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9.新|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

一秒记住【笔趣阁中文网 www.biqugezw.co】,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因着邹宁扬即刻就要启程往福建去上任,所以将军府里如今忙碌一片。

    “幸好早先听了槿儿的,已经将一批东西送了过去,不然的话,如今怕是更要忙乱。”

    邹元钧边和蔺君泓往里行着,边如此说道。

    之前邹宁扬想要全力准备女儿的婚事,没有将自己的事情提上日程。

    还是元槿坚持着帮父亲整理了好些东西,又让人早早地就往福建去了。

    如今邹元钧说的,便是这件事。

    今日是元槿回门的日子。

    他和邹元钦都往国子监和清远书院告了假,专程看望妹妹。

    兄弟两个从一大早开始,就派了人去大门外候着,看看小夫妻俩什么时候归家。

    等了些时候,人还没来。俩人坐不住了,索性亲自出马,轮流往外头去看。

    结果,这一回邹元钧过去的时候,脚还没站定呢,就望见王府的马车往这边来了。

    蔺君泓这次没有骑马,依然是和元槿同坐在车里。

    邹元钧本还疑惑为什么要这般,初初想了下没有明白,便高兴地迎了过去。

    可是,看到妹妹半睡半醒地被端王爷抱下了马车后,邹大公子的笑容就有些撑不住了。

    “你们这是——”话问到一半,戛然而止。

    虽然邹元钧未曾娶妻也未曾纳妾,但是作为男人,一些事情还是多少有点了解的。

    他瞪着蔺君泓,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元槿没有发现大哥的异状。

    看到哥哥后,她十分高兴,精神都好了许多,笑着说道:“大哥怎么过来了?”

    她面颊微红,气色极好。声音娇娇软软的,比往日里还要娇媚动听许多。

    邹元钧看她笑得开心,心里头这才舒坦了些。

    又看蔺君泓扶着元槿站好后,躬着高大的身子,细细给她整理着衣裳下摆,又不时地前看后看,将每一处都照顾妥帖,十分用心。邹元钧方才暗松了口气。

    元槿双腿发软,走路姿势都有些和平时不太一样。

    蔺君泓初时还握着她的手,让她借力往前走。后来发现这样她依然不舒服,索性将手臂微弯,让元槿勾着他的有力的手臂前行。

    邹元钧不动声色地留意着,脸上忽地泛黑忽地发白,缓了许久,终是自欺欺人地不去留意这些了。

    只要妹夫对妹妹好,别的他不强求。

    他暗暗思量着,过会儿少不得要帮着掩饰几分。

    省得父亲发现后离了家都还要担心妹妹,无法安心。

    邹元钦年纪还小,又是镇日里光知道读书的,丝毫都未开窍,自然是什么都瞧不出来。

    但邹宁扬又怎会不知?

    即便有邹元钧在旁半遮着打掩护,邹宁扬还是一眼就瞧出了元槿的“不对劲”。

    邹大将军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只可惜他是父不是母,无法对此事过多置喙。

    他心里头闷着一股子气,缓了好半晌,待到小夫妻俩行礼问安后,才好不容易平息了些。

    邹宁扬是大男人,又是武将。虽心中挂念着女儿,到底说不出那些什么教导夫妻俩要和睦的话来。

    他只是点点头,与蔺君泓说道:“你要好好照顾她。”

    蔺君泓紧了紧握着元槿的手,诚恳道:“父亲放心,我会的。”

    邹宁扬点点头,看女儿站着也辛苦,就有些僵硬地唤了人来,扶着夫妻俩坐下。

    蔺君泓不耐烦让丫鬟婆子近身,一句话不说,冷眼一扫,就没人敢靠近了。

    周围没了闲杂人等,端王爷舒坦了许多,这就环顾了下四周。

    如今已经是春日,虽然天气转暖,却依然有些寒凉。虽然有些椅子上已经撤去了锦垫,不过,还有好几张依然铺着。

    蔺君泓特意选了有锦垫的椅子,让元槿挽了他的手臂,走到那椅子旁。低声说了几句,让小妻子在那软软的垫子上坐了。

    邹宁扬初时还冷冷地看着,到了后面,神色终究是真正和缓了许多。

    邹元钦看父亲和大哥都光盯着看不说话,就说道:“姐夫,莫少爷这次考的如何?”

