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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90:我们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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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晨枫拿起唐蜜的钱夹,快速的向着自己的事务所里走去,今天约来与她会面的这个委托人事关重要,她不敢怠慢,走到楼上,自己的秘书已经将那位张先生请到了她的会客室,她脱了外套,将钱夹随意的放在了自己的桌面上,想着会面之后,再去给唐蜜打电话,她这也算是有点细心的关切了,因为那两个人刚刚见面不知道什么情形,这钱夹在她眼里是不值一提的,不能去打扰那两个正在解除矛盾的人的。

    坐到会客室里,薛晨枫听着委托人的种种叙述,脑子里高度集中的收集着一切对于案子来说有用的讯息,不时的记下一些东西。

    半个小时的会面时间很快过去了,她起身,亲自送那个张先生离开了。

    回到办公室里,她看到那个钱夹才想起来,还有这样一件事的,她随意的拿起来,向着后面跟着的秘书说:“帮我沏杯咖啡来……”

    秘书走了出去,她坐到座椅里,向后靠了下,舒展了下四肢,腰有些酸,她昨天加班到深夜,今天又一直没有闲着,中午吃饭都在劝唐蜜,现在闲下来,感觉百骸都似僵硬的,长长的叹口气,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忙碌,什么时候是个头儿,那种游山玩水的梦想,什么时候会实现,不过,真给她天天闲下来,怕也会待不住的,她不由得轻笑,秘书轻敲着门,她说请进,一边说,一边随手打开了唐蜜的钱夹,不过是随意的举动,下意识的动作,她扫了一眼,秘书已经走过来,要将咖啡杯放到她的手边,她却在眼睛扫到那钱夹里面的东西时,愣住了,心一下子激动起来,跳得不受她的控制一样,秘书正说着:“刚沏好,小心烫……”

    她都没有听见,只是手下意识的向一边一碰,正搭到那咖啡杯沿上,“啊!”她小声的惊呼出来,秘书吓了一跳,有些急切的说道:“哎呀,我说了,有些烫……”

    薛晨枫这才回神过来,再看看钱夹,再看看杯子,然后才抬头来看着秘书:“噢,没事的,你先出去吧,下面还有什么事?”

    “三点要见孙经理,他那个案子要被复审了!”秘书说道。

    “好的,三点前你提醒我一下!”薛晨枫说道,秘书走了出去。

    她的眼睛慢慢的移到了那个钱夹上,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钱夹不大,与许多钱夹一样,有个放照片的地方,里面的照片不大,两寸多一点的样子。

    不过……

    薛晨枫想着,不是应该是一个四寸的吗?怎么被剪下去一半,她将照片拿下来,果然,一边的边缘一看就知道是剪下来的,而且,照片上的小女孩子她太熟悉不过了,她熟悉的那张照片上,女孩子是被一个女人抱在怀里的。

    可是,这个女孩子只是一个人,但却有一只手搂在她的腰间,手的主人,都被剪掉了,虽然只剩下这一只手,但薛晨枫却对这只手的主人的脸,记忆太过深刻,以至于,一看到这半幅照片,自动的脑补出它的另一半来,那张脸,那个女人,她是那样的恨,在心里不止一次刻画过她的样子。

    相反,这个小孩子的样子,她倒并没有太在意,只是,小女孩子穿着粉色的婴孩罩衣,有一岁左右的样子,头发半长不长,稀稀疏疏的一小圈,上面一个小公主帽,沿不住的一点毛茸茸的稀黄的头发在下面露出来。

    小女孩子的眼睛很大,惊怔的看着镜头,带着小孩子的莫名天真,粉嘟嘟的脸,右手食指蜷着,放在嘴里,正在咬着……

    薛晨枫将照片狠狠的压在手心,压在办公桌上,压住心底的慌乱与嫉恨,不会的,不会的……

    她太熟悉这张照片了,虽然它缺了半面,她的脑子里浮现出另半面的样子,那个女人温柔的笑靥,一张羞赧而秀美的脸,很年轻的样子,仿佛二十岁都不到的样子,披肩发,大眼睛,小巧的嘴唇,穿着翻领的白衬衫,金色的扣子,衬衫的领子下,两条黑色的带子系出蝴蝶结的样子,很青春亮丽,仿佛是琼瑶小说里走出来的女孩子,美,不染纤尘,温柔,静蔼,眼睛大得出奇,又充满了一种幼稚与天真的样子,薛晨枫好恨她那种样子,她小时候,无数次的想烧掉,毁掉那张相片,但又怕自己毁了它之后,连所恨之人的样子都记不住,就一直留了下来,现在,还夹在她的一本法学书里,她一直痛恨的,长得那样美而天真的一幅脸孔的女子,怎么会是小三,会是破坏别人婚姻的女人。

