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9.新|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

一秒记住【笔趣阁中文网 www.biqugezw.co】,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蔺君泓听闻这个消息后,久久不语。

    元槿不知具体情由,看他神色太过平静,她心中有些忐忑,便没离开,在旁静静等着。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窗棱在地上投下的阴影都转变了颇大一个角度,蔺君泓方才长长地一叹,说道:“我去贺家一趟。槿儿和他们说一声,我今天怕是没法招待他们了。”

    蔺君泓口中的“他们”,便是今日到了端王府做客的友人们。

    元槿知晓能让他犹豫那么久方才下定决心的事情必然是极其重要的,于是一句话也不多问,颔首道:“你尽管去。我自会招待大家。”

    蔺君泓本也不担心她会做不妥当。

    他之所以那么提一句,是想着他没法帮她分担这些事情了。

    只不过老太医之事着实太过重要,他无法置之不理。即便人是在贺重凌那里,即便贺重凌或许有所要求,他依然要走这一趟。

    元槿送了蔺君泓出门后,便往花厅行去。

    繁兴在旁护送她的时候,轻声问了句:“王妃可是有何愁郁之事?”

    元槿本想说没甚大碍。而后一想,繁兴平日里颇为寡言,甚少主动开口,更何况逾矩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

    稍微细思,元槿明白过来他应当是在提醒她如今她的脸色颇不好看,就淡淡点了下头。而后深吸口气,努力扬起一个笑来,这才往友人那边行去。

    蔺君泓的缺席并未让大家太过震惊。

    他事务极其繁忙,且整个宗人府的事情都要他来做最后的决断。但凡宗室皇族之事,都需得经过他的手。偏偏那些人一个个都是不好招惹的。

    如今蔺君泓突然离去,友人们只当他是有这类事情忙着去处理了,并未多想。

    元槿也不希望大家多心。毕竟贺重凌专程来找她,又说了那么一通莫名其妙的话来让她转述给蔺君泓。怎么看,这事儿都不能对外人言说,

    是以她一直保持着自己惯有的微微笑意,来和友人们谈笑风生。

    直到夕阳西下,把他们都送走后,元槿的笑容终于落了下来。

    虽说神色转为平静,心里却愈发忐忑。

    她看了看时辰,天色已经不早了,就吩咐了厨里准备晚膳。

    只是晚膳已经凉了又热,热了又凉。如此反复了好几回,一直到天黑透,蔺君泓方才归来。

    元槿没让人过来伺候。

    她亲自上前给蔺君泓脱了外衫,再准备了温水来让他洗漱。

    蔺君泓一直神色淡淡的不发一语。直到元槿拿了干布巾来给他擦手,他才手中微微顿了顿,低声道:“槿儿,我心里很难过。”

    元槿不明所以。

    她知道他的难过应当是和去贺重凌那里所见之人有关系。

    虽然她不知道这个“难过”到底是为了什么,但她依然没有多问。

    元槿轻轻地靠近蔺君泓,搂住他劲瘦的腰身,缓缓放松了身子,依偎在他的怀里,紧紧地和他拥抱。

    蔺君泓紧绷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渐渐地不再如之前那么周身散发着浓浓煞气了。

    元槿就松开了双臂,拉着他的手,往外行去。

    元槿没有在屋里用膳,而是让人在院子里挂了一排的灯笼,和蔺君泓在院中一起用晚膳。

    极黑的夜里,烛光闪动,在周遭投下了点点昏沉的光影。

    微风悄悄拂过,凉意侵入心脾,让人愈发宁静平和。

    因为今日有好友前来,蔺君泓特意让人准备了一筐蟹。

    中午吃了大半去,元槿留了一些。晚上蔺君泓一进家门,就让人放到屉子上蒸了。

    如今两人在院□□膳,她也不用蔺君泓动手,亲自一个个地将蟹剥了,放在他的碗里,让他吃。

    蔺君泓不动作也不言语,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看她一点点地将蟹肉剔出来,给他。

    最后一个蟹终于弄好了。

    元槿暗松口气,认真净了手。转回晚膳的院子里,这才发现蔺君泓竟是一口也没吃,只低垂着眉眼,安静地凝视着那些鲜嫩蟹肉。

    元槿知道他一直没有用膳。她饿了的时候中间还吃了些点心果子,他却什么都没有吃,也不知饿得厉害了没。

    她看得心疼,走上前去,依偎在他身边。顿了顿,扬起了个笑容,揽着他的脖颈问道:“怎么不吃?可是嫌我弄的不如你弄的好,所以看不上?”