    “莫书涵?”

    蔺君泓问了声后,又顺手从旁边给元槿拿了个靠枕塞到背后倚着,这才择了紧挨着她的位置坐了,说道:“应当是没问题的。”

    邹元钦微笑着点头,“也是。莫公子若考不中,旁人怕是更没戏。”

    这样一打开话题,邹宁扬和邹元钧就也顺着科举一事接上了话。

    一时间,气氛倒是极为和乐。

    不多时,有人来禀,说是老太太来了,正在府外候着。

    邹宁扬微微蹙眉。

    邹元钧暗暗郁闷——祖母好似病得时日稍短了点。早知如此,应该持续到回门后才好。

    再不甘愿,面子上的事情终究是要做一做的。

    邹宁扬就让人将老太太请了进来。

    比起往日来,老太太已然憔悴了许多。

    虽然看上去没甚大碍,但是脸上的皱纹深了不少,而且,脸色也开始泛黄发黑。一看便不是富贵祥和之貌。

    邹宁扬让人看座,而后问道:“不知老太太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当初老太太走,他就和老太太说清楚了,还特意快速寻了人来做了个见证,签字画押。

    ——他给老太太管着的那些田庄铺子,原本是为了全家人吃用,特意划到了公中让老太太支配的。如今,就尽数送了她。还有二房现在住着的宅子,也送给了二房。

    白白地给了他们这许多东西,只一个交换条件。

    往后各走各的路,互不相干。

    虽然这事儿上看似是邹宁扬吃了亏,赔了不少银钱田庄铺子进去。

    但这些对邹宁扬来说,远不如一个“平静”来的重要。

    田庄铺子,他根本不缺。

    银钱,他多得是。

    他只希望儿女能够安安稳稳顺顺遂遂地过着,不要有闲杂人等过来打扰。

    至于赔些东西,无妨。

    他再赚就是。

    自己身强力壮的,再怎么着,都能让孩子们过舒坦了。

    所以,如今看到老太太特意选了元槿回门的日子过来一趟,他的脸色到底有些不太好看。

    若先前挣扎着说要参加婚礼是想给孙女儿一个祝福,那么回门这一天专程过来,又是为了什么?

    邹宁扬说话的时候,语气颇有些不善。

    老太太发现了,顿时气得有些呼吸不畅。

    不过,转眼看到气定神闲坐在一旁的端王爷,她到底是扬起了个笑来,端端正正地往前行着,在上首的位置落了座。

    “我过来是想送张请柬的。”

    老太太神色慈爱地说道:“之逸的事情算是定了下来。就在一个月后。想着你们或许还不知道,就特意来了一趟。”

    她跑到二房那边,为的就是阻挠杜之逸和邹元桢的亲事。

    果不其然,杜家人听说后,坚决不同意杜之逸娶邹元桢。

    而后杜家人快速地给杜之逸安排了一桩婚事。

    老太太对此很满意。

    此时她让身边的蒋妈妈把请柬拿了出来,又让蒋妈妈分派下去。

    蒋妈妈老脸通红,低着头先是走到了邹宁扬跟前。

    邹宁扬扫了一眼,往后一歪身子,直接靠到了椅背上,远离那通红的纸张。

    “我等下就要去福建了。一个月后的事情,与我无关。”

    老太太就使了个眼色,让蒋妈妈给邹元钧。

    谁知邹元钧头一扭,拽着邹元钦说话去了。而且口若悬河,毫不停歇,直接把这几个月的时事给捋了一遍。

    邹元钦也很给面子。

    论时事,他不如在国子监读书的邹元钧。不过,他走偏门,愣是从京兆府的奇事说到了刑部的疑案,而后话题一转,绕到了大理寺的重案。

    蒋妈妈站在两人面前,十分尴尬。

    她在老太太的示意下,转身要往元槿那边走。

    谁知元槿听到邹元钦侃侃而谈的话后,忍不住笑了。

    她没有看到蒋妈妈过来,已然和蔺君泓低语道:“我都没发现哥哥那么能干。往后见了贺大人,我可得向他举荐一番才行。”