    她的恨,裹着利刃,藏在心里,这些年,随着时光的流逝,已然慢慢的褪色了,可是,蓦的见到这半张照片,她却全记起来了,那恨意的刀尖,开始一点点的戳痛了她的心。

    她轻轻的抖着手,按着自己的电话。

    姜浩辰的名字在闪,不一时,对方接了电话:“晨枫……”声音都有一点点的激动,薛晨枫恍然的知道他的激动是什么,她刚刚亲自的将他的爱人推到他的身边去。

    他们的见面应该是激动的,愉悦的,她还想着,宁拆十座庙,不破一座婚,她最不喜欢接的就是婚姻的案子,因为那些案子一是会触动她的心底往事,二是,就本着这个信念,但是,她现在的嘴唇发抖,轻声的说道:“浩辰,唐蜜还和你在一起吗?”

    姜浩辰在另一边回她:“是,她在这里,你找她?”

    “不……”薛晨枫嘴里心里都是涩涩的苦痛,只轻声道:“我只是想你告诉她,她刚刚下车的时候,将钱夹掉到了我的车上了,有时间……,我还给她,或是……,她来取下!”

    “噢,好的,我告诉她,唐蜜,你的钱夹掉了……”姜浩辰在另一边转诉着薛晨枫的话,薛晨枫听着姜浩辰温柔的向着唐蜜说话的语调,她都酸心要哭的,听到他们两个在话筒另一边在说着什么,她听不清,一小会儿,姜浩辰就向着她说:“晨枫,谢谢你,先放你那里吧,是她装零钱用的,没事,她说明天就过去取,不麻烦你送过来!”

    “好的,不打扰你们了……”薛晨枫说道,慢慢的放下电话,按了挂断。

    怎么会这样的?薛晨枫仔仔细细的盯着那半张相片看,希望能看出不一样来,希望能找出与自己记忆里不一样的地方,她还是不相信,这是唐蜜的。

    不会的,也许不是她的,薛晨枫在心里安慰自己,但转念一想,谁会放别人的相片,还是这样小的时候的照片,在自己的钱夹里呢?

    不会的,一定是唐蜜的,那么唐蜜就是自己恨的女人的女儿了?也就是……,薛晨枫心口一阵的疼痛,是为着她的妈妈疼的,她就是爸爸的私生女,他和另一个女人生的女儿,是妈妈心口的一根刺,不,是插在妈妈心口上的一把刀。

    妈妈从小就对她说:“看好了,小枫,就是这个女人,你爸爸在外面的情人,她还要生了一个孩子,给你的爸爸……”

    那时她只有四五岁吧,好小,却知道妈妈的痛苦,妈妈捏着那张照片,抖得厉害,几次要撕开,后来都忍住了,每次都如此,那张四寸相片上,都是妈妈的眼泪。

    她还记得,妈妈去找过那个女人,但并没有带上她,她却知道的,当时她就跟保姆在车上,妈妈自己一个人去的那间别墅,是爸爸给那个女人安的家,在家里的下人的嘴里,就是爸爸的二房。

    那次吓坏了薛晨枫,因为妈妈进去好久,她都要在车上睡着了,却被保姆的惊叫声吓醒了,她看到出现在眼前的救护车,看到妈妈被抬出来,好多的人围着,妈妈脸色苍白,没有气息一样,薛晨枫跳下车,跟着车跑,却没有跟上,然后,就被爸爸抱住了,“小枫,没事的,妈妈没事的……”

    她拳打脚踢着爸爸,爸爸只穿着睡衣,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女人,薛晨枫被爸爸抱在怀里,拼命的向着那个女人瞧,那个女人穿着一件吊带的睡衣,长发披肩,好美好年轻,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她向着她吐唾沫,要去抓她,可是,被爸爸抱着,钻到了他的车里,她从车后窗里望着那个女人,看着她木然的站在别墅前面,看着她仿佛呆住一样……

    薛晨枫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心仿佛被揪紧,妈妈那次很危险,险些不治,亏得送医及时,家里很久时间内都消停下来。