    她这话一出口,蔺君泓慢慢地侧首,望了过来。

    而后,在元槿猝不及防下,他一把将她抱起,大跨着步子往卧房行去。

    被抛到床上的刹那,元槿跌的头晕眼花。

    看清了他眼中浓郁的欲.望,元槿大惊,连忙提醒他:“还没用……”

    最后一个“膳”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他炽热的吻尽数堵住了。

    不待她反应过来,他已经就这么紧绷着冲了进去。

    初时有些不适,但后来,只剩下了欢愉。

    今日的他尤其的冲动,也尤其的狂野。

    不似往常的温柔以待,今晚他大起大落大进大出,毫不顾忌。

    抵死缠绵,冲上云端。

    元槿喊到嗓子嘶哑,他依然不停歇。到最后她无法承受晕了过去,他这才喘着粗气停止下来。

    蔺君泓搂着怀里的女孩儿,帮她捋了捋被汗水湿透的长发,又吻了吻她的唇,这才躺倒在床上,将她一把搂在怀里。

    身上处处是两人相爱过的证据。

    他没有去清理,也不想去清理。就这么直接将她抱紧在怀里,感受着她的体温传到他的身上,借以抹平心里的痛苦。

    在还没有遇到她的时候,他的世界里,父皇是最好的人。

    不管父皇待旁人怎么样,待他,那是竭尽全力的好。

    所以,今天从老太医那里得知了当时的的真相后,他的愤怒也是达到了顶点。

    蔺君泓看着女孩儿的睡颜,轻轻吻了吻她的额,而后将下巴搁在了她的发顶,喃喃低语。

    “你说,如果有人害了他,我是不是应该杀了那个人,来替他报仇呢?”

    蔺君泓的唇角勾起了一个弧度,带着悲伤和寒意,久久不散。

    “人是被贺太师救下来的。如今在贺重凌手中。我信他们会好好安置他,故而没有多问他的近况。”

    蔺君泓轻声说着,心底暗暗一叹。

    想起那如今鬓发已经全白眼睛开始浑浊的老太医,蔺君泓的心里很是酸楚。

    这老太医是当年先皇最为信任的一个。他很注重养生,即便年纪大了,依然鹤发童颜看上去十分年轻。

    可是,自先皇去后这些日子来,他却骤然开始衰老,连眼睛都不好使了……

    可见先皇的忽然得病忽然驾崩让老太医的心里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也承受了巨大的悲痛。

    许是因为有了心理准备,当老太医将他的所知所闻一一道出来后,蔺君泓竟是出奇地平静。

    平静地和老太医道了谢,平静地送给老太医了一个父皇留给他的扳指。平静地和老太医道了别。

    其实,蔺君泓很想把一切都告诉元槿。

    但是他不敢,也不想。

    皇家中的龌龊事情,远远比旁人想象的要更为卑劣、更为无情。

    他希望她能够快快乐乐开开心心的,而不是镇日里为了这些事情而担忧他。

    可是,除了她外,他并不想对任何其他的人吐露心声。

    所以,他只能在她睡着了之后,在她的耳边轻声低喃。

    蔺君泓还有很多的话想要和她说。

    但是,许是他的话吵到了她的睡眠,许是他的心情波动影响到了她的心情。女孩儿好似睡得不舒服,在他怀里拱了拱。

    蔺君泓便将其余的话语尽数咽了回去。只在她耳边落下了个轻吻,就相拥着也合上了双眼。

    第二日起,蔺君泓如往常一般上朝、上衙、归家。

    神色如常,一切如常。

    可是元槿总觉得他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他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眉眼间的厉色愈发深浓。

