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蛇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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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决定人类命运漫长的五分钟，时间的流逝时快时慢，如同人们对最后结果渴望又畏惧的心情。但这一切不会仅因心情而变化，四分钟后的世界如期而至，一声滴声响起，操作台前的一名士兵报告道：“侦察部队已经到达皇战斗地点！”
长桌后的几名参谋没有反应，只有元明立刻道：“接！”
一串机械杂音后，是一名士兵清晰的报告声：“目标地点没有任何魔的踪迹，发现五根有二十多米高的发光三角柱！接下来会进行近一步的探查！”
楚理几人猛地抬起头，看向屏幕，眼中除了欣喜还是欣喜，宛如死里逃生般。从传回来的画面中可以看到天空中盘旋着几架飞机，下面是一个一眼看不到边的巨坑，巨坑中央是一个泛着红光的五角区域。
“哈哈！”
齐良狠狠地砸了下桌面，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楚理也松了口气，一下子像是年轻了好几岁，整个房间里响起了一片欢呼声。
柳夜抬起了头，泪眼蒙蒙的眼睛看向依旧与总部相连着的通讯画面，里面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如同节假日般的欢笑声不绝于耳，柳夜听到一声“我们打败皇了”。这就像是一道直照心灵的光芒，在漆黑的大海中刺破海中霸主的虚影，为柳夜竖起了一座常亮的灯塔。如果说短暂喜悦后袭来的失落是极为强烈的，那将人从绝望中拉出来的希望之光也会被放大无数倍。此时，柳夜眼睛中的泪水如洪水决堤般涌了出来，眼前变得白花花一片，一切都模糊起来；他的耳朵仿佛从热闹的集会中一下跳到了空旷的平原上，所有的声音变得遥远又安静，宛如梦幻；他的嘴就像流落孤岛独自生活几十年的人，终于见到其他人时，却只能咿咿呀呀地说不出话来。最后，柳夜从座椅上滑了下来，跪在地上，呜呜地掩泣声在房间中回荡着。
施青站在办公室门外，又将手中的文件翻了翻，这几份文件自己已经看了好几遍了。之前突然长官回来，说要休息一下，让自己等个五分钟再进来。自己只好抓了几份文件出来，在外面办公，正想着间，走廊转角跑来个人。
“什么事？”见到那人，施青收起了文件。
“东地大陆，皇被我们消灭了！请通知长官！”来人一口气讲完，随后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听到这消息，刚刚还有些无聊的施青激动地点起了头，眼泪差点飙了出来，道：“好的！”
不管在何时，这消息都足以振奋人心，施青激动地差点直接破门而入，还好及时压住了这股冲动，在门上敲了敲，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请进！”
施青连忙推门而进，木易正在桌后浏览文件，只抬头看了一眼，又和往常一样继续工作。就在他抬头的那一瞬，施青似乎瞥见他微红的眼框，怔了一下，才兴奋地道：“皇被我们消灭了，长官！”听到这话，木易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轻哦了一声，又继续浏览起文件。
影影绰绰的岩石分布在大厅四周，顶上也是，不知从哪传来的光线，让里面稍稍能看清了些。
“是你告诉火皇，隐皇的位置的？”烛古的声音响起。
石台上传来了灰袍男子温和的声音：“是啊，看他那么想找隐皇，就随手帮了他一把！”
“那这场戏可如你意！”烛古冷冷道。
“烛古，你还真是个怪胎啊，活了那么久，怎么还没习惯这些事吗！”
“正是因为看了那么多杀戮才会厌恶！”
灰袍男子哈哈大笑起来：“自相残杀！这不就是那个神所想看到的吗！”随后声音逐渐变冷，道：“我不过是按神意行事罢了，哼哼！”
烛古知道对面一提到神就会很激动，没有接下话。大厅里陷入了一片安静，过了会，灰袍男子叹了口气，淡淡道：“现在只剩六个皇了！”
“如果你想杀他们，那就直接去呀！”
“唉，烛古！你难道就没有感到无聊吗！如果棋盘对面是一个你随便都能赢的对手，那这盘棋你会怎么下？”
“下赢他，还能怎样！”
“碾压人有什么趣味可言，”灰袍男子笑道：“要好好和对手玩玩，多绕几条弯，把什么方式都试一遍，随心所欲地把控局面，不然太无聊了！”
“烛古，”灰袍男子又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烛古的眼睛失去了神采，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过了会，道：“我只不过是想活下去！”
“那为什么不成皇呢？”
烛古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灰袍男人注视着下方的烛古道：“你是如何做到皇下最强，又恰好不跨过那条线的？我到现在都还不清楚魔与皇的力量界限在哪！”
“每个人的界限都不一样，我只是恰好摸索到了！”
灰袍男子露出了值得玩味的笑意，不再追问。
几天后，IOP的庆祝会上，柳夜站在场馆一侧，看着前方的人山人海，心潮澎湃。东地大陆所有人遇难，还通过电视网络放给了全世界看，若IOP还不做出合理解释，那可真要惹起民愤了！更何况此次所取得的成果远不是以前那些最终不了了之的事件所能比。
“......对于东地之殇，我们深感悲痛！但IOP也在事后的第一时间展开行动......”
