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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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惠恬恬在宁城过年,宁城谢家盛情,邀请她一同过除夕。

    当晚谢宅很热闹,宁城谢氏子弟,甚至于在国外求学或工作的都纷纷归来同聚一堂——独独缺了一个人。

    谢老爷子苍老的眼环视在场众人,面色不悦地问谢云崇:“云卓在忙什么,除夕有家不归?”

    他素来积威甚重,此刻冷着脸的样子令前一刻还在吵闹的小辈们一下子噤了声。

    惠恬恬安静地垂着眼,桌下的手却颤了颤。

    谢云崇的声音:“他如今尚在比利时......”

    他顿了顿,扫了眼惠恬恬的方向,才低低道:“恐怕会长住下去。”

    虽然他的声音刻意放低,但屋子里极其安静,他的话传入众人耳中,众人眼中都闪过迷惑,唯有惠恬恬接触到谢云崇的视线,此刻的心骤然一紧,手心里攒出了汗......

    老爷子虽然有些不高兴,但如此节日,小辈们承欢膝下,也渐渐消了怒意。只是精力到底不济,年夜饭吃了一会儿便由管家推着回了房。

    老爷子一走,众人自然放松下来,席间推杯换盏笑话恭贺不断,屋里热闹一片。

    惠恬恬心神不属,草草吃了饭应付了亲友们几句,见谢云崇离席便悄悄跟了过去。

    谢云崇在园子里吸烟,惠恬恬在他身前停住步子,咬着唇不安道:“大表舅,我......我想知道云卓现在怎么样。”

    谢云崇灭了烟,回头看她一眼,不答反问:“云卓是否告知你他的身世?”

    惠恬恬茫然:“他曾带我到他出生的地方,我知道他的父亲是个画家。”

    谢云崇笑了笑:“不错,他的父亲是个画家,而且出生显赫,是比利时数一数二的权贵霍亨家族的长子。遗憾的是,他父亲从小丧母,如今的霍亨老夫人是老侯爷的继室,并非云卓的亲祖母。老侯爷几年前逝世,虽留有遗嘱,但家中权势目前大部分握在老夫人手里。而老夫人有一亲子,是云卓的二叔,多年来与云卓不睦,云卓要顺利继承家业承袭爵位,并不容易。”

    惠恬恬心中一沉:“您的意思是?”

    谢云崇指着身边的椅子让她坐下。

    惠恬恬抿了抿唇,沉默地走过去,依言坐下。

    这时谢云崇开口:“本来这些事不该我来说,但我看着云卓长大,他虽是我名义上的三弟,我却视他如亲子一般。”

    他顿了顿,肃然的声音:“恬恬,云卓不会回来了。”

    花园外天空墨黑,骤然间烟花绚丽,照亮整个夜空,也照亮惠恬恬惨白的脸。

    “你......你说什么......”她的唇哆嗦着,心如同被钢锤狠狠砸了一下,血淋淋地疼。

    谢云崇道:“我知你对他感情深重,然,男人的世界必须海阔天空,山高水远。他虽曾一度与你沉溺于儿女情长,然而毕竟肩负家族责任,容不得他继续挥霍时日。何况霍亨家族早已为他选好未来的妻子,他与你不会有未来。”

    干脆而直白的话让惠恬恬浑身血液逆流,五脏六腑随之乾坤易位,立刻满身冷汗,面青唇白。

    “他让我等,我就会等。”惠恬恬忍住心口的剧痛,咬牙艰难地回答。

    谢云崇摇了摇头:“你在此地自然想象不到他的处境,他也是不得已,你别怨他。”

    谢云崇进屋后,惠恬恬蹲在地上,眼泪迷糊了眼。

    谢家有守岁的规矩,午夜屋里仍是热热闹闹。

    十二点的钟声未到,外面爆竹鞭炮已经轰然炸起,响彻天际。

    年幼的小辈在外面又蹦又跳地放烟花,风中传来串串笑声。

    惠恬恬独自呆在花园一角,在这锦绣繁华中徒留一个凄然侧影......

    ......

    年后韩亚宁到宁城出差,和惠恬恬相约吃饭。

    惠恬恬先到了餐厅,等韩亚宁来的时候,身边居然跟着司远。

    惠恬恬看到他们相牵的手,愣了愣:“你们......”