    只不过对着她的时候,依然如往常一般。

    有时候元槿也觉得或许是自己多心了。但独自一人的时候,又不由去想,蔺君泓究竟经历了什么。

    偶尔有那么几次,元槿差点就忍不住去问他,到底发生了何事,到底他的心里存了怎样的重压。

    就在这个时候,元槿再吃收到了父亲的信件。

    自打京中发生地动以后,邹宁扬就开始往这边经常寄信过来。

    只不过,收信之人基本上都是邹元钧。

    元槿和邹元钧见面的时候,大哥会把父亲的信拿出来,指了父亲关心元槿的那些字句,让元槿去看。旁的说起要事的,就不让元槿细看了。

    邹宁扬性子谨慎。他寄信的时候,送信之人都是以前跟在他身边的,从不假手旁人。

    故而信中有时候会提到一些关键之事。

    元槿只在太平镇的时候,收到过父亲单独写给她的信。

    平日里那么从容淡定的父亲,那信里却是唠叨至极,罗里吧嗦一大堆。

    中间就她和蔺君泓“自作主张”让全城人来尽数撤退一事,邹宁扬洋洋洒洒写了七八百字,全部用来谴责他们这不顾后果的擅作主张。

    好在后面他又用了两千多字来表扬两人,元槿先前提起来的心这才放下了些许。

    这一回,就在元槿差一点想要问蔺君泓个清楚明白的时候,她再次收到了父亲单独给她写的信。

    不同于上次的唠叨和罗嗦,这次她的信,言简意赅。不过几个字而已。

    “勿扰。顺其自然。”

    若只单独看这六个字,元槿定然是不明白其中含义的。

    但是,结合着回门之时父亲提点她的那番话,这些字句就不难理解了。

    父亲说,不要打扰蔺君泓的决定。任由事情发展,她不要干涉。

    有了父亲这句话,元槿到底是放下了之前的担忧和忐忑,不再去问。

    这个时候,秋闱的成绩已经张榜公布。

    邹元钧果然中了解元。

    邹家欢喜不已,元槿也欢喜不已。

    因着八月十五的时候邹元钧还在场上考试,所以邹家这一年的中秋节就没正正经经地去办。

    如今成绩下来了,全家欢喜又轻松。少不得要好好庆祝一番。

    一来是祝贺邹元钧夺了第一,二来也算是补上中秋时候家人未能相聚的遗憾。

    邹家如今和穆家分了一户宅子。

    这宅邸原先是个武将所有,里面设有习武场,正合了穆家的意。

    邹元钧本就打算和弟弟走文途不走武路,很是自然地将带有习武场的那一半分给了穆家。

    邹家则是留下了有书房的那一半。

    说实话,这一家的书房设置的真的太过敷衍。不过是有一桌一椅,而后就是个大书架罢了。

    不过邹元钧和邹元钦也不在意。

    兄弟俩用从京城带出来的几大箱子书把书架塞的满满当当,又将在榆安县住着的时候养的几株花放到窗台上点缀了下,这个书房里便多了几分意趣、几分生机。

    而后两人再添了些文房四宝,又加了一桌一椅,挂了两副山水画,再入这间书房,整个地就和原先不一样了。

    元槿来到冀都后,镇日里忙着端王府的事情,开始那些时日一直未曾得闲回邹家细看。

    等她去到邹家的时候,兄弟俩已经将书房安置妥当了。

    不只是书房,其实整个府里都已经收拾得差不多。

    兄弟俩负责外院,郭姨娘和邹元桐负责内院。分工明确,互不干涉。

    只是很多物品郭姨娘买不到。而邹元钧和邹元钦忙着课业,根本无暇顾及。

    元槿和蔺君泓就帮忙购置了不少家具和物品送到了邹家。这才算是真正地修整妥当。

    如今邹元钧考得极好,各方的人都来道贺。

    男宾自是有邹元钧自己去招待。不过女眷就需要元槿来妥善安排了。

    元槿虽是出嫁了的邹家女儿,不适合再在娘家扮演主人的角色来处置这些事务。但是邹家没有女主人,若让郭姨娘或是邹元桐来做此事反倒更为不妥。

    于是元槿出面来处理相应事宜,并无人过多置喙。

    元槿一大早就安排了人准备杯盏碗碟,又将今日宴请的菜式一一过了目。

    因为如今已经是秋季,菜蔬果子还不算少,她就每桌又多添了两道菜蔬一个水果拼盘。

    水果拼盘用的果子,是蔺君泓因为今日的宴请而特意送来邹家的。

    须知端王爷用心送来的东西,自是不同一般。

    有南边进贡来的果子,端王府分到一些,他就送了些给邹家。

    有府里的人去各处购置的新鲜蔬果,是冀州没有的。他让人也送了不少过来。

    蔺君泓特意送来这些新鲜特别的水果来给宾客享用,倒是也有自己的思量。

    一来是想给邹家长长脸面。毕竟邹家顺当有势了,对自家小妻子来说极有益处。娘家兴旺,旁人便不会小瞧了元槿去。那些太太们和元槿相交,少不得要更为仔细掂量掂量,不只是因为端王府,也因为邹家而对她更为客气敬着点。