台上主持人说着，同时放起了一些现场图片，看不到边的巨坑、五角红光、残破的黑刀等等在大屏幕中一一跳过，记者和摄像师在台下忙碌着，将这一切播往全世界，观众中有军人，有民众，欢呼声响起，整个场馆在声浪中似乎都微微颤抖。
“......接下来，是在此次任务起了决定性作用的英雄......”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屏幕上，这是一个威猛挺拔的大汉，端正的军装穿在身上，尽显威武飒爽之意。柳夜凝视着屏幕上的司马木，悲伤在热切的目光中显得毫不起眼。
“......在此，我代表IOP授于司马木部长英雄勋章，以表彰他在此次作战中做出的巨大贡献......”
柳夜站在台下，听到“英雄”二字，心中一热，眼泪差点又涌了上来。自从学校毕业以来，在一次次地面对现实中，不断地改变自己，从最初的想做一名建功立业的英雄到只希望能真正杀一次魔，再到最后只想找到杀死魔的办法。如今再听到“英雄”二字，那份一直埋藏在心底的执着再次占据了心头。
台上又走出几名气宇轩昂的军人，柳夜本来也会同他们一样站在台上，但柳夜不想上台，或许是因为自己不喜欢引人瞩目，又或许是渴望更高的颁奖台。看完自己想看的，转身离开了会场，皎洁的月亮高悬在夜空中，看着前方披着银辉的广场，柳夜从未感到过如此舒畅，心中升出一股欲与天公试比高的豪气。
这是一个如同仙境般的地方，左侧是一片辽阔的草原，秀美怡人，右侧是一片青葱茂盛的树林，里面尽是些不知名的绿树，中间则是草原和树林的过渡地带，有草有树，其中还点缀着香气袭人的鲜花。最中间位置是一个清澈见底的大湖，周围弥漫着淡淡的雾气，湖边有座小木屋。
就在这座小木屋的不远处，空间突然一阵波动，开出一个幽黑的大口子，从中走出一人。这人看去不过二十几岁，一头黑色长发整齐地挽在身后，披着赤红色长袍，身姿挺拔，气势凌厉，剑眉下的双眸看似亲和却暗藏锋芒，目光一扫，这片天地藏不住一丝秘密，尽入其眼。
就在这人出现后，旁边又凭空出现一名老者，这老者一出现便恭敬道：“蛇皇大人，您苏醒了！”
蛇皇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慕儿如何？”
“慕皇大人无碍，只是又给了人类一个赤环！”
蛇皇眉头微动，又道：“空儿呢？”
“空皇大人他...”老者刚开口，就见旁边突然出现一个红发少年，目光冷漠。
蛇皇目光在那少年身上掠过，移向湖边的木屋，道：“蛇族现在如何？”说着，往小木屋走去。
老者叹了口气，道：“一切如往常一样，他们苏醒后都已回到蛇族空间。”顿了一下，又道：“蛇皇大人，隐皇不久前死了！”
蛇皇脚步不停，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样。老者身子垂了下去，默然地跟在后面。
早上四点钟，天还没亮，柳夜便早早地起床了，但并非是有事，只不过是睡不着。从东地大陆回来后，柳夜升至特等兵，今天就要到后灵任职。和前几天一样，柳夜起床后坐在床沿上发了半天愣，心情激动得恨不得现在就飞去执行任务，但这依旧改变不了现在无事可做的现实。走到窗边看向天际，那里只有一片红霞，再过一个多小时，太阳才出来，光芒会刺破云雾，照耀整片天空，柳夜心想着。
柳夜又看了会基地中警戒的哨兵，回到桌子旁，倒了杯茶，一饮而尽。之前还不觉得，喝了口茶才发觉有些口渴，又连着喝了几杯，才将杯子放回桌面，杯子却“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小瓷片。
柳夜嘴巴张着，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整个人就这么呆在了原地。周围的一切一瞬间完全变了个样，这里看上去像是一个宫殿的内部，四周被悬崖包围，悬崖对面是直达顶部的峭壁，上面似乎刻着壁画，柳夜站着的地方是这宫殿的中央，旁边是两排整齐的石柱，上面雕刻着似龙似蛇的生物，石柱尽头是层层台阶，台阶之上坐着一个年轻人。