    韩亚宁眉头一蹙就要将手甩开,却被司远紧紧握住。

    惠恬恬看到他们之间的互动,惊道:“好啊你们,什么时候勾-搭成-奸了,瞒的可真紧。”

    韩亚宁有些羞恼,狠狠踩了一下司远的脚。司远面色不改,对惠恬恬道:“实不相瞒,是我一直在追亚宁,最近才有些起色。”说完,他又对韩亚宁交代了几句,便与惠恬恬告别。

    等包间里只剩下两人的时候,惠恬恬忍不住取笑:“看你逍遥快活二十多年,终于有人治你了。”

    韩亚宁翻了个白眼,傲娇道:“谁治谁还不知道呢。”

    惠恬恬揶揄:“是啊,女神大人。”

    韩亚宁哼了哼:“这才像我娘家人。”

    惠恬恬听她讲和司远之间的事,她的语气里满是抱怨不满,但眼睛闪闪发亮。满目的幸福扑面而来,惠恬恬突然想起自己,心情又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韩亚宁讲的口干,停歇下来喝了几口水,才发现惠恬恬兴致低落。她自然知道惠恬恬的心思,却帮不上忙,只好安慰:“恬恬,开心一点,谢先生会回来的。”

    惠恬恬眼神有些恍惚:“你为什么确信他会回来?”

    韩亚宁捉住惠恬恬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因为他是谢先生,我最崇拜的谢先生。”

    惠恬恬怔愣。

    因为他是谢先生......

    因为他是谢云卓......

    因为......他是她爱的人......

    韩亚宁没待几天便回了江城。

    惠恬恬已结束实习期,正式入职。

    陆露没有被留用,长吁短叹地回了学校奋战毕业论文,何芝琪忙着考研复试,其他人忙着各处投简历。

    所有人都很忙,整日见不到影子。

    惠恬恬也忙着工作,甚至顾不上睡觉、吃饭。

    五月底的时候回学校交论文,碰见陆露的时候对方竟是吓了一跳。

    她拉住惠恬恬的手,惊吓道:“ie,你怎么了,怎么瘦成这个样子?才短短三个月啊,你成仙了吗?”

    惠恬恬抬了抬自己尖削的下巴,眨了眨乌黑的眼,笑:“是不是更漂亮了?”

    陆露看着她苍白的脸,忍不住弹了弹她的额头,生气道:“什么更漂亮了?看你现在什么气色,脸白的像鬼!这些日子你到底在干什么,公司奴役你,不让你休息不让你吃饭吗?”

    惠恬恬敛住笑,垂眸:“我睡不着,吃不下......”

    陆露拉着她往校门外走,气冲冲道:“现在就跟我去吃饭,我看着你,不怕你吃不下。”

    她们去了外面一家粥铺。

    下午两三点,里面人不多,陆露坐下就为惠恬恬点了粥和点心,瞪着眼睛看她一勺一勺吃下去。

    “你这样看着我,我有压力。”惠恬恬无奈道。

    陆露依然瞪着她:“你到底吃不吃?”

    惠恬恬噗嗤一声笑出来:“好,我吃。”她乖乖地吃完碗里的粥才换来陆露一个满意的眼神。

    惠恬恬还有工作,吃完东西就要离开。

    陆露道:“记得好好吃饭,我会搞突袭的。”

    惠恬恬噗嗤一声笑出来:“怎么搞的像是怀疑丈夫外遇的深闺怨妇?”

    陆露笑:“对,我就是深闺怨妇,你要是不听话,小心我和你离婚!”

    惠恬恬大笑。

    可笑着笑着,她突然感到鼻子发酸。

    她干脆转身,匆匆拦着出租车离开。

    还有十天,只有十天,她即将毕业......

    这几个月,每一天都像是在煎熬。她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想他,想他清致的眉眼,低沉柔和的嗓音和微微无奈而纵容的笑意,甚至是他工作时冷漠专注的神情,都让她思念得心口发疼。

    他现在在做什么?是否有开不完的会议和堆成山的文件,有没有好好吃饭休息?有没有在深宵时分稍稍地想起她?如果他对她有一分想念,为什么不给她电话,甚至一点音讯也没有?

