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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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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月楼能够红火,不只因为它占据了长安街上最好的位置,还有背后的权贵们从各地搜罗来的名厨坐镇。赵沅钰瞧着满满一桌子的菜品,端的是色香味俱全,有些更是自己连见都没有见过。齐品达瞧着满桌子的菜说道:“平日里我与大哥出府,总想着来望月楼大吃一顿,可无奈我们都是偷偷跑出来的,囊中羞涩,总不能成行,今日可托了琛表哥的福喽。”

    杜元琛笑道:“你们俩还能偷跑出府,我空攒了这么些月钱,反倒无处可用。若不是准备离京,被母亲差遣出来,我也只能在家日日练功习字,不得自由。”

    齐品达羡慕地道:“琛表哥此番去福建,就再不用受拘束了,那可真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说起来福建那边还有大海呢,我长这么大,见到最宽的水也就是咱们京中的玉带河了,不知大海会是何等壮阔。”杜元琛道:“达弟真是孩子话,我去福建可是要建功立业的,军中规矩可要比家中严明许多,哪里是说自由便自由的。不过我祖父在福建训练海军,常见他信中提起我们的战船要比宫中的宫殿还要大上许多,我一直也只是想象,不知究竟是何等模样,此番终于能去见见世面了。”

    齐品修又问道:“那表哥具体何时动身?你走的那日我和二弟也要出城送一送你。”

    杜元琛道:“祖母说最近倭寇总时不时地上岸劫掠,圣上对此很是不悦,只怕几个月内就要小规模的开战了,现在是四月末,在京中过完端午我便启程,应该能赶上一场仗。端午那日赛龙舟,咱们两家加上北昌候府也会出一条船,那天我们还能聚聚呢。”

    赵沅钰一直饶有兴趣地听着三人说话,冷不丁听见北昌候府,彷如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一个激灵。三人并不知道赵沅钰与北昌候世子婚约的事情,还以为他们一直聊战场的事情,吓到了赵沅钰。杜元琛说道:“钰表妹女孩子家,定是被咱们说的打打杀杀的事情吓到了,咱们还是聊聊端午赛龙舟的事情吧。”赵沅钰心中暗暗叫苦,吓到我的哪里是战场之事,明明是你们说的赛龙舟,如今还越发要说起来了。

    “我正听你们说的有趣呢,哪里会害怕,我长这么大,连出府都是头一遭,更何况听你们说去福建那头,真是心中向往,刚才是想的入了神呢,回过神来,才打了个激灵。”三人还是怕赵沅钰嘴上逞强,遂不再提战场之事,又捡了每年端午赛龙舟的趣事说了起来。

    齐品达道:“说起北昌候家,咱们两家每年都同他家出一艘船,可我实在不喜欢李昌邑那小子,成日里出入都要跟着几个小丫鬟,还总喜欢作些酸诗,每次见到他都与他无话可聊。”

    齐品修道:“二弟的这张嘴,日后出去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如今屋里只有咱们几个倒还好,这要是在外面让有心人听了去,他好不好别人不知道,你碎嘴子的名声是逃不了的。”

    齐品达又嬉皮笑脸地道:“这也就是咱们家人,我才爱胡说八道,你瞧我们行走时,一脸浩然正气,话绝不多说一句,谁见我不夸我一声好。”三人听到齐品达自吹自擂,都在一脸抽搐的表情。

    赵沅钰原本开开心心的一天,被李昌邑的名字倒了胃口,瞧着满桌子的好菜也没有了下筷子的心情。便又带上帷帽,坐到厢房的凉台边欣赏玉带河边形形色色的人群。玉带河上有八座桥,其中最宽最出名的就是望月楼所对着的玉带桥。此时已是下午,玉带桥上人流如织,有带着草帽担着扁担行色匆匆的挑夫和货郎;还有头戴方巾,站在桥上观看河中来往的小船的文人;还有几个人正鬼鬼祟祟地盯着几个文人的荷包,好像在等待好时机下手。赵沅钰又转头看向与望月楼一排的商铺,长安街是京中最繁华热闹的街市,开在这条街不论是药铺,成衣铺,还是茶馆酒肆,都不间断地有人进进出出,兴旺地很。

    若是任赵沅钰在此处凭栏,她大概看上三天三夜都不会厌倦,可惜日头渐向西挪,他们也在外头疯玩了一天,该到回家的时间了。几人互相道了别,杜元琛自回了国公府,赵沅钰也随齐品修齐品达兄弟二人乘车回了伯府。晚饭间三人叽叽喳喳地向齐老夫人和两位夫人汇报了一天的行程。

    “祖母不知道我和大哥在馥巷里看到琛表哥有多惊讶,我们还特地揉揉眼睛怕看错了呢。”要说讲故事的水平,齐品修和赵沅钰加起来也不是齐品达的对手,因此二人不得不停下来,让大家专心听齐品达的发挥。赵沅钰在伯府中呆熟了才发现,齐家并没有食不言语的规矩,每次吃饭齐品达都要发挥他三寸不烂之舌的本事,让大家笑个不停。

    晚饭后齐老夫人留下赵沅钰,对她说道:“钰儿,咱们家得到消息,说今日江南道的巡查御史参了两江总督贪污受贿等十三条罪状,圣上震怒,下令严查。江南官场很多还是先帝在位时的老人,此番只怕要大换血,你回家将我的话同你祖母说了,让她问问你父亲可想走外放这条路去捞些资历?若是想去,就给咱们家回个信,若是现在开始运作,还能弄到好位置。”赵沅钰毫无准备的被外祖母灌输了一番朝廷大事,有些不知所措,她更多是惊讶,经过了她母亲的事,外祖家竟还愿意提携她的父亲。

    齐老夫人似乎看出了赵沅钰心中所想,轻声叹了口气,道:“钰儿,你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简单,当年你母亲的事,你父亲有错,你母亲也未必全对,这件事终究对我们两家打击甚大,可如今你还在,我总希望你能有个强势的母家,以后好在夫家立足。如今你是第一次接触政事,可待你长大嫁做宗妇,身上也背负着一个家族的兴衰,政事是你必须要熟知的事情,外祖母年纪大了,也不知还能不能看到你出嫁,如今也只能让你多看多听,日后如何,也看你自己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