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暂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

一秒记住【笔趣阁中文网 www.biqugezw.co】,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直到茶已经凉透,季翊也没喝下一口茶。楼音起先还与他说话,他也只是不咸不淡地应两句,楼音索性便下逐客令。

    “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楼音看着窗外,淮河边上种了大量柳树,冬季里只剩光秃秃的纸条,看起来美感全无。

    “嗯。”季翊应了一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说道,“陶然居也有大量柳树。”

    楼音的外祖父是个文人,除了爱梅竹菊松外,也爱柳树,陶然居的柳树林在京都甚是出名,一到春天,那漫天的柳絮可与冬天的鹅毛大雪媲美。这等景观,对于别人来说是奇景,但对楼音来说,却是要命。在她还不记事的时候,便被几个乳母带着去御花园转悠,那年春天柳絮纷飞,小小的楼音往那柳絮下一站便呼吸不过来,差点因此丧了命,至此之后,皇宫里再也没有柳树,而每年春天,楼音也不会踏进外祖父的陶然居一步。

    季翊如此一说,倒仿佛是在关心她似的。

    “早就不成活了。”楼音满不在乎地说道。在她外祖父去世后,这些柳树也像是随主人而去一般,每年死上几棵,到了这两年,差不多已经死光了。

    “那……”季翊举起手里的茶,说道,“提前以茶代酒,恭贺公主乔迁之喜。”

    他嘴角带着笑,一点点蔓延到眼角,到眉梢,看着楼音,一口喝下那已经凉透了的酒。楼音笑着举杯,也喝下被子里的酒。季翊今日找上门,待了这么久,不过就是为了问出这样一个答案。

    陶然居是幌子,想印证京都里的传言才是今日的来意。

    两人已无话,楼音没有再待下去的意思,便起身说道:“天色不早了,