    二来,也让人知道他很在意岳丈家。顺便让旁人警醒着点,别以为邹宁扬不在京里就能为所欲为了,若想对邹家下手,也得看看他这个女婿同意不同意。

    水果拼盘的样式,是她之前端王府里宴请的时候和几个女孩儿一起商议好的。

    当时元槿就想着大哥考得必然不差,少不得要宴请一番。和好姐妹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无意间说起了此事。

    当时许林雅便提议,既然大家都喜欢做水果拼盘,倒不如提前想一想今日宴请的时候做个什么样的更为妥帖。

    女孩儿们听闻,都说这主意不错。

    葛雨薇拊掌道:“我们都喜欢这个,索性一起想出个最好的主意来。”

    贺重珊也觉得这个主意甚好。

    她促狭地看了眼许林雅,意有所指地道:“还没进门呢,就急着帮人出主意了。槿儿,往后你可得对小雅好一些。也好对得起她提前操的这份心。”

    许林雅闹了个大脸红,嗔怒着轻拍了贺重珊一下。

    彼时元槿已经将贺重凌的话讲与蔺君泓听了。

    她刚刚送走蔺君泓,心里装着事儿,所以颇有些心不在焉。听闻女孩儿们打趣,她状似开心地笑了笑,由着她们去折腾了。

    到最后,几个人一起倒是真的琢磨出来了最佳的方案。

    数种果子摆在一起,既美丽大方,又各种颜色相间搭配,甚是诱人。

    说实话,设计图案的时候,元槿没有出多少力。

    她忧心着去寻找贺重凌的蔺君泓,不知道蔺君泓去见了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全副心思搁在他的身上后,元槿虽然面色如常,实际上很有些手续不宁。故而拼盘的设计基本上全部由几位友人来完成。

    许林雅笑着说了声“完成”后,葛雨薇笑着拉了元槿去看。

    元槿很是惊叹,笑着谢过了几位姐姐。

    贺重珊哼道:“谢什么谢?如今摆的好看也不顶用。到时候你得能摆出了一模一样的来才好。”

    “贺姐姐也太小瞧我了。”元槿笑道:“你既是能设计出来,我便能依着样子摆出来。”

    贺重珊只说不信。

    两人就打了赌,看看到时候的拼盘能不能复原成这般模样。若是不成的话,元槿便是输了。

    因为这个赌约,这一天贺重珊还有葛雨薇也来了。

    许林雅为了避嫌,终究是没有出现。

    不过,许太太倒是来了。

    元槿没料到这些太太竟是也会过来,意外之余,又有些惊喜。

    她亲自迎了许太太,一路引了许太太进屋,陪她说着话。

    许太太看着四周的丫鬟婆子忙碌却不凌乱的模样,暗暗点头,与元槿道:“今日真是辛苦王妃了。一个人招待这样多的女眷,着实不易。”

    “确实十分不易。我也不想这样忙着。若是有人能够分忧解难,那是再好不过了。”

    元槿看了许太太,笑说道:“还望许太太体谅体谅我,帮帮我罢。”

    许太太知晓元槿的意思是让许林雅快点嫁过来。

    看着元槿眼中闪过的促狭,许太太忍俊不禁道,“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这就算是答应下来了。

    而且,语气用的是相熟人家的长辈那般,并没有王妃和官家太太相交时的客气疏离。

    元槿眼睛一亮,笑眯眯地去看许太太,挽着她的胳膊说道:“我就知道伯母心疼我。我只求您也顺带着多心疼心疼我哥哥。”

    许太太瞧着她这模样,越看越喜欢。

    说实话,她是喜欢邹元钧不错,有这么个女婿,自己女儿嫁过去也放心。

    不过,她也愁自家儿子的事情。

    她很喜欢元槿。如果小广和槿儿能成、如果有个这样乖巧的儿媳……

    思及此,许太太的心里终究还是有点遗憾的。轻叹一声,不再多言。

    看到许太太的神色有些愁郁,元槿便没再继续多打扰她。将她安顿好后,继续去招待宾客去。

    贺重珊和葛雨薇看元槿太忙碌了,就也一起过来帮忙。

    迎接宾客的话,她们不太适合。不过,帮忙指导厨里的人做活儿,她们还是办得到的。

    特别是指点厨娘们学着摆果盘。

    原本主意就是她们两个与许林雅一起想出来的,自然印象极其深刻。现在教起旁人来自然得心应手。

    不过,对此贺重珊十分忿忿。

    她特意寻了元槿抱怨此事:“说好了打赌的,说好了你家摆不出原本的模样就算你输的。如今倒好,人都成了我教的了。既是我教的,摆得差了,就显得我没本事。我自然要好好教。可是教好了的话,赢了又算你的。我何苦来着?”