    蔺君泓一听元槿提到贺重凌,顿时嗓子眼儿里就开始泛酸,轻哼道:“大理寺、刑部和京兆府诸多官员,哪里只他一个?到时候看看谁有空,叫了来就是。何必非要找他那么麻烦。”

    元槿就笑,“我非要找贺大人。你管我。”

    蔺君泓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她是在故意堵他的话。

    岳父大人和大舅哥在,他不好多做什么,只能笑着捏了捏小妻子的手,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眼看着元槿的耳朵开始泛了红,端王爷这才作罢。

    蒋妈妈直接被四个半大的少年少女给无视,有些无措。

    老太太倒是沉得住气。

    她从蒋妈妈手中抽走了请柬,拿到蔺君泓跟前,说道:“过一个月是我哥哥的嫡孙成亲的日子。端王爷若是无事,不如一同来参加喜宴。”

    蔺君泓抬眼看了看老太太,笑道:“你哥哥的嫡孙?”

    “正是。”提到杜之逸,老太太还是很有些自豪,“这是个十分上进的孩子,很是能干。他如今在太子府里当西席,颇得太子赏识。”

    “太子府。上进。能干。”

    蔺君泓将这几个字句在唇齿间过了一遍,忽而笑了,与老太太道:“这婚事,我们都不能参加。”

    即便是地位尊崇如端王,这样直截了当地拒了这个邀请,老太太也没法遮掩表情,脸色一下子变了。

    她挺直了脊背,语气僵冷地问道:“王爷这是何意。难不成我这老骨头竟是请不起王爷了吗。”

    老太太是想拿着自己端王妃祖母的身份来压蔺君泓。

    但蔺君泓根本不理会这一茬。

    他勾唇一笑,说道:“不过是个没品阶的小子罢了,还指望我们能出席?”

    老太太气道:“他可是槿姐儿实打实的表哥!”

    “端王妃的外家姓高!”

    看着老太太变幻莫测的神色,端王爷冷冷一哼。

    “我端王府里,即便是个厨里帮忙的伙夫,那也是得过三等授奖的兵士。他不过是个无功名无品阶的白身。老人家这是哪儿来的底气来请人?”

    老太太被蔺君泓堵得没了话。

    她看着邹宁扬和邹元钧、邹元钦,刚要开口指责,被蔺君泓抬手止住了。

    蔺君泓不动神色地朝邹宁扬父子三人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沾这事儿,由他来说。

    邹元钧、邹元钦拿不定主意,去看邹宁扬。

    邹宁扬沉吟片刻,终是点了头。

    蔺君泓朝老太太又是一笑,说道:“我奉劝您一句,别打扰我家的人。真要排资论辈,你们可是担不起。”

    “我生的儿子,我养的孙子,端王爷如今告诉我‘担不起’?”

    老太太端正地缓缓地坐到了蔺君泓对面,“这话即便拿到皇上面前,怕是也站不住脚的。”

    “说到皇兄,我们还真可以拿他来论一论。”

    蔺君泓有些不耐烦了,抬指轻叩着桌案,“蔺天诚见了我都要恭恭敬敬喊一声叔叔。那个叫杜什么的,不过是他身边的一个小跟班罢了。真要论起来的话,他们可是比端王妃低了一一个辈分,比起岳父大人,更是低了两辈。”

    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就有些挂不住了。

    “这样说起来的话,老太太是那边的人,按照那边排资论辈。我父与我兄是这边的人,从我这边排资论辈。”

    端王爷缓缓收指,莞尔一笑,“您老人家和我父还是一个辈分的。”

    老太太一听他直接把邹宁扬叫成“我父”了,她却还只是个“您老人家”,连句称呼都没得上,顿时气极,拍案而起,“我是你祖母!”

