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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又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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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林瑾宁换好了衣裳与杨蕙一道儿随着领路的丫鬟回到园子里时,林瑾瑶果然已经被长公主请去了。

    林瑾宁愣一愣,半晌还是在锦绣搬来的绣凳上坐了。

    左不过她如今手上伤了,现在也做不了什么。好在之前她已经写好了字也交了绣品上去,哪怕不得魁首,也好歹不算白来一场。

    只恨那不知所谓的张琴馨!

    林瑾宁冷冷的盯着自己伤得尤其严重的右手,内心的痛恨却愈来愈多。不过她心里也有一丝隐隐的疑惑:张琴馨再胆大包天,也没有能力在长公主府只手遮天的,那么那两个在她换衣时要进来的公子,又是谁的手笔?

    林瑾宁心中有一个隐隐约约的想法,但却还不等她想清楚,就有一个丫鬟上前找她,道是长公主召。

    林瑾宁只好绞了思绪随着那丫鬟而去。

    一进中亭,果见一众贵夫人们或坐或站,或赞许或兴奋的围着林瑾瑶并那一幅字评论着。

    “臣女拜见长公主殿下,见过众位郡主、众位夫人。”林瑾宁盈盈一拜。

    “快起来快起来。”只见笑容满面的崇亲王妃竟不等长公主叫起,就先一步将林瑾宁扶起来,拉着她往上首的长公主处去,又道:“这便是那林家大小姐,那字儿,便是她手书。公主瞧瞧,她的举止间,是不是颇有那前朝定犀皇后的风范?”

    “先前我已见过她的,况且我早说这姐妹二人都是好的呢!”并不计较崇亲王妃的无礼,长公主伸出手拉着林瑾宁一笑,复又因触感不对,将她往前一扶,见她两手上都一层层裹着长巾撕出的绷带,便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伤成这样?”

    “回公主话,臣女这伤……不过是因茶盏未端稳而不小心烫到的一点点小伤,只几日便好,并不碍事,多谢公主关心。”林瑾宁强忍着因长公主先前不知道而没轻没重捏出来的痛楚,尽力使自己笑得自然些。

    “嗯,可到底是在我这里伤的……”见林瑾宁已经疼得额头冒汗了也依旧顾及她的面子,长公主满意的一点头,对着身后一女官服饰的女子道:“浣央,去将那上好的清凉膏并玉脂膏各拿两瓶过来。”

    待那女官领命去了,长公主又转过头来对林瑾宁道:“这两物俱是圣上御赐,那清凉膏本是治烫伤最好,那玉脂膏却是避免留疤的奇物,待过会儿膏药来了,便叫人给你换上,也省了你许多痛苦。”

    “谢长公主赐。”原本是要跪下去叩拜的,可此时林瑾宁的手还抓在长公主手中,实在无法,只能微微屈膝做个样子罢了。

    “好好一双手却给烫伤了,你也是不小心。”只见崇亲王妃缓步走过来打破僵局,又微微将林瑾宁扶过来道:“原只有我一人见你写字,莫说我藏私,便还想叫你再写一张给我们大家伙儿一道儿瞧瞧的,可这会儿竟也不成了,真真遗憾。”语毕便是一叹。

    对于崇亲王妃搞不清明的话,众人皆是一哂:若非没有外力,林瑾宁自己怎么可能在同时将两手烫伤之时,却丝毫不曾沾到身上其它地方?料想此事必有隐情啊。

    “小女冒失,还请王妃恕罪。”林瑾宁并不辩解,只一福身道。

    “不必多礼,再说此事也不是你本心。”崇亲王妃此时看林瑾宁真是越看越喜欢,便也不拘得那些虚礼,只管亲将林瑾宁扶起来,不许她拜。

    “时辰也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该定下今日春魁之魁首了?”插话的是此次同样来挑儿媳妇的永芳郡主,她虽也不甚受宠,但因她的母亲与先皇后有两分交情,因此她也不如这一辈儿的其它皇家郡主一般,只做惯了鹌鹑。

    “还用定?可不就……”崇亲王妃正兴奋着呢,便不小心脱口而出,却立时就发现自己忘形了,便赶紧福身,道:“长公主恕罪,臣妇失态了。”

    “无妨,不过爱才之心罢。”长公主无可无不可的一笑,方道:“的确应该定下来了……平溪,将方才分出的那一等的字画绣物理好了拿过来。”

    “是。”长公主身后另一女官福一福身,转身往后头去了。

    恰好这时,那唤作“浣央”的女官捧着一个上置着几个小玉瓶的托盘径直过来,后在长公主的示意下将托盘交到了锦绣手中。

    “谢长公主赏赐,臣女拜谢。”这一回林瑾宁是扎扎实实跪下去叩拜了三下,方才被锦素扶着起身。

    待到那唤作“平溪”的女官领着一众捧着纸卷布帛的丫鬟上来,逐个逐个将作品拿出来给众贵人作最后定论时,林瑾宁便由林瑾瑶扶着,并一众丫鬟一道儿站到一边角落里去了。

    “姐姐……”林瑾瑶直盯着林瑾宁伤手,眼中是止不住的担忧。

    “别说话,我无事。”林瑾宁快速止住了她的未尽之语,依旧如无事人一般微低着头直直站着,力求礼仪上不错一分。若不看她依旧在冒冷汗的额头,只怕当真以为她很好。

    林瑾瑶此刻心里真的很难过。

    林瑾宁下跪叩拜之时,那微微颤抖的手她看得分明!可长公主不发话,她就什么都不能做。

    就如此刻,她连关心几句都不可以,只因为她们现在在外面,所以就要时时刻刻注意礼仪,所以就不可以失礼于人前!