    她多想下一秒他就出现在面前,她便可以投入他的怀抱,呼吸着他身上独有的气息,听着他的心跳尽情倾诉自己的思念。

    她要忍着,还有十天,她就要见到他了,她相信他的承诺。因为......

    他是她的谢云卓。

    ......

    六月十号那天,她很早就起床。将自己收拾好,吃好早饭便匆匆赶到了学校。

    毕业生陆陆续续到了地点,他们的身边甚至跟着家人朋友。

    惠恬恬见到何芝琪,和班里的同学会合便坐到了位置上。

    毕业典礼很漫长,时时掌声雷动。

    惠恬恬将手机铃音调到最大,一直低眉注视着屏幕。

    可是直到典礼结束,她的手机都没有任何动静。

    同学们解散后,何芝琪和陆露还有几个女生拉着惠恬恬一起吃过饭便开始合照。

    惠恬恬保持笑容,任她们拉着自己在图书馆、教学楼,甚至是食堂都留了影。

    此时的校园,阳光耀眼,鲜花盛开,处处是勃勃的生机。

    她们一起笑着,边走边回忆着过去,一下午的时光在笑语中匆匆流逝。

    最后一次拥抱过后,大家挥挥手各自离开。

    夕阳染红了半边天,手机始终没有响过。

    惠恬恬沉默地回到别墅,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上发呆。

    李阿姨因为要回老家带孙子,年前便辞了职。

    惠恬恬平时很少用厨房,都在外面应付着吃一点快餐,有时甚至忘了吃饭。

    此刻天已经暗了下来,透过落地窗,别墅外是万家灯火的流光盛景,别墅里的所有灯也亮着,却只有她一人凄冷孤清的身影。

    夜半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一下子将她从茫然中惊醒。

    轰鸣的汽车引擎声远远传来,她突然从沙发上跳下来,焦急地跑到门口将门打开,一丝欣喜刚从脸上绽放,却看到黑色的车一下子从大门外飞驰而过......

    眼泪一涌而出,她踩着拖鞋不管不顾地朝那台车追去,一边追一边大喊:“停车!快停车!是不是你?云卓,谢云卓——”

    她跑得飞快,却追不上急速驶离的车,脚上拖鞋被石子绊到,她一下子摔倒在地,膝盖上一阵钝痛。

    她想爬起来继续追,可是漆黑的深夜里,眼前的车早已不知所踪。

    惠恬恬绝望地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低声哭泣。

    她觉得冷,仿佛堕入黑暗的深渊,四周都看不见光,浑身冰冷,不知该往何处去。

    “如果你在,该有多好......”

    ......

    云层散开,月光流泻一地。

    惠恬恬低垂着头,模糊的视线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双黑色的男士皮鞋。

    她浑身猛地一颤。

    “云卓!”她惊喜地抬头,看到月色下一个人的脸。

    失望瞬间弥漫心头,她无力地说:“是你啊?佳明。”

    程佳明低声问:“你以为是谁?谢云卓吗?”

    惠恬恬不语。

    她的头发微乱,眼睛红肿,程佳明将她扶起来,两人回了别墅。

    程佳明看着惠恬恬,突然道:“恬恬,我要去美国读书,你和我一起走吧。”

    他的眼紧紧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神色带着一丝紧张。

    惠恬恬看了他一眼:“我已经找到工作。”

    程佳明抿唇:“你不是为工作,你只是想要继续等他,是不是?”

    惠恬恬沉默不语,程佳明猛地站起,冲着她大声道:“你醒醒吧,他不会回来了!他在比利时!他的事业,包括他未来的婚姻都在比利时!他和比利时的斯蒂芬妮公主好事将近,而你,只是他霍亨先生交过的女人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

    “够了!”玻璃杯猛地被摔在地板上,惠恬恬红着眼,呼吸急促。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告诉我!告诉我啊!”她拉住他,神色急切而渴望。

    程佳明眼神哀伤,哑声道:“为什么?”

    惠恬恬只是看着他:“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你告诉我吧,我要见到他,我想知道为什么。”

    程佳明直直看着她,看着她眼中的执拗和疯狂,他闭了闭眼,唇颤抖着,低声道:“你松手,我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