    “恕我直言,您为了些银钱和铺子,已经签字画押,绝了这边的关系了。”蔺君泓说道:“不只是京兆府,为免往后出岔子,我特意让人在刑部和大理寺都将此事备了案。”

    这事儿邹家人都不知道。

    邹宁扬也有些讶异,“王爷这是……”

    “嗯,我家王妃有关的事情,我都会处理得妥当一些。免得往后再出意外,让她烦心。”

    蔺君泓勾着元槿的指尖,侧首与邹宁扬说道:“往后有了宗人府,也一并报上去就是。”

    设置宗人府的事情,邹宁扬也有所耳闻。

    认真说来,无论是往三司的哪一处报上这种事情,怕是都要经过重重关卡方才能行。

    更何况是专司皇族宗室之事的宗人府?

    不过蔺君泓将这事儿说的那么云淡风轻,邹宁扬也不好过多置喙,只得轻轻点了下头。

    老太太气得七窍生烟,站在那里,全身都有些微微发抖。

    蔺君泓勾勾手指。

    繁武快步走了进来,躬身行礼,“爷。”

    蔺君泓指指老太太,“送客。”

    繁武应声,朝老太太做了个请的手势。

    老太太大怒,对邹宁扬道:“你就这么由着一个外人欺负人?”

    “老太太先是觉得杜家比邹家亲,后又觉得二房比大房亲,再后来,全邹家都比不过太子府去。一次次地将我儿置于危险的境地。但是端王爷却处处维护我儿,保她安然无忧。”

    邹宁扬平静地说道:“谁是外人,谁是自己人,我还是分得清楚的。”

    老太太气极,也顾不上体统了,大跨着步子就要朝邹宁扬行去。

    结果,斜刺里闪出一个人来,将她拦住。

    “邹老太太,这边请。”繁武朝着门外做了个“请”的手势。

    老太太冷哼道:“你什么人,竟然也敢来拦我!”

    “先皇御封王府一等侍卫,从三品。殿前行走。”繁武沉声道:“老太太身无诰命,本官请您出府,还是可以的。”

    当年邹宁扬立了大功,论功行赏的时候,他并未为母亲请诰命,而是为亡妻请了个一品诰命。

    故而高氏是有品阶的,老太太却没有。

    繁武这话一出,老太太又气又怒。

    但是她再怎么样,也不敢和个从三品的高官对着做。最终只能在繁武的一路“护送”下,出了府。

    经了老太太意外到来这一件事后,很奇异的,蔺君泓和邹宁扬父子几个之间的隔阂少了许多。

    邹宁扬甚至把蔺君泓单独叫到书房去,促膝长谈了两个时辰。

    元槿看了几次,他们都没出来。

    她忍不住跟哥哥们抱怨,说是爹爹有了女婿就不要她了。

    “今日分别后,下一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见呢。”元槿说着,颇有些伤心,“结果,道别的话都来不及多说几句。”

    “谁说来不及讲了?”邹宁扬的声音忽地在他们身后响起,紧接着是他的一阵爽朗大笑,“说罢,槿儿有什么要说的,我一定会好好听。”

    元槿哪里料到父亲忽然就出来了?而且,还把她的抱怨尽数听了去。

    对着哥哥们戏谑的眼神,她红着脸憋了半晌,讷讷不得言。

    蔺君泓笑着走上前来,揉了揉她头顶的发,温声道:“往后你想念父亲了,我带你去福建探望就是。而且,父亲也不见得会在那里待很久。你又何必这般伤怀。”

    元槿明知道他是在安慰她,却还不由得期盼着问道:“真的?”

    蔺君泓说道:“我哪里骗过你。”

    邹宁扬看着他们两个,心下宽慰。

    因为之前的促膝长谈,午膳的时间耽搁了不少时候。

    邹宁扬吩咐了摆上午膳,这便凑着中间摆膳的时间,把孩子们叫到书房里叮嘱一番。

    他将府里的事情安排给了两个儿子。

    最后,他特意留下了元槿,与她说道:“王爷是做大事的,英武果决,偏偏拗不过你。槿儿性子柔软,心善,却要记住,万万不要拖了他的后腿。小事上听你的,可以。大事上,莫要阻了他。”

