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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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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筠最讨厌阴魂不散的前女友,所以自己绝不会成为那种人。

    当断则断,断了就不回头。

    自从和瑞王在梅苑坦白后,她就再没见过他,也没他的消息。连一向积极撮合他们的沈子山亦不来她面前晃悠了,就是偶然遇见了,也是寻常的寒暄。按他自己的话,瑞王许久没召见他,他登门拜访也不见他,所以大概是真的放弃了。

    而沈子山不喜欢袁叙瑾,对宁筠这门婚事多有微词。他知道宁筠不爱听他讲袁叙瑾坏话,干脆就不说话了,见面后就简单寒暄两句,各忙各的了。

    宁筠终于获得了自己想要的平静生活。

    平静的生活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重阳节。

    重阳节当然要出游登高插茱萸。

    因宁筠将和瑞王一刀两断的消息告诉了长公主,长公主也确实没见瑞王再有举动,便也不那么警备了。到了重阳节,心疼女儿一直没有好好散过心,特许她在李氏和未婚夫袁叙瑾的陪同下一起出游。

    见到袁叙瑾前,李氏拿出一个荷包悄悄塞给宁筠,低声吩咐:“一会给你男人戴上。”宁筠纠结李氏的称呼:“还没成婚,什么男人女人的,不用戴,他一定早有荷包了。”

    李氏硬给她:“那是府里丫头绣的,和这个能一样吗?”

    “哪里不一样,这不是您绣的吗?”

    “还不是你的女红太难看,人又懒,我才代劳的吗?!”李氏毫不留情的揭穿宁筠:“但你亲手给他戴上,就是你绣的。”

    她还是不愿意:“哪能骗人?”

    “这是长公主吩咐的,你就拿着吧。”说完,塞进宁筠袖子里。宁筠想塞回去,但李氏把袖管一插,眼睛看向一旁,送出去的东西拒不收回。

    宁筠没办法,只好收了。

    不多时,丫鬟来报说卫国公府的人来了,宁筠便乘轿子出了府,在二门处换了马车,与卫国公府的人一并向城外行去。

    九月初九重阳节登高的风俗由来已久。在本朝这一风俗变得更深入人心,这会路上已经见到有佩戴茱萸,头插菊花的行人了。小贩沿街叫卖的声音陆续出现,商贾店铺打开店门开始营业,安静了一夜的京城再次繁华喧闹起来。

    山麓间已经停了许多车辆,从山顶向上看,也都是上上下下的行人。山间的雾气还没散尽,山峰还有一半埋在白雾当中,满山苍翠若隐若现,像极了泼墨山水画当中的景象。

    宁筠提起罗裙踏上通向山顶的石阶,快乐的像重归山林的囚鸟。李氏见她只顾自己玩,喊她:“我的祖宗,你慢点啊,倒是等等别人。”见宁筠不停步,赶紧撺掇袁叙瑾追上去:“公子,老身走不动了,你快行几步照看她罢。”

    袁叙瑾的眼神本就一刻也没离开宁筠,只是碍于长公主府的人在,不敢太过亲近,此时得到了她养娘的许可,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

    在李氏的授意下,其他人装作观看路边的重阳题词,步伐放缓。

    见袁叙瑾追来了,宁筠反倒登的更快了,直到了山顶,才气喘吁吁的停下脚步,远眺山下风景。

    虽然林间主体颜色还是绿色,但是难敌初秋的到来,整体感觉不似夏季的生机勃勃,不过正因如此,别有一番稳重厚重的美丽。

    “府上举行登高比赛了吗?比如府内第一个登顶的有奖励?”袁叙瑾跟在她身后笑着问道。

    从刚才宁筠心里就在纠结,到底要不要把荷包送给袁叙瑾。他俩没感情,她是不想乱送东西的,但以后要成婚生活在一起,好歹也得培养培养感情。

    机会送到眼前,她一咬牙告诉自己,得抓住。

    “第一名没有奖励,但允许第一名送给第二名奖励,以兹鼓励。”宁筠摸出李氏塞给她的荷包,笑着给他戴上:“要再接再厉啊。”