    爸爸那段时间,天天回家,再没有见他有应酬出门。

    薛晨枫从那时起,就开始恨爸爸,再没有原谅过。

    那时还没有包养的小三的这个词,下人在一起,只小声的议论,薛先生包养个情人,有另一个家,时髦一点的说法,叫二奶,听说,那女人还要给爸爸生个儿子的。

    薛晨枫才想起来,那个女人单薄的睡裙下,微微隆起有小腹。

    后来,那个女人还是没有生下儿子来,而只是生了个女儿。

    下人们都说,太太的地位还算稳住了的。

    后来,妈妈拼了命的,也要生个儿子的,薛晨枫想着她那时开始,就不喜欢所有的人了,不喜欢爸爸的风流花心,不喜欢妈妈的委曲求全,她长大了也有好一阵都不能原谅自己的母亲的,为什么不和父亲离婚,为什么还要那个所谓的薛太太的称号,对于一个不忠的男人,不但不惩戒离开他,还要不顾自己安危的给他生个儿子,用以来留住他的心,这样的女人,这样的妈妈在薛晨枫的眼里,简直是无法理解的。

    她的痛恨让她的整个少年期,整个青年期都是畸形一样的。

    好在,她还是正常的活下来了,现在,还能嫉恶如仇的做个律师,有了自己的事业与人生。

    可是,现在,她压在手掌下的相片,将心里那些痛意都揭开来,她不敢去相信,到了现在,那痛还没有减少半分,蛰伏在心底这么久,现在,血淋淋的被揭开来,她还是痛恨着,恨着妈妈被担架抬着,她拼命也追不上,救护车的尖叫声,保姆的讽刺声,那个女人,娇滴滴的哭泣声,她有什么脸哭,她有什么立场哭,是她破坏别人的家庭,是她介入了别人的婚姻,薛晨枫一直记着那个女人的脸……

    心被狠狠的击了下,薛晨枫恍然,第一眼见唐蜜,就觉得眼熟的,那时她以为是因为唐蜜的美,与好多明星撞脸的可能,其实不然,只是因为,她没有往那个女人的脸上想,她们的眼睛,都一样的楚楚动人,只是,唐蜜要有一点婴儿肥的,那个女人更瘦,更柔软,薛晨枫一边在心里叫着不可能,可是,一边又悲观的认可了,绝对有可能,唐蜜就是爸爸当年包养的那个二奶给他生的女儿。

    直到秘书来叫薛晨枫,说马上要见那个被告了,她才恍然,自己竟这样就胡思乱想了半天,她将那小照片重新放回钱夹里,想了下,一边示意秘书将那个人叫进来,一边给一个熟悉的侦讯社打了电话。

    “麻烦,帮我查一个人,叫唐蜜,现在在S市工作……”她说了一下,“好的,我明天去拿资料,好的,先谢谢你们,资费会明天一起付的!”

    放下电话,薛晨枫正了正神色,那个被告走了进来,她忙站起身来,与人家握手,提醒自己,工作中要收回心神来。

    唐蜜并不知道薛晨枫因为自己的钱夹而起的种种震撼,她一下了薛晨枫的车,就被姜浩辰围缠住,她见着他的一瞬,竟有想哭的冲动,薛晨枫的话,让她知道自己也许太过较真了,把姜浩辰,也把自己逼到了牛角尖里,这时,姜浩辰跑过来,浑身如散发着热气一样的,连连的喘,唐蜜气他,又怨怼他出来都不穿外套,料峭春日,只穿着一件衬衫就出来了,但却阻不住的,他的浑身的热情一样的,他笑得有些难为情的,好像他也学会了害羞一样的:“唐蜜,呵呵,我没想到你能过来,这个……,晨枫向来这个样子的,我没有叫她,不知道她都和你说了什么?呵呵……”

    身边过去几个人,都是姜氏公司的人,看着他们的老板,就都毕恭毕敬的行礼问好,姜浩辰回头应了下,唐蜜则侧过身子来,感觉到那些人好奇的看着她的目光。

    姜浩辰挠挠头,也有他找不到话题的时候呢:“唐蜜,要不要去我的办公室坐一坐?”

    “不要!”唐蜜摇摇头:“我还有事,要去旅行社……”

    “不要吧,求你了,我这一句话还没说完,你别不理我!”姜浩辰如小孩子一样的拉住了唐蜜的手。

    唐蜜哭笑不得的:“那你就说吗?”