    贺重珊这样一圈弯弯绕,直接把葛雨薇给说了个迷糊万分。

    葛雨薇摆着手嫌她麻烦,推着她一边儿去。

    不过,元槿倒是听懂了。

    元槿笑道:“原先贺姐姐和我打赌的时候,就没说个彩头出来。如今谁输谁赢,又有什么打紧?倒不如直接算双赢好了。”

    贺重珊一听,这话倒是真的。

    即便是她提起的打赌,但是,她到底还是疼惜这个妹妹,没舍得说什么输了就赔什么。

    思及此,再一想元槿的话,贺重珊就也释然,笑道:“那就算都赢了吧。”

    语毕,她也不再纠结于此,好生去教导厨娘们去了。

    元槿则继续去迎接客人。

    出乎元槿预料的是,不仅仅有些重臣还有他们的太太来到了宴席上,三皇子妃还有几位宗室太太今日也过来了。

    说实话,虽然邹元钧中了解元,但往小了说,也不过是个解元罢了。又不是过了会试殿试中了状元,即便值得庆贺,也断然不值得她们亲自过来庆贺。

    元槿心中狐疑,不过,既然人家带着笑脸过来祝贺了,断然没有不好好招待的道理。

    故而元槿依着礼数,将所有人都妥善安排好,又吩咐人多准备了些好菜好茶来待客。

    因为宾客数量远远超过预期,结果这一次家中相聚,元槿光忙着替哥哥招待各路前来道喜的人了,忙个不停转,根本没捞着和哥哥们多说几句话。

    蔺君泓来接的时候,看到忙的团团转的小妻子,心疼的很。不过那两个是自家的舅哥,元槿的亲哥哥。他即便再不甘愿,也不好多说什么。

    回去的路上,蔺君泓直接弃了马车,钻进了马车和元槿同车而坐。

    元槿累得全身酸软,趴在他的怀里不住地拱来拱去,搂着他的腰让他帮忙按揉按揉。

    蔺君泓又好气又好笑,更多的还是心疼。

    他到底舍不得看着她这样难受,一把将元槿搂在怀里,轻轻给她按揉着酸疼的肩膀,气闷地道:“你倒是卖力。下次再这样,我可是不管你了。”

    元槿知道他并不是不愿她给家里做事,不过是看不惯她受累罢了。

    故而她笑眯眯地说道:“好。那往后端王府里要招待客人的时候,咱们一定要限制好宾客的数量。超过数量后,就关上大门,谁也不让进。即便是葛姐姐许哥哥他们来了,也不行。”

    蔺君泓知道她是拿这话来堵他。

    往后冀都一切都安置妥当后,端王府的客人定然比这还要多上许多。

    毕竟他管着宗人府,多的是和宗室皇族打交道的机会。交际应酬定然是少不了的,来来往往的事情,比起他当大将军的时候,不知道要多上多上倍。

    他若是不肯让她受累的话,除非端王府以后都大门紧闭,再不宴请了。不然的话,往后元槿定然要京城这般里里外外地招呼着。

    不过,若他并非宗人府的宗令……

    思及此,蔺君泓眸光微闪,并未接话。

    元槿只当蔺君泓是被她的话给堵死了,所以没有反驳的理由。

    她笑眯眯地言说了几句,揽着他的手臂转而和他说着今日遇到的趣事。不多时,就提到了邹元钧和许林雅的亲事。继而提到了邹元钦和平鄠县主的事情。

    “今日见到了河阳郡王妃,却没见到平鄠县主。郡王妃也没和我提起县主的事情。”

    元槿觉得肩膀已经舒服了,就止了他的动作,主动靠在他的怀里将脸颊倚靠在他胸前,说道:“不如哪天约了平鄠县主一见。若是人品好的话,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不考虑了。”蔺君泓用手指勾起她的一缕发丝,轻声说道。

    这话倒是出乎元槿的预料了。

    之前看蔺君泓的反应,应是对这亲事有点满意的。不然的话,也不会主动和她提及。

    可是如今却又不满意了……

    是什么改变了他的想法?

    元槿仔细思量了下,当日端王府宴请,贺重凌来寻她。

    她没将贺重凌的话转告给蔺君泓之前,蔺君泓兴致勃勃地和她提起这门亲事。

    然后蔺君泓就去找了贺重凌。

    莫不是在贺家发生的事情、见的那个人,改变了蔺君泓的一些想法?