    袁叙瑾见荷包针法极精细,觉得不像是宁筠这样性子活泼人的手笔,但他不会戳穿:“如果明年的奖励比这个丰厚的话,我一定努力。”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明年什么都没有了呢。”宁筠笑答。

    袁叙瑾眼珠一转:“来而不往,亦非礼也。你等一下。”他转身走进不远处的人群中,不多时手里拿了一串红莹莹的茱萸:“有茱萸女在卖茱萸,倒省了我采摘的辛苦了。来,我给你戴上。”

    太阳升了起来,红霞在天边滚滚燃烧,倒显得太阳的光芒非常薄弱。薄薄的红光点染在宁筠的脸上,涂添俏丽。

    他将茱萸插在她发髻上,宁筠踮了踮脚,红彤彤的茱萸便随着她的节奏颤颤悠悠的摇摆,十分可爱。

    这时登上的人群逐渐多了起来,眼见山顶就要人山人海。袁叙瑾忙护住宁筠道:“不如咱们下山去吧。”

    “这就行了吗?”宁筠不知道这个朝代登高有没有特别的仪式。

    “当然了,咱们不是登顶了么。”

    “不举行什么仪式?”

    他摇头:“没听说,难道你原先居住的地方有特别的仪式?”

    “没有没有。”她笑道:“人确实多了,咱们快下山去吧。”

    下山的路上,竟然没有看到李氏和两府的随从。人山人海,没办法寻找,只得下了山,到马车处等他们。

    左等右等不见人,宁筠便提议去不远处的小店内小坐一会,泡一壶茶慢慢等。

    因为他们下山的时间算是早的了,所以店中有位置给他们坐。

    宁筠口渴便点了店中的茶水来喝。

    等酒端上来了,袁叙瑾试着劝阻她:“如果不是渴的忍不了,还是不要随便喝外面的东西了。”

    宁筠连井水和湖水都喝过,这算得了什么:“不要担心,我身体极好,不会闹肚子的。”

    她喝完也没有对袁叙瑾喝,她知道自小受到教育,不是那么容易打破的。

    袁叙瑾见未婚妻都喝了,不好意思不喝,硬着头皮小饮了一口:“方才登山太急了,都没来及问你最近过的好不好?”

    “很好,你呢?”

    “也不错,除了每天照镜子祈祷早日消肿之外。”

    宁筠见他额头上有一道小小的粉色疤痕:“恢复的很好,待几年就看不出来了。”

    “多亏了祖传的化瘀膏,这也算是武将世家的传家宝了。你放心,只传男不传女。我们家只打男人,不打女人。”

    宁筠被逗笑了。

    这时就听身后传来一把不三不四的声音:“小娘子笑的这么甜,再给爷笑一个怎么样?”

    宁筠不敢回头,但从袁叙瑾眼神中,已经看出是冲着他们来的了。袁叙瑾一言不发,牵着的宁筠手便要起身离去。

    “哎哎哎,怎么不搭理人啊?”

    这时身后的人冲到他们跟前,有四个人,各个摩拳擦掌的,看样子就知道来者不善。

    袁叙瑾把宁筠护在身后,不耐烦的道:“我们不想惹麻烦,让开。”

    “呦,公子有娇妻陪伴,却不知道有人看不惯你们的浓情蜜意么?”其中一人冷笑道:“重阳节登高,人生惬意,真叫人看了不舒坦。”

    宁筠见这人谈吐不像是一般的地痞,心中纳罕。

    这人说完,首先动手挥拳打向袁叙瑾,袁叙瑾忙将宁筠一推:“不是冲你来的,你先走。”

    四打一?!太不公平了。宁筠本想向店内的人求救,结果定睛一看,人都跑光了。赶紧跑出小店,朝自家的马车跑去,很不走运,那些人居然还没回来。

    宁筠强迫自己等了一会,见人迟迟不来,赶紧又跑回店内。这会经过鏖战,小店已经被砸的差不多了,但几个人还是打的难解难分。

    这时,突然有一人被打飞,躺在了宁筠脚下。身上飞出个牙牌,上面刻个了瑞字。

    袁叙瑾飞快的瞥了眼,心想若是这样,不如让这帮人得逞,或许对自己更有利。便卖了个破绽,挨了一拳,迅速的倒退了几步撞到墙上,喘着粗气,装作体力不支的样子。

    宁筠见到那个瑞字的牙牌,而袁叙瑾挨了打,不禁气的浑身发抖,大喊一声:“够了!”走过去,护在袁叙瑾面前:“我知道你们是谁的人,要打就打我吧。”