柳夜瞧着那人，那人也看着自己，目光交汇，但柳夜很快就败下阵来了，自己就像是个犯错的新兵，站在阅历丰富的长官面前，接受目光的审视，所有情绪都被毫无例外地洞察到，更让柳夜害怕的是，那长期身处高位才会积累下的威势和只有见惯了死亡才会有的冰冷目光，让柳夜不禁怀疑，自己与他差不多年龄，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差距！
柳夜很快镇定了下来，不再去看那人，台阶前还站着一位老者，但看上去比中年人还有健壮，眼睛余光在旁边扫了扫，发现柱子上方还有一人，那人一脚顶在一根柱子上，身子则靠在另一根柱子上，右手里拿着一根像是笔的东西，不停地转着。
当柳夜的余光扫到他时，他的手停了下来，转过头来朝柳夜相当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哟，朋友！”柳夜心里一紧，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嘴角勉强往上翘了翘，露出个笑容算是回应，但此时柳夜却发现这人有些眼熟，仔细想了想又没什么印象。
“柳夜？”那年轻人从台阶上走了下来，一开口便完全没了那逼人的气势，语气让人倍感亲切，就像是与朋友聊天一样。
“是，”见对方语气友好，柳夜心中的不安少了大半，平视那年轻人，道：“你是？”
“戚玠！”年轻人道：“如果不介意，你可以称我为戚兄！我想我年龄应该比你大些！”
“戚兄，”柳夜很干脆地如了他意，问道：“请问是你把我带到这的吗？”
戚玠点了点头，道：“我想问你些问题！”
柳夜心想，自己不过是个普通人，也没有什么秘密，这魔为什么会来找自己呢，但现在受制于人，只好先应付着，面不改色道：“什么问题？”
“你觉得人类最终能打败魔吗？”
柳夜吓了一跳，魔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事了，以魔的态度，不管人类做什么，基本是不会理会的！难道是之前杀了一个皇，让他们也开始恐惧了？但是柳夜清楚，那件事上存在着很多侥幸之处，要想重现，非常困难，它最大的意义是给了人类希望，证明了人类的武器也是可以杀死皇的！这些事魔也应该明白才对，特别是这种已经化为人形的魔！柳夜实在不明白他问这问题的原因，但不管要不要考虑他的真正用意，柳夜都只能回答：“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放弃呢？”
戚玠语气平淡，柳夜却感觉一下子刺耳起来，直扎进了心坎里，立刻反驳道：“为什么要放弃！最后结果还没到！”
“是什么让你相信最后会出现转机呢？”戚玠又冷声冷气道：“你没有力量，要靠什么打败魔！”
柳夜一时回答不上来，但脑中很快回想起了以前执行任务的场景，又想起那次巷子中的事，再到东地大陆杀掉皇，道：“我们有武器，有军队！”
此时的柳夜光想着问题，却没有意识到一个魔为什么会这么关心这些事。
戚玠看了柳夜一眼，道：“那如果你周围的人反对你，背叛你，甚至要杀你呢？”
“不可能的！”柳夜斩钉截铁道。
“你以为这世界上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一定要杀魔吗！”戚玠缓缓道。
柳夜怔了一下，道：“就算如此，我也会去杀魔，这与他们无关！”
“没有他们，你一个人能做什么？”
柳夜语塞，低头思索了下，便明白自己入了他的圈套，信誓旦旦道：“这种事不会发生的！”
戚玠不再注视着柳夜，抬头看向顶部的石壁，深深道：“不，这个问题在你决定这一切前就应该想好！”