    “……”姜浩辰干巴巴的张张嘴,好一会儿才笑道:“这大街上,怎么说得出那些话来,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不由分说的,姜浩辰拽着唐蜜,走到了他的车前,拉着唐蜜上车,又一路的开到了别墅前。

    唐蜜看着姜浩辰将车开到这里,就有些犹豫,不想下车,姜浩辰拉着她:“下来吧,我保证不动手动脚,好不好?”

    唐蜜知道他的保证向来不作数,但又拗不过他,被姜浩辰连拉带拽的让到了别墅里。

    好久他们没有回来了,别墅里冷清了许多,倒还是干净的,姜浩辰雇着人每天过来打扫。

    唐蜜被姜浩辰拉到沙发上坐下,他讪讪的笑着问唐蜜:“要喝些什么?咖啡?饮料?我去找找……”

    他到了餐厅那里,冰箱,柜子被他开得乒乓作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找什么,唐蜜轻轻的走过去,见着姜浩辰手忙脚乱的在翻抽屉,又在找杯子,拿着杯子到水池那里冲,却一失手,杯子掉下去,险些的摔碎了,他一边拿起来,一边回头向着唐蜜笑:“呵呵,你坐着,我这就好……”

    唐蜜不声不响的走过去,将他手里的杯子拿过来,用水冲干净了,拿到料理台那里,再将水壶注满了水,插上电源,电水壶嘶嘶的响起来,她伸手打开顶柜,从里面拿出咖啡壶来。

    姜浩辰从接到薛晨枫的电话开始,一颗心好像就飞了起来,到现在,都飘飘然的,看着唐蜜,也觉得不真实的,拽着她一路来这里,生怕她会生硬的拒绝自己,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将她激走了,他处处小心,直到现在,才感觉到,眼前的唐蜜,是真实的一个人,活生生的在他的眼前,她熟练的将咖啡粉,奶精都倒在杯子里,熟悉的沏着咖啡,那纤细白晰的手指,轻抚在那引起杯子上,汤匙上,他眼里的一切,才真实而生动起来,这些日子来的,如行尸走肉的他自己,才活泛起来……

    眼里泛着水光,姜浩辰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唐蜜,感觉到唐蜜要挣脱,他轻轻的俯在她的耳颊后说道:“别动,唐蜜,让我这样抱一抱就好,抱一抱……”

    紧紧的拥抱,才知道我又重新的活了过来,你还在我的怀里,真好,心上空出来的洞,只有你才填得平,是这样的,亲爱的人,不要再折磨我了,只要你笑一笑,便是我被全世界都背离,也不怕,只要你还在我怀里……

    真实的拥抱,她的后背,埋入他的胸膛,感觉到他强烈的心跳,唐蜜的心也跳得厉害的,他的手轻轻的抚上她的手臂,再将它们收在怀里,十指交缠,指指缠绵,他的吻从她的后颈开始,缓缓的移动,她的耳廓,她的脸颊,他的鼻尖,轻轻的划过她耳侧的肌肤,心仿佛通着电,身子不由得抖,咖啡壶开始鸣叫,蒸汽嘶嘶的从壶嘴冒出来,他们都没有被打扰,只觉得世间的一切都在后退,这一刻,只有这样的拥抱,才是属于彼此的。

    “唐蜜,我爱你,别再这样不理我,我真的受不了,没有任何人,真的……”姜浩辰说,一分一寸的扳过唐蜜的身体来。

    面对面,他低头,额头碰着额头,他寻着她的唇。

    慌张的,如同他的初吻一样,毫无章法,杂乱无章,他如情动的最初,生怕她一个巴掌甩来,生怕再被她推开,他寻到了她的唇,轻轻的吻,辗转加重,喘息慢慢的生起,他抓着她的双手,叠在她的身后,紧紧的将她整个人合在怀里,吻里的轻吟慢语,“我爱你,我爱你……”

    眼睛上都是湿湿的,他的唇,扑天盖地而来,唐蜜如软的糖,化在他的怀里。

    所有的坚持都是假像,她爱他,在意到心疼,在他求祈之前,已经原谅,泪滑下脸庞,被他一一的吞下,再吻到她的唇上,再到颊边,再到颈窝,他埋首在她的肩窝里:“唐蜜,唐蜜……”半晌,她感觉到肩头湿了一片……

    她努力的推开他的头,他的眼睛里含着笑,笑眼望着她:“唐蜜……”他叫她的名字……

    “浩辰……”她也叫他,再搂住他。

    听到他说:“我们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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