    她护在跟前,动手的三个人果然停了,互相看了眼,似乎在盘算进一步的计划。

    “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不要阴魂不散!”宁筠气愤的道:“一次就够了,别再纠缠下去了。我恶心了他,连路人也做不成。”

    打马球伤人就算了,居然还派人尾随着打人?!

    如此纠缠不休,当真叫人厌烦。

    这时躺在地上那位,艰难的爬起来,捂着脸看向这边。

    宁筠指着屋外:“看什么,还不快滚?!慢着,把银子留下来,打碎了东西就想这么走了吗?”

    或许是被看穿了,四人不敢再有动作,一人摸出一锭银子扔到地上,灰溜溜的走了。他们走到屋外,行了一段路,将身上的牙牌摘了,随后扔到草丛中。

    “真是,挨了打,还损失了银子。”一人晦气的道:“我就说袁叙瑾难对付,多带几个帮手来,大哥非不听,瞧这伤,不知几天能好。”

    “别念叨了,虽然没打伤袁叙瑾,但县主已把咱们认为是瑞王府的人了,目的已经达到了。再说,刚才那点小钱,何必在乎,咱们回去,太子重重有赏。”

    “是啊是啊,快走吧。不过,我还是觉得应该多叫几个人来,咱们一个人还能少挨几拳。都怪大哥说袁叙瑾前段日子才堕马,不用担心。”

    “能不能别唠叨了,像个娘们。不,你连娘们都不像,你看刚才那个什么县主多厉害,那一嗓子喊的多凶,都比你强。”

    四个人互相念叨着,走远了。

    这边的小店内,宁筠见袁叙瑾嘴角出了血,担心的问:“要不要紧?”

    袁叙瑾吐出一口血沫:“不要紧,只是牙齿把嘴唇硌破了。”然后挑眼看她,笑道:“我是不是不该这么说,应该说很疼,以便撒个娇什么的。”

    “是啊,所以你现在撒不成娇了。”宁筠蹲在他身边,掏帕子给他:“下次受伤了,千万要说很严重。”

    袁叙瑾笑着接过手帕:“一定。”

    —

    重阳节宫中设宴,瑞王没有出席,他最近出奇的安静,鲜少进宫。皇帝向其他皇子询问瑞王的情况,没想到每个人都说不知道,连平日和瑞王走的最近的十皇子益王也不知内情。

    皇帝脸色凝重,只觉得皇子间手足之情淡漠,尤其是太子,没有起到表率作用,责怪的看了他一眼。

    钰泓会意,马上起身道:“儿臣明日亲自去探望九弟。”

    皇帝一摆手:“罢了,明天朕亲自去!”

    钰泓道:“儿臣相随。”

    “不必了。”

    钰泓不动声色的坐下,但手上不觉得用力,将酒杯死死捏住。

    翌日,皇帝摆驾瑞王府。因昨夜下了一场秋雨,吹残了殿门前栽种的百菊,落了一地的花瓣,视线所及,一片萧瑟,倒显得王府内一片凄凉。

    皇帝直奔内室,见九皇子半卧在床上,穿着单薄的中衣,面容极是憔悴。他肤色中透着一股病态的白皙,嘴唇干涸没有血色。但更加皇帝担心的是那双眼睛,暗淡无光。

    很难想象是球场上意气风发的瑞王。

    钰扬见了皇帝,欲起身相迎。皇帝忙示意他坐下:“不要动,你病成这个样子,怎么没人报给朕?”责怪的目光直送一旁伺候的太监顺恩,顺恩不敢抬头,瑟瑟发抖。

    “只是老毛病犯了,不值得惊动父皇。”钰扬单手揉着太阳穴:“夜惊这病症,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瑞王痼疾难除,这么多年看遍名医毫无进展,皇帝看着儿子憔悴的模样,恨道:“太医院这帮废物。”