    多可笑!

    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没有哪一刻,林瑾瑶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如果有一日,她也有了至高无上的地位,高到那足以保护她想保护的任何人的地位,便可以让谁也不敢欺负她,谁也不敢欺负她在乎的人!

    这样,她便无可畏惧!

    而这一边,长公主等人已经将各个物什评好。

    站在角落里,一直放空大脑只顾忍痛故而什么也不想的林瑾宁,却似乎感觉到自己的痛觉快要麻痹了。

    “这牡丹春燕倒是新奇,且针法上比那蝶恋花的也强上一些……可又是林家大小姐作的?”正在看绣品的顾安侯夫人转过来问道。

    脑中空白的林瑾宁愣了一愣,过了好几息方明白过来对方话中意思,便由着身体本能控制着、却又似身不由己一般规矩而流畅的行礼回话道:“正是小女所绣,谢夫人赞赏。”

    “嗯,很不错。看来今日魁首却是评出来了?”这后半句话却是她对着其他贵夫人们说的。

    “很是。”长公主上前轻轻扶起林瑾宁的手,牵了她往亭子外头去。

    待到了亭口,长公主便对着身后女官一示意。

    只见那女官清清喉咙,道:“今日春魁之魁首已有人选,便是礼部尚书林家嫡长女林小姐。”

    场下一片哗然,钦佩有之,不服更有之。

    只张琴馨盯着一个隐蔽的向着长公主跑去的丫鬟,不自觉露出一个冷笑。

    这一头,正当林瑾宁满脑子空白只能本能的勾起嘴角微笑时,另一边却有一个丫鬟直直跑到了长公主身边,似有事情汇报。

    “何事?”只见那丫鬟从后头轻轻附在长公主耳边嘀咕一阵,惹得长公主的目光如利剑一般射向林瑾宁:“什么!”

    那丫鬟又嘀咕一阵,长公主眼中的厉芒方才缓缓收起,只垂下眉目冷冷道:“到底是那小妇生的……本宫就如了他的愿!”

    见长公主情绪不好,那丫鬟禀报完便赶紧退下了。

    沉吟半晌,终于下定决心的长公主露出一个叫人看不出情绪的笑容,只径自走向前宣布道:“今日是个好日子,可到底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若只是林家小姐一个人高兴,却是实在无甚意思……本宫这里倒还有几个叫人高兴的想法呢。”

    听见此话,猛的被吓得回过神的林瑾宁只一阵惊疑不定,而园中却有几个女子,虽不站在一处,可露出的笑容却是一模一样。

    还不等众人多想些什么,就听长公主道:“本宫年纪大了,最近就爱做媒的……今日本宫瞧着,首辅大臣府闵家的长女倒是不错,与我驸马府五公子年纪相合、可堪称良配。再有,就是礼部左侍郎张家之嫡次女,与知远侯陈家的嫡长公子倒是极配,都是才情不俗、人品亦不俗的,却不知知远侯夫人愿不愿叫本宫做这个媒呢?”

    最后这句话却是长公主转身问了她身后一脸不明状况的知远侯夫人的。

    “公主的眼光自是好的,臣……臣妇……”

    知远侯夫人话还未完,长公主就笑着接话道:“既然夫人喜欢,本宫就放心了,可没得怪本宫乱点鸳鸯谱就好!”

    只这一出大戏一出来,原还有些疼得麻木的林瑾宁倒算是彻底回过味来--原来以为公主是要对付她呢,却不想这怒火竟是对着张琴馨和闵巷桡而去的?

    可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今日原来可不止她一人倒霉,竟还有比她更倒霉的!

    需知闵巷桡原本就是几家默认了给长公主幼子留着的嫡妻,原打算再闵巷桡十五岁时就直接成亲的。但不巧的是,三年前秦驸马去了,整个长公主府与驸马府都要守孝,这才叫两人的婚事耽搁了下来,也使得闵巷桡如今十六了对外也依旧没有定亲对象。

    可谁知好容易三年过去,“回来的”闵巷桡竟能出了这么多纰漏?再估摸着这一回她又闹出了什么幺蛾子,一下子叫长公主彻底厌恶了,这才……

    林瑾宁努力控制住脸上的表情,不叫人看出她的幸灾乐祸。

    而下边被点名的闵巷桡与张琴馨,可就不如事不关己的林瑾宁一样轻松了。

    张琴馨还好,虽然有些意外,不过她家世一般,哪怕知远侯府近些年愈发式微,但她能嫁给知远侯嫡长子做嫡妻也依旧算高嫁,因此倒也不怎么难受。

    可另一头的闵巷桡,却是脸都白了,甚至险些站都站不住。

    想她上辈子可是嫁给了长公主最受宠的幼子的,可这回算什么……驸马府五公子?这个五公子可不是长公主亲生的啊!他不过是驸马宠妾之子,连着与那三公子一道儿,这两人几乎算得上是长公主毕生之耻辱了!再加上几年前驸马已经去了,如今整个驸马府都掌握在长公主手中,她若是嫁给这样的人,日后还能有什么想头什么前途?

    可无论闵巷桡怎么不甘心,长公主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话都是收不回来的,如果她不嫁,估摸着也没有别的人敢娶她了,那她又能怎么办?

    闵巷桡简直不敢相信,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