柳夜直视戚玠，显然赤玠的话一点都没动摇柳夜的决心。
戚玠转回头来，目光与柳夜交汇，依旧带着审视却没有了刚开始的锋芒，过了会，道：“好了！空儿，送我们的客人回去吧！”
右侧响起了一声轻哼声，这时柳夜才发现石柱后面还靠着一个人，但他大部分身体被柱子挡住，只露出一小截白色衣角。随后柳夜便感觉周围一切再次变幻，眨眼间自己又回到了宿舍中。窗外，太阳已经跳出了地平线，金色的光芒洒遍整个天空，所有的一切在这光芒下都熠熠生辉。
随着柳夜消失，那靠在石柱后的白衣人也离开了。戚玠坐回了台阶的石座上，道：“幽戟，你觉得他如何？”
那靠在柱子上的人从之前到现在，眼睛似乎就没离开过自己的手，他手上的笔已经变到三根，随口应道：“一个幸运的家伙！”
“嗯？”戚玠饶有兴趣地看了眼幽戟，正想问为什么，就见台阶后转出一个人，如果柳夜看到的话，肯定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赤慕脸上的苍白之色似乎从没消失过，又轻咳了几声。戚玠倏地出现在了赤慕面前，扶住她，眼中威严之色消失得一干二净，语气中只有担忧和爱怜：“慕儿，你怎么出来了？”
幽戟似是无意地瞥了眼赤慕，看见她手上带着的手镯，幽黑的双眸闪过一丝难以言表的兴奋之色，手上的动作一顿，五根笔差点掉了下去，连忙转回头，死盯着前方不停搅动着的手，努力安抚激动的心情。
“我感觉到了赤环，就过来看看，”赤慕声音婉转，略带着些责怪，道：“你是不是去找柳夜了？”
“我只是想看看这个人有没有资格得到赤环！”戚玠手按在赤慕背后，注入力量，赤慕苍白的脸色稍微好转了些。
赤慕幽幽地看着戚玠，虽然心中有些不满，但也明白他对人类心存着芥蒂，当即只哼了一声，做了个样子。
这是决定人类命运漫长的五分钟，时间的流逝时快时慢，如同人们对最后结果渴望又畏惧的心情。但这一切不会仅因心情而变化，四分钟后的世界如期而至，一声滴声响起，操作台前的一名士兵报告道：“侦察部队已经到达皇战斗地点！”
长桌后的几名参谋没有反应，只有元明立刻道：“接！”
一串机械杂音后，是一名士兵清晰的报告声：“目标地点没有任何魔的踪迹，发现五根有二十多米高的发光三角柱！接下来会进行近一步的探查！”
楚理几人猛地抬起头，看向屏幕，眼中除了欣喜还是欣喜，宛如死里逃生般。从传回来的画面中可以看到天空中盘旋着几架飞机，下面是一个一眼看不到边的巨坑，巨坑中央是一个泛着红光的五角区域。
“哈哈！”
齐良狠狠地砸了下桌面，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楚理也松了口气，一下子像是年轻了好几岁，整个房间里响起了一片欢呼声。
柳夜抬起了头，泪眼蒙蒙的眼睛看向依旧与总部相连着的通讯画面，里面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如同节假日般的欢笑声不绝于耳，柳夜听到一声“我们打败皇了”。这就像是一道直照心灵的光芒，在漆黑的大海中刺破海中霸主的虚影，为柳夜竖起了一座常亮的灯塔。如果说短暂喜悦后袭来的失落是极为强烈的，那将人从绝望中拉出来的希望之光也会被放大无数倍。此时，柳夜眼睛中的泪水如洪水决堤般涌了出来，眼前变得白花花一片，一切都模糊起来；他的耳朵仿佛从热闹的集会中一下跳到了空旷的平原上，所有的声音变得遥远又安静，宛如梦幻；他的嘴就像流落孤岛独自生活几十年的人，终于见到其他人时，却只能咿咿呀呀地说不出话来。最后，柳夜从座椅上滑了下来，跪在地上，呜呜地掩泣声在房间中回荡着。
施青站在办公室门外，又将手中的文件翻了翻，这几份文件自己已经看了好几遍了。之前突然长官回来，说要休息一下，让自己等个五分钟再进来。自己只好抓了几份文件出来，在外面办公，正想着间，走廊转角跑来个人。
“什么事？”见到那人，施青收起了文件。