    “不怪他们。我这病时好时坏,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犯。”钰扬苦笑道:“不过确实折磨人,我最近这个月,每天只能睡一两个时辰,这都算好的了……有的时候,整夜整夜睡不着,或是睡着了,便会被噩梦惊醒……使得我根本不敢碰枕头,越是不敢睡,越是烦躁,就更睡不着了。”

    看到钰扬双眼有睡眠不足的黑眼圈,皇帝痛心疾首:“你这样下去……”

    “会死吗?”钰扬直视父皇的目光,疲倦的笑道:“或许死了,才能安心的睡一觉。”

    他是真的病了,任谁每天只能睡一两个时辰也会崩溃。

    皇帝心酸,几欲哽咽,他最爱的儿子如此痛苦,他贵为天子却无能为力:“不会的,父皇一定会治好你。”

    钰扬显然并不寄希望于父皇:“……我一直纳闷梦中的那条路尽头有什么……我每次都很怕,怕的不敢过去……”

    “父皇不是告诉过你么,太皇太后归天时,你偷听了宫女们讲的鬼故事,恰好宫中挂着白幡……而且那时又飘着雪白的梨花……你当夜发了噩梦,便留下了夜惊的毛病。”皇帝搬出老一套的说辞。

    钰扬显然不信:“不会那么简单的……或许我一辈子受这个噩梦困然,却永远也得不到答案了。”

    皇帝见儿子一副放弃希望的模样,心如刀绞:“上次马球比赛时,你不是还很好吗?怎么好端端的又发病了?是不是别有用心的人加害于你?”瑞王虽有这个顽疾,但能够长这么大的就证明并不要命,偶有病发,很快也会好转,这次病的这么严重,非比寻常。

    终于问到了关键,钰扬虚弱的道:“……大概是因为我失去了灵丹妙药吧……小半年前,有一次我又做了那个噩梦,就在我惊慌失措寻找退路的时候,梦中却出现了一个人牵着我的手,将我救了出来……从那之后,我便没再做过噩梦……从那儿以后,我还以为我已经痊愈了,不成想……”

    皇帝发现了一线曙光,忙追问道:“那是什么人?”

    “是一个女人……”

    “你认识吗?”如果能治好儿子的病,就是嫦娥也要抓来。

    “认识。”

    皇帝欢喜,原来还认识,忽然又担心起来,儿子没有把她揽到身边,难不成人已经死了:“她还活着吗?”

    “活着。”

    一个活着的女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道:“是谁,告诉父皇,立即将她叫来。”

    “可是她已经订婚了。”

    “这有何难?”皇帝失笑:“原来这等小事,却难坏了朕的小九。叫她和未婚夫取消婚约就是了。”

    钰扬苦闷的摇头:“没有那么简单。”

    “普天之下还没有朕办不到的事情!说吧,是谁?只要她没死,她就是你的。”

    “父皇不会允许的。”

    皇帝笑道:“你还没说,怎么知道父皇不允许?”

    那他就说了:“是荣安县主。”

    皇帝一怔,立即本能的道:“她不行。”

    钰扬双目泛红,含着眼泪自嘲的笑道:“您看,我本来真的不想说。”

    “除了她之外,天下女子皆可!”皇帝严肃的质问道:“难不成你提议让长公主收她养女,替她求情,就有了这个打算?”

    “是啊,可惜还是为他人做嫁衣,姑姑原本和我约定好,只要我能让您留下县主的性命,就同意我们的婚事。可她骗我……”钰扬低声道:“……她确实是出现我梦中的女子,我向列祖列宗发誓,绝无半点假话。我做这么多,只是想把她留下来而已。原本对她也无特别的感觉,可是她能出现我的梦里,救我于痛苦当中,她就变得特别起来了。我在想,这是不是冥冥中的天意,她是能够救我的人。”

    皇帝并不怀疑儿子的话,他绝不是随便发誓亵渎先祖的人:“她的父亲可是……”

    “……我知道……所以不可能的……况且她又和别人定下了婚约……我本就是多余的……”

    皇帝皱眉,思忖良久才道:“是不是她勾引你?如此折磨你,为父报仇。与别人订婚也是欲擒故纵的法子。”

    钰扬早有准备:“不,她对我避之不及,您不信的话,我现在可以派人去把我患病的消息告诉她,您看她如何回答?如果她真有心勾引我,必然会说上几句暧昧不清的话。”

    皇帝确实想知道答案,立即吩咐顺恩派人以瑞王的名义去通报。

    等消息的空隙,叫皇帝带来的御医给瑞王诊脉,御医说瑞王脉象虚弱,若无医治,可能气血两衰而亡。

    皇帝怒:“那就快些医治!”