    元槿不知父亲和蔺君泓到底说了什么。

    但是,她知道,父亲特意对她说了这样一番,定然这是掏心窝的话,就认真地应了下来。

    午膳后,一家人又说了会儿话,蔺君泓和元槿便往回赶。

    ——邹宁扬明日就要离开,今天还要继续收拾行装,晚膳若还在邹家用的话,少不得要耽搁了邹宁扬的安排。

    将要和父亲分别,元槿有些伤感。

    蔺君泓和她一同倚靠在车壁上,揽着她,和她聊着些往年他遇到的有趣的事情,借此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不多时,车子停了下来。

    外面传来了车夫行礼问安的声音。

    两人撩开车帘往外看去,才发现竟是遇到了徐家兄妹。

    元槿可是很久没有遇到他们了。

    先前她生辰的时候,听说他们去过,只不过被那闹事的“柔弱女子”给阻了脚步,未曾进邹家。

    两人成亲的时候,徐云灵没来。

    徐云靖参加了喜宴,不过,元槿依然没有见到。

    端王府的车子是徐云靖骑马拦下的。

    元槿知晓徐云靖许是有事情和蔺君泓说,便跟着下了车。

    看到对面也下了车的许久未见的徐云灵,元槿颇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

    思及之前贺重凌所说,徐云灵向他说出杨驸马嫌疑一事,元槿对徐云灵的印象已然改观了不少。

    因此,当徐云灵向这边走来的时候,元槿朝她笑了笑。

    徐云灵之前脚步有些迟疑,神色也有些犹豫。

    元槿这个笑容给了她莫大的鼓励,让她脚步加快了不少,赶了过来。

    两人许久未见,以往又针锋相对惯了。如今乍一和善相对,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奥。

    刚开始的时候元槿和徐云灵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些无关紧要的,谈谈衣裳,谈谈天气。

    谁知没过多久,徐云灵忽然说道:“那时候,多谢你的提醒。只是当时我不懂事,不知道你是好心。后来想想,若是听了你的,很多事情许是就不会发生了。”

    元槿茫然。

    她曾经提醒过徐云灵什么?

    俩人在沧海阁里针锋相对那么久,她居然还会圣母地去提醒徐云灵么?

    徐云灵一看她表情就明白过来,顿时微微笑了。

    “你许是不记得了。你和我讲过,不要和他走得太近。当时我还说你行为鬼祟来着。”

    元槿知晓,现在最不想让徐云灵提到、只肯用“他”来含糊指代的,定然是杨驸马无疑。

    没料到她居然主动提起了杨驸马。

    徐云灵这样一说,元槿倒是模模糊糊有点印象了。

    当时是徐云灵跟着姚先生学琴的日子。

    那天徐云灵去得晚一些,元槿和杨可晴都端正坐在屋子里了,她还没到。

    姚先生翻了翻书册,发现有一本没有拿。就让元槿过去一趟取来。

    元槿出屋往那边行,走过院门的时候,恰好见到徐云灵和杨驸马在外头树下说话。

    其实那时候元槿不过是顺眼一瞄瞧到了而已,并没当回事。毕竟两个人只是说话而已。元槿遇到了杨驸马,也会礼貌地讲几句话。

    对方两人见到她后,却是道了别分开。

    这不过是瞬息间的事儿,元槿没多想,进到放书籍和材料的屋子,拿出了姚先生想要的那一册书便出来了。

    谁知徐云灵已经进来了。而且,就在屋子外头等着。

    一看到元槿,徐云灵就语气不善地开了口:“刚刚你鬼鬼祟祟地偷看什么?”

    她的语气谴责中带了理所应当的颐指气使,元槿被气笑了,驳道:“我堂堂正正在院子里走,堂堂正正地目不斜视。转方向的时候,恰好就看到了那个地方。你这‘鬼祟’的帽子,当真是乱扣的可笑。”

    徐云灵用眼角鄙夷地看她。

    元槿懒得搭理,心说若真是问心无愧,怕人看做什么?既是怕被看到,就不要和他说话。

    故而她道:“你还是别和杨驸马走太近了。话都不要说才是最好。”

    徐云灵当即驳斥她。

    元槿不记得后来又说了些什么。

    因为姚先生在屋里等着用书,她讲了几句就没再搭理徐云灵,自顾自进屋去了。

    如今偶然相遇,被徐云灵说起那事,而且还特意道谢,元槿还是很有点心虚的。

    毕竟当时她并非是好心提醒才那么说。

    元槿轻咳一声,有点尴尬地说道:“事情都过去了。就……这样吧。”

    徐云灵笑了笑。

    元槿想了想,终究还是有些担忧徐云灵的境况,故而问道:“你如今还好吗?”