“东地大陆，皇被我们消灭了！请通知长官！”来人一口气讲完，随后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听到这消息，刚刚还有些无聊的施青激动地点起了头，眼泪差点飙了出来，道：“好的！”
不管在何时，这消息都足以振奋人心，施青激动地差点直接破门而入，还好及时压住了这股冲动，在门上敲了敲，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请进！”
施青连忙推门而进，木易正在桌后浏览文件，只抬头看了一眼，又和往常一样继续工作。就在他抬头的那一瞬，施青似乎瞥见他微红的眼框，怔了一下，才兴奋地道：“皇被我们消灭了，长官！”听到这话，木易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轻哦了一声，又继续浏览起文件。
影影绰绰的岩石分布在大厅四周，顶上也是，不知从哪传来的光线，让里面稍稍能看清了些。
“是你告诉火皇，隐皇的位置的？”烛古的声音响起。
石台上传来了灰袍男子温和的声音：“是啊，看他那么想找隐皇，就随手帮了他一把！”
“那这场戏可如你意！”烛古冷冷道。
“烛古，你还真是个怪胎啊，活了那么久，怎么还没习惯这些事吗！”
“正是因为看了那么多杀戮才会厌恶！”
灰袍男子哈哈大笑起来：“自相残杀！这不就是那个神所想看到的吗！”随后声音逐渐变冷，道：“我不过是按神意行事罢了，哼哼！”
烛古知道对面一提到神就会很激动，没有接下话。大厅里陷入了一片安静，过了会，灰袍男子叹了口气，淡淡道：“现在只剩六个皇了！”
“如果你想杀他们，那就直接去呀！”
“唉，烛古！你难道就没有感到无聊吗！如果棋盘对面是一个你随便都能赢的对手，那这盘棋你会怎么下？”
“下赢他，还能怎样！”
“碾压人有什么趣味可言，”灰袍男子笑道：“要好好和对手玩玩，多绕几条弯，把什么方式都试一遍，随心所欲地把控局面，不然太无聊了！”
“烛古，”灰袍男子又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烛古的眼睛失去了神采，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过了会，道：“我只不过是想活下去！”
“那为什么不成皇呢？”
烛古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灰袍男人注视着下方的烛古道：“你是如何做到皇下最强，又恰好不跨过那条线的？我到现在都还不清楚魔与皇的力量界限在哪！”
“每个人的界限都不一样，我只是恰好摸索到了！”
灰袍男子露出了值得玩味的笑意，不再追问。
几天后，IOP的庆祝会上，柳夜站在场馆一侧，看着前方的人山人海，心潮澎湃。东地大陆所有人遇难，还通过电视网络放给了全世界看，若IOP还不做出合理解释，那可真要惹起民愤了！更何况此次所取得的成果远不是以前那些最终不了了之的事件所能比。
“......对于东地之殇，我们深感悲痛！但IOP也在事后的第一时间展开行动......”
台上主持人说着，同时放起了一些现场图片，看不到边的巨坑、五角红光、残破的黑刀等等在大屏幕中一一跳过，记者和摄像师在台下忙碌着，将这一切播往全世界，观众中有军人，有民众，欢呼声响起，整个场馆在声浪中似乎都微微颤抖。
“......接下来，是在此次任务起了决定性作用的英雄......”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屏幕上，这是一个威猛挺拔的大汉，端正的军装穿在身上，尽显威武飒爽之意。柳夜凝视着屏幕上的司马木，悲伤在热切的目光中显得毫不起眼。
“......在此，我代表IOP授于司马木部长英雄勋章，以表彰他在此次作战中做出的巨大贡献......”