    御医也委屈,这么多年无数的御医都挑战过瑞王的病症,若是能成早就成了:“……陛下,心病还得心药医……小医无能……”

    这话不知听了多少次了,皇帝连发火都发不起来了,气道:“废物,都下去吧。”

    钰扬适时的问皇帝:“……我真的会死吗?”

    有哪个做父亲的能够面对这样的问题,皇帝忙安慰道:“不会的,朕不会让你死的。”

    这时去长公主府传话的人火急火燎的回来了,却带回了一个叫人寒心的答案。他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布包,一层层的打开,是一块玉佩,他支吾的回道:“殿下,县主说,这个还您,不要再纠缠她了。”

    钰扬顿时脸色惨白,这个结果远远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以为宁筠顶多回答说不方便探病而已,没想到得到这么一个恩断义绝的回答。

    他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四周景物旋转不止,想伸手去拿那玉佩,但整个人往床下栽去。吓的顺恩忙抱住他:“殿下——殿下——”

    皇帝也慌得脸白如纸,忙从顺恩手中接过儿子,就见钰扬额上浮起一层细汗,而中衣的后背已被盗汗弄湿了一片。不用叫御医,连他都能摸出他脉象紊乱。

    这时钰扬只觉得胃中翻江倒海,一低头将早上喝的参汤都吐了出来。

    顺恩急的直哭:“这可怎么办啊,殿下这两天来才勉强喝了这几口汤,这都吐净了——”

    最疼爱的儿子马上就要丧命了,哪还在乎那么多,别说崔修明已经死了,就是这会正在谋反,他的女儿能救自己的皇子也得拿来救命。

    “去,传朕的旨意,把荣安县主叫到瑞王府来!”

    侍从得令,立即去办。

    此时瑞王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发出痛苦的低吟。

    皇帝为了让他安心,忙低声道:“你喜欢她,就留下她,朕倒要看看,谁敢拦着。”

    在宝贝儿子的性命面前,谁都得让路。

    钰扬微微睁开眼睛:“……您不会杀她吗?”

    “当然不会。”假如她真的能救儿子,他怎么会傻到把这根救命稻草铲除。

    “……谢谢父皇。”钰扬欣慰的道。

    皇帝总算松了一口气:“她一会就来了,你先好好休息。”见儿子轻轻闭上了眼睛,悄悄的起身出去了。

    钰扬头疼欲裂,明明很困却睡不着,而且每每在进入睡眠的一刻,会猛地心脏一痛的醒来。

    这回又是如此,不知过了多久,他猛地在临界进入梦乡的一刻醒来。此时听到外面有动静,一旁伺候的顺恩与门口的护卫说了几句话,高兴的过来答复他:“殿下,是县主来了。”

    “为何这么吵嚷?”

    “因为长公主也来了。”

    说话间,已有侍从将宁筠领到了门口,顺恩赶紧将人请了进来:“县主这边请,殿下才醒来。”

    宁筠原本皱着的眉头在见到钰扬的一刻,因为吃惊完全舒展开来。他整个人比上次见时,瘦了一圈,整个人透着憔悴。

    在来之前,她一直以为他是在装病,以此欺骗皇帝,威胁她前来。因此准备一肚子揭穿他的话,但此刻,病人真真正正的在她面前,宁筠呆了呆,小心翼翼的问:“你、你真的病了?”

    钰扬声音艰涩的道:“你过来。”

    她正想好好看看他,走到他跟前。钰扬展开臂弯,抱住她的腰,脸贴着她的小腹,低声笑道:“父皇同意咱们了……你现在说说看,你是谁的人?”说罢,仰起脸,看着她的眼睛,等待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