着白纱屏风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他命随从们退下,就道:“在下谭唯忠,不知道大师是不是动乾坤的尊主姜火?”

    姜火从屏风后出来,他先是看着谭唯忠,奇怪地皱了下眉。

    姜火的相术也是炉火纯青,却与贺颖儿神化的技艺还是天差地别,但寻常相术他也是不差分毫的。

    谭唯忠的五官很好。

    姜火想,谭唯忠一度没坐上正品的官位,怕是与其他有关。

    但,具体和什么挂上勾,姜火没有头绪。

    “在下姜火。”

    谭唯忠看了姜火一眼,他有些不信这些江湖术士,今天只是抱着来看一看的心思。

    要说天下相士他见得多了。

    就说国师王造也是神乎其神,但偏偏王造以及他旗下的弟子均只为皇上测算。只有一两人放出来历练,都隐姓埋名,还真不好找。

    有一些相士徒有虚名,骗钱骗权,极端无耻狡诈。

    相士里头鱼龙混杂,鱼目混珠之人不胜枚举。

    他方一开口,就道:“听闻相士大名,我也研究了一段时间风水相术,有一事我不明。”

    姜火知道,这人怕不是个信术的,便道:“请讲。”

    “相术说看面相,说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山根丰满者将会前程远好,身体健康。可我观不少人有这面相的也就泯然众人,偏有些歪瓜裂枣的,就能居于高位,这不是与风水所言偏颇了吗?”

    姜火被一问,微微愣住。

    不得不说,这问题很是刁钻。

    贺颖儿听到这便低头拿笔写了个字条交给了一旁等着的小儿,还给了小二二十个铜板,小二高兴地去敲了下隔壁的门。

    “客官,您要的花生米和邕州汾酒。”

    姜火装作是被打扰,道:“送进来吧。”

    小二走了进来,将东西放下,用身子挡住谭少保的视线,姜火打开字条,看到上面的字时候,心中再次被贺颖儿的所学震惊。

    贺颖儿的大胆推测也让他心中突突直跳。

    “两位客官慢慢吃,有事叫我。”小二笑着退了下去。

    姜火笑道:“大人所言是失了偏颇。风水之术讲究平衡,所谓五行相生相克,没有撇开其他单说其中一面。张果老的《张果星宗》以及《星命溯源》都提到根据身、命宫与日月等七政的相会状况来考察人一生的命运,这是从人的生辰八字和出生地的分野入手。其中关系密切微妙,且看一人面相,相士总会再问生辰,因为大多已经知道出生地,也就没问。外人不明白,还以为不过是看个面相罢了。”

    谭唯忠被这么一说,细细品味这几句话,颇觉得有理。

    “那大师且看我这生辰八字,可能看出点什么来?”谭唯忠的出生地众所周知,倒也不需要说。

    姜火摆了摆手,“无须。”

    什么?

    谭唯忠看着姜火将他递过去的生辰八字的纸条给推了回来,他惊道:“难道您不用看生辰八字就知道我的问题在哪儿?”

    姜火抬头看着因为激动而站起来的谭唯忠。

    他心底也并不淡定,甚至于,他还有些怕主子错判了,主子可是一步都没有出过邕州,怎么知道……

    谭唯忠见姜火不说话,心底咯噔一跳。

    “大师有话不妨直说。”

    姜火也知道,该有个东西吊着,否则谭唯忠不能开那口。

    “我知道你入仕之后修了你父母祖先的坟,从此平步青云。不过,你修坟后三年就嫌少回去祭拜了是吧?”

    谭唯忠面上一变,点头道:“是很久了,司署里事务多。”

    姜火摇头,“若我没猜错,你那祖坟怕是有所损坏。所谓好运泄露,偏不能盖全,所以你才一直没坐上正品之位。”

    谭唯忠心底一动,想着十几年前一个同乡来寻他,说要他帮忙,他没答应,那人赌咒了他几句,都骂了他的祖坟。

    难道会是?

    他方想要站起来,才看姜火盯着自己。

    “这事要解决起来不难。但大人要再进一步,还需要我陪您亲自回一次你老家。所谓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大人,也就是一步之遥而已。”

    谭唯忠被戳中心事,又听得姜火要亲自陪自己回去,高兴了起来。

    “不知道大师何时启程?”

    姜火笑而不答。

    谭唯忠心里有了底,“大师有话但说无妨。”

    贺颖儿听到这,便转头看贺天,“爹爹,咱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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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亲们给的票票,花花和钻。

    今天情况略好了点,除了声音变成男人婆,我也是真正女壮士了。

    明日咱们来斗阮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