柳夜站在台下，听到“英雄”二字，心中一热，眼泪差点又涌了上来。自从学校毕业以来，在一次次地面对现实中，不断地改变自己，从最初的想做一名建功立业的英雄到只希望能真正杀一次魔，再到最后只想找到杀死魔的办法。如今再听到“英雄”二字，那份一直埋藏在心底的执着再次占据了心头。
台上又走出几名气宇轩昂的军人，柳夜本来也会同他们一样站在台上，但柳夜不想上台，或许是因为自己不喜欢引人瞩目，又或许是渴望更高的颁奖台。看完自己想看的，转身离开了会场，皎洁的月亮高悬在夜空中，看着前方披着银辉的广场，柳夜从未感到过如此舒畅，心中升出一股欲与天公试比高的豪气。
这是一个如同仙境般的地方，左侧是一片辽阔的草原，秀美怡人，右侧是一片青葱茂盛的树林，里面尽是些不知名的绿树，中间则是草原和树林的过渡地带，有草有树，其中还点缀着香气袭人的鲜花。最中间位置是一个清澈见底的大湖，周围弥漫着淡淡的雾气，湖边有座小木屋。
就在这座小木屋的不远处，空间突然一阵波动，开出一个幽黑的大口子，从中走出一人。这人看去不过二十几岁，一头黑色长发整齐地挽在身后，披着赤红色长袍，身姿挺拔，气势凌厉，剑眉下的双眸看似亲和却暗藏锋芒，目光一扫，这片天地藏不住一丝秘密，尽入其眼。
就在这人出现后，旁边又凭空出现一名老者，这老者一出现便恭敬道：“蛇皇大人，您苏醒了！”
蛇皇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慕儿如何？”
“慕皇大人无碍，只是又给了人类一个赤环！”
蛇皇眉头微动，又道：“空儿呢？”
“空皇大人他...”老者刚开口，就见旁边突然出现一个红发少年，目光冷漠。
蛇皇目光在那少年身上掠过，移向湖边的木屋，道：“蛇族现在如何？”说着，往小木屋走去。
老者叹了口气，道：“一切如往常一样，他们苏醒后都已回到蛇族空间。”顿了一下，又道：“蛇皇大人，隐皇不久前死了！”
蛇皇脚步不停，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样。老者身子垂了下去，默然地跟在后面。
早上四点钟，天还没亮，柳夜便早早地起床了，但并非是有事，只不过是睡不着。从东地大陆回来后，柳夜升至特等兵，今天就要到后灵任职。和前几天一样，柳夜起床后坐在床沿上发了半天愣，心情激动得恨不得现在就飞去执行任务，但这依旧改变不了现在无事可做的现实。走到窗边看向天际，那里只有一片红霞，再过一个多小时，太阳才出来，光芒会刺破云雾，照耀整片天空，柳夜心想着。
柳夜又看了会基地中警戒的哨兵，回到桌子旁，倒了杯茶，一饮而尽。之前还不觉得，喝了口茶才发觉有些口渴，又连着喝了几杯，才将杯子放回桌面，杯子却“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小瓷片。
柳夜嘴巴张着，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整个人就这么呆在了原地。周围的一切一瞬间完全变了个样，这里看上去像是一个宫殿的内部，四周被悬崖包围，悬崖对面是直达顶部的峭壁，上面似乎刻着壁画，柳夜站着的地方是这宫殿的中央，旁边是两排整齐的石柱，上面雕刻着似龙似蛇的生物，石柱尽头是层层台阶，台阶之上坐着一个年轻人。
柳夜瞧着那人，那人也看着自己，目光交汇，但柳夜很快就败下阵来了，自己就像是个犯错的新兵，站在阅历丰富的长官面前，接受目光的审视，所有情绪都被毫无例外地洞察到，更让柳夜害怕的是，那长期身处高位才会积累下的威势和只有见惯了死亡才会有的冰冷目光，让柳夜不禁怀疑，自己与他差不多年龄，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差距！
柳夜很快镇定了下来，不再去看那人，台阶前还站着一位老者，但看上去比中年人还有健壮，眼睛余光在旁边扫了扫，发现柱子上方还有一人，那人一脚顶在一根柱子上，身子则靠在另一根柱子上，右手里拿着一根像是笔的东西，不停地转着。
当柳夜的余光扫到他时，他的手停了下来，转过头来朝柳夜相当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哟，朋友！”柳夜心里一紧，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嘴角勉强往上翘了翘，露出个笑容算是回应，但此时柳夜却发现这人有些眼熟，仔细想了想又没什么印象。