    徐云灵的眼神瞬间愈发柔和起来。

    不远处徐云靖的声音传来:“云灵你在和王妃说什么呢?那么开心。”

    声音渐渐离近。

    徐云靖和蔺君泓在往这边走来。

    徐云灵往那边看了眼,低低说道:“我和他,就互相送过几次东西而已。”顿了顿,又道:“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好好的。”

    说罢,不待元槿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徐云灵已经稍稍退后两步,离元槿远了些。

    她深吸口气,眉端拧起,说道:“王妃真是爱操心的性子。什么都要多管一管。”

    元槿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一时间有点缓不过神来。

    之前还柔声细语地跟她道谢,而且看上去脾气还很不错的样子。怎么一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了?

    看她这样,元槿也来了火气,恼道:“徐姑娘可真是好性子。翻脸比翻书还快。”

    徐云灵看着她气恼的样子,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眼里泛起了雾气。

    “我原先怎么没发现,你竟是这样爽直的性子。原来我当真是识人不清么。”

    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着,朝天快速眨了眨眼,将心里的所有思绪尽数压下。

    而后,徐云灵心平气和地走到已经临近的蔺君泓的跟前,行礼说道:“恭喜王爷王妃。祝王爷王妃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她这话说得真心实意,恳切至极。连徐云靖都有些意外,多看了她几眼。

    徐云灵并未留意哥哥的眼神。

    行礼祝福之后,她顿了顿,轻声说道:“王爷,萧以霜要来京城了。”

    提到这个名字后,徐云靖脸色微变,拧眉问道:“你怎么知道?何时的事情。怎么没听你说过。”

    徐云灵说道:“前几日见到三皇子妃的时候,三皇子妃说起来的。”

    萧以霜是三皇子妃出阁前的手帕交。当年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才女。

    和以容貌博得青睐的邹元杺不同,萧以霜才学出众,又因品行极好,让人交口称赞。

    只是三年前她母亲过世,她痛苦不已,回了祖宅守孝三年。如今三年期满,这便要回京来了。

    蔺君泓听了后没甚表情变化,点点头嗯了声。

    元槿有些奇怪徐云灵为什么要提起这个。疑惑地看了过去。

    徐云灵回给她了个眼神,示意让她去问蔺君泓。

    元槿这才晓得,刚才的话,看似是说给蔺君泓听的,其实徐云灵是在抛给她某种讯息。

    只不过徐云灵故意当着蔺君泓的面说,也让她有了个可以问蔺君泓的由头。

    和徐家兄妹道了别后,元槿便和蔺君泓上了马车离开。

    想起萧以霜的事情,元槿愈发不明白起来。

    为什么徐云灵特意和她说起这个来?

    蔺君泓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思量许久后,蔺君泓说道:“莫不是她也要考静雅艺苑吧?”

    元槿慢慢地侧首看他。

    不对。

    徐云灵在说起杨驸马的事情后,提醒她的这个。

    元槿轻咳一声,语气十分平淡地问道:“那个萧姑娘,是不是和你很熟?你怎么觉得她会考艺苑的?”