    元槿正兀自思量着,便听蔺君泓低声说道:“你的哥哥,值得更好的。”

    似是让她安心,又似是在做保证,他将这话又重复了一遍。

    “你的哥哥,我必然要许给他更好的婚事、最好的婚事。元钦年纪还小,不如再等上几年吧。”

    元槿不知蔺君泓这话是有什么深层的含义。仔细想了想,好似也没什么特别的。

    于是她点头应下后,就将这些事儿抛诸脑后,未曾再去细思。

    蔺君泓知晓元槿今日忙碌了一天未曾得闲,下了马车后,他就也不让她去想晚膳的菜式了,直接吩咐人照着平日里王妃的口味好好准备一桌,便拉了她去了明雅苑中。

    明雅苑是临近花园的一个院子。

    这个院子的环境颇为清幽,置身其中十分舒爽。

    蔺君泓就让人在这里收拾了好几间屋子,平日里无事的时候,他就和元槿一起在其中品茗读书,惬意而又温馨。

    院子里有一方小花圃。

    本来元槿是打算让人在花圃里面种植花草的,蔺君泓却是不愿。

    “旁人种的有什么意思?园子里早种了不少了。咱们这里,就由咱们自己来种。”

    蔺君泓说到做到。

    谈起此事后的第二天,他就拿了不少的种子过来,和元槿一起亲自种到了明雅苑的小花圃里。

    元槿问他是种的什么,他也不肯说。只道是长出来后就知道了。

    如今小花圃里有不少长出了青青翠翠的苗,有的却是露了个头发了个芽。

    这样每日来看看,瞧着小苗一点点长大,多了点盼头,倒是十分美妙。

    今日两人瞧见又一个小苗露了头。

    元槿说这个长出来的瞧着像是一株花。

    蔺君泓不以为然,反而认为是棵豆苗。

    两人都没种过这种东西,也不肯去问花匠答案是什么,一路又笑又闹地争执着,回了明雅苑的屋子里。

    到了屋中后,此事还没有个定论。夫妻俩依然争执不休。

    正当他们因此事而笑闹不止的时候,繁盛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他甚至忘记了敲门,直接就冲进了门内。

    屋里的声音骤然而至。

    怔怔地看着蔺君泓和元槿,繁盛恍然惊觉自己做了什么,赶忙又退了出去,喘着粗气在外说道:“王爷,王妃,属下有要事禀报。”

    繁盛行事甚是稳重,寻常时候断然不会如此惊慌失色。即便是遇到了危险,他亦是能沉着应对。

    如今他紧张无措到了这般情形,想必是碰到了什么极其棘手的事情。

    蔺君泓和元槿对视了一眼后,齐齐端坐到了椅子上。

    “进来说罢。”

    蔺君泓将繁盛唤了进来,指了下手的一张椅子示意他坐下。

    繁盛落了座,神色稍微和缓了点。

    看他稍稍镇定些了,蔺君泓微微颔首,这才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繁盛浑身一震,下意识地就看了元槿一眼。

    蔺君泓心下沉了沉,有些明白过来。

    他素来极其在乎元槿。元槿在他心里的分量有多重,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四卫是最清楚明白的。

    他可以不顾自己的一切,却不能不去理会元槿的感受和处境。

    如今让繁盛骤然失了冷静之事,想必是和元槿有着莫大的关系。

    蔺君泓见状,下意识地就想让元槿回避。

    但,这个念头冒出来后,他又改了主意。

    他是知道她的。

    他在乎她、将她搁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位置。她又何尝不是这样?

    如果真的是与她相关的大事、要事,他一力承担独自解决,事后被她知道了,少不得要怨他。

    反倒不如自从开始就不瞒她。

    思及此,蔺君泓暗暗一叹,握了元槿的手,说道:“有何事?说来听听。”

    繁盛没料到蔺君泓竟是打算让元槿一起听着。

    见蔺君泓丝毫都没有改变主意的打算,繁盛呼吸滞了滞。他悄悄看了元槿一眼,终是按捺住诸多思绪,轻轻开了口。

    “主子,今日邹家的那个水果拼盘,怕是惹出了些麻烦。”

    繁盛斟酌着字句,小心翼翼说道:“三皇子妃说,那拼盘的图案颇为诡异,看上去像是对皇上十分不满,在暗暗讥讽一般。皇上大怒,问那拼盘是谁做的。所有人都说,是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