“柳夜？”那年轻人从台阶上走了下来，一开口便完全没了那逼人的气势，语气让人倍感亲切，就像是与朋友聊天一样。
“是，”见对方语气友好，柳夜心中的不安少了大半，平视那年轻人，道：“你是？”
“戚玠！”年轻人道：“如果不介意，你可以称我为戚兄！我想我年龄应该比你大些！”
“戚兄，”柳夜很干脆地如了他意，问道：“请问是你把我带到这的吗？”
戚玠点了点头，道：“我想问你些问题！”
柳夜心想，自己不过是个普通人，也没有什么秘密，这魔为什么会来找自己呢，但现在受制于人，只好先应付着，面不改色道：“什么问题？”
“你觉得人类最终能打败魔吗？”
柳夜吓了一跳，魔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事了，以魔的态度，不管人类做什么，基本是不会理会的！难道是之前杀了一个皇，让他们也开始恐惧了？但是柳夜清楚，那件事上存在着很多侥幸之处，要想重现，非常困难，它最大的意义是给了人类希望，证明了人类的武器也是可以杀死皇的！这些事魔也应该明白才对，特别是这种已经化为人形的魔！柳夜实在不明白他问这问题的原因，但不管要不要考虑他的真正用意，柳夜都只能回答：“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放弃呢？”
戚玠语气平淡，柳夜却感觉一下子刺耳起来，直扎进了心坎里，立刻反驳道：“为什么要放弃！最后结果还没到！”
“是什么让你相信最后会出现转机呢？”戚玠又冷声冷气道：“你没有力量，要靠什么打败魔！”
柳夜一时回答不上来，但脑中很快回想起了以前执行任务的场景，又想起那次巷子中的事，再到东地大陆杀掉皇，道：“我们有武器，有军队！”
此时的柳夜光想着问题，却没有意识到一个魔为什么会这么关心这些事。
戚玠看了柳夜一眼，道：“那如果你周围的人反对你，背叛你，甚至要杀你呢？”
“不可能的！”柳夜斩钉截铁道。
“你以为这世界上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一定要杀魔吗！”戚玠缓缓道。
柳夜怔了一下，道：“就算如此，我也会去杀魔，这与他们无关！”
“没有他们，你一个人能做什么？”
柳夜语塞，低头思索了下，便明白自己入了他的圈套，信誓旦旦道：“这种事不会发生的！”
戚玠不再注视着柳夜，抬头看向顶部的石壁，深深道：“不，这个问题在你决定这一切前就应该想好！”
柳夜直视戚玠，显然赤玠的话一点都没动摇柳夜的决心。
戚玠转回头来，目光与柳夜交汇，依旧带着审视却没有了刚开始的锋芒，过了会，道：“好了！空儿，送我们的客人回去吧！”
右侧响起了一声轻哼声，这时柳夜才发现石柱后面还靠着一个人，但他大部分身体被柱子挡住，只露出一小截白色衣角。随后柳夜便感觉周围一切再次变幻，眨眼间自己又回到了宿舍中。窗外，太阳已经跳出了地平线，金色的光芒洒遍整个天空，所有的一切在这光芒下都熠熠生辉。
随着柳夜消失，那靠在石柱后的白衣人也离开了。戚玠坐回了台阶的石座上，道：“幽戟，你觉得他如何？”
那靠在柱子上的人从之前到现在，眼睛似乎就没离开过自己的手，他手上的笔已经变到三根，随口应道：“一个幸运的家伙！”
“嗯？”戚玠饶有兴趣地看了眼幽戟，正想问为什么，就见台阶后转出一个人，如果柳夜看到的话，肯定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赤慕脸上的苍白之色似乎从没消失过，又轻咳了几声。戚玠倏地出现在了赤慕面前，扶住她，眼中威严之色消失得一干二净，语气中只有担忧和爱怜：“慕儿，你怎么出来了？”
幽戟似是无意地瞥了眼赤慕，看见她手上带着的手镯，幽黑的双眸闪过一丝难以言表的兴奋之色，手上的动作一顿，五根笔差点掉了下去，连忙转回头，死盯着前方不停搅动着的手，努力安抚激动的心情。
“我感觉到了赤环，就过来看看，”赤慕声音婉转，略带着些责怪，道：“你是不是去找柳夜了？”
“我只是想看看这个人有没有资格得到赤环！”戚玠手按在赤慕背后，注入力量，赤慕苍白的脸色稍微好转了些。
赤慕幽幽地看着戚玠，虽然心中有些不满，但也明白他对人类心存着芥蒂，当即只哼了一声，做了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