    女孩儿虽然脸色看着十分平静,但眼睛里分明冒着不知名的小火苗。

    “算认识。不算熟。”

    蔺君泓哑然失笑,轻弹了下她的额头,笑道:“乱想什么呢?我哪里会多管旁人怎么样。不过是想着你今年要考艺苑,所以在考虑,徐云灵这样提醒你会不会是和这个有关系。”

    听闻他这样讲,元槿把这事儿在心里绕了个圈,不得不说,他的想法还真是有可能的。

    一个才女,即便当时在京中再负有盛名,但远离京城好几年,已经风光不再了。

    能够最快速挽回声誉的办法,便是考上静雅艺苑,一举夺名。而后再在艺苑中取得极好的成绩,继而受到万众瞩目。

    其实元槿本打算再过一两年再考艺苑的。

    毕竟她学的时日不算太久,考得上考不上的几率各占一半。

    不过姚先生劝她去考。

    “你肯努力,学得十分扎实,也进步很快。考入艺苑后,各项知识都有专门的先生去教,比起我的笼统教学来,更是有用。而且……”

    姚先生极其难得地顿了顿,最终看元槿太过紧张,她终是笑着将后面的话说了出来。

    “而且,我在那里代过一段时日的课程,知晓她们考核的侧重之处。一一和你说了,即便学的时日短些,也是有可能进去的。”

    元槿一听这话,终于眼前一亮。

    杨可晴在旁边摇头晃脑地直叹气,“小舅母,做人啊,还是脚踏实地的好。不然的话,怕是要遭受挫折的。”

    她这样小大人一般地说出这种话,别说元槿了,就是姚先生都早已习惯了。

    姚先生笑道:“槿儿学得很好,以她的底子和努力程度,适应艺苑的生活完全没有问题。我只不过稍加指点罢了。更何况,参加考试的人中,想方设法应付过关的人十分多。我们这般,不为过。”

    她是把元槿一手带进门的师父,对没有母亲又和家中女性长辈不亲近的元槿来说,可算是亦师亦母了。

    因此,即便元槿嫁人后成了王妃,姚先生依然一句“王妃”都没叫过,依然叫着她的名。

    对此,元槿十分高兴,和姚先生更是亲近起来。

    听了姚先生这番话,杨可晴欢喜极了,美滋滋问道:“那过几年我考的时候……”

    “你考的时候,一板一眼按规矩来。”姚先生说道。

    杨可晴哀叫一声,“不公平!都是先生的学生,先生却偏心!”

    姚先生笑道:“元槿时间紧,只有这几年的时光可以去学。你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利用,怎么一样?”

    元槿已经嫁了人。

    不过,认真说来,她倒是头一个嫁了人后还愿意去考艺苑的。

    考艺苑的缘由,不过是两个罢了。

    一种是身份已经足够高的少女,想要博得好的名声或者是想要学得更多的知识,给自己镀镀金。

    另外一种情形,人数要多很多。

    少女们的出身要么一般,要么是自己觉得还不够高。想要借着才学让自己更加出类拔萃,往后谈起婚事的时候,能够有更多的底气、攀得更好的人家。

    前一类女子,之前如果没有考上,嫁人后基本上就开始了相夫教子的生活,就无暇再去理会考艺苑之事了。

    后面那种情形下,嫁了人后已经一切尘埃落定,再去考已经没了任何意义。更何况也要相夫教子,自然没有精力和时间。

    元槿则不同。

    年纪小,受到夫君疼爱,近几年不会考虑生育之事。婆母又在宫中,无需近前伺候。

    有时间大把的时间可以学习。

    姚先生让她尽快考进去也是这个缘故。

    早点考进,可以早点学习。免得以后长大了有了身孕,就没机会了。

    “往后的课程,若是有不懂的,尽可以来问我。竹园一直给你留着,时常来住就是。”姚先生道。

    她这样讲,是因为知道元槿即便考上了也可以时时回家。

    蔺君泓早已撂下话了。

    旁的艺苑女学生十五天归家一次,可以。

    但他家王妃是成了亲的,考进去后,怎么着也得天天接出来才行。

    端王爷发了话,想必没人会反驳。

    而且元槿是头一个成了亲还去考的。若真考中了,对方应当也会适当对她放开这一个条件。

    杨可晴眨巴着大眼睛,期盼地说道:“可以天天都来沧海府邸住!”

    “嗯,是可以。”姚先生慢悠悠说道:“这话你和端王爷讲去。”

    一听要和蔺君泓争元槿,杨可晴顿时泄了气,一声不吭了。

    小舅舅那么小气的,才不会答应呢……

    元槿则是万分无奈。

    ——周围的人,包括姚先生、杨可晴,包括蔺君泓和哥哥们,还有爹爹,都认定了她一定会考上。

    甚至,都在安排她考上后的相关事宜。

    可问题是她得考得上啊!

    八字还没一撇呢大家就都筹划开以后的事情了……

    元槿觉得,压力还真挺大的。

    虽然提起萧以霜后说到了考静雅艺苑的事情,但蔺君泓生怕元槿多想,少不得要对萧以霜的事情解释一番。

    为此,端王爷特意地仔细回忆了下。

    说实话,有事没事就爱往蔺君泓身边凑的女子多了去了。他还真没太留意过那个谁。

    仔细想了想,脑海里依然只有个模模糊糊的身影。

    “其实我真不记得她了。”他十分老实地说道:“莫说我了,就是顾青言和葛雨明他们,恐怕她都是沾不上边儿说上两句话的。”

    端王爷的这话,元槿可是不太信的。

    能让徐云灵特意当着蔺君泓的面来提醒她的,定然不是泛泛之辈。

    或许蔺君泓不知道,或许蔺君泓没有留意,不过那个萧以霜,定然和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过自家夫君不在意,那就没什么关系了。

    元槿轻哼道:“往后你见了她,不准多看她一眼,也不准和她多说一个字儿。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你要怎么样?”

    元槿想了半天,都想不到该怎么惩罚他。

    端王爷天不怕地不怕,还怕她罚?

    元槿咬着唇憋了很久,后半句都没想到怎么接。

    “总而言之,你不许理她就是了。”

    “除了你我理过谁?”蔺君泓点了点她的鼻尖,“小丫头,就是没事爱吃醋。”

    修长的指划过她的脸颊,停在了她的唇角。

    “可我就喜欢你因我拈酸的这种小模样。怎么办?”

    他轻笑着看她羞得别过脸去,探身而上,细细密密地吻了过去。

    如今两人已是夫妻。

    元槿再没了以往的顾虑,揽住他的脖颈,随心所欲地回应着他。

    “若我多理旁人一下,你就罚我不准上你的床。”蔺君泓紧搂着她,喘息着轻声低喃,“只能看不能吃,硬生生憋死我。你看如何?”

    元槿已经脑中混沌一片。可他这话太过羞人,她下意识就横了他一眼。

    转念昏沉沉地觉着好像这提议也不错,她就又点了点头,在他唇边落下了一个吻。

    这男人是她一个人的,谁也不能抢了去。

    只是她一个人的。

    元槿堵了口气,想着他以前待她的那般的模样,试着伸手往他的衣服里探去。

    之前被她那含羞带恼的眼睛看过来,又是水汪汪的娇媚模样,蔺君泓早已按捺不住了。再被她这样主动撩拨,顿时身子燃了火,再也没法忍耐。

    当即把她按在了车上,覆身吻了上去。

    不同于刚才的浅尝辄止,这一次,却是热情至极,处处燃火。

    元槿几乎无法喘息。刚刚得了点呼吸空气,就尽数被他夺去。

    大手在她身上摩挲游走,撩起一阵阵震颤和酥麻。

    身子早已瘫软,无力抵抗,只能承受。

    听着外面的车轮轱辘声,元槿终是脑中存了一丝清明,在他解她小衣带子的时候,开始挣扎起来,用手去推。

    蔺君泓被她之前的主动撩拨得早已不能自控。看女孩儿不肯,他一把握住她乱动的手,单掌按在了她的头顶。而后一手快速将她小衣撕碎,拉开她的腿,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

    颠簸的车中,感觉尤其得明显。

    身下是晃动的车子,身体里是快速冲撞的他。

    双重刺激下,元槿近乎崩溃。

    初时她不敢呻.吟出声,只能咬着牙憋着。

    到了后来,却是意识渐渐模糊,忍也忍不住了,低泣着喊叫出声。

    蔺君泓没料到在这里竟是这般畅快。

    他不想停下,也停不住。

    粗粗喘息之中,朝外命令了几句。

    车子驶到郊外,绕了足足两个多时辰,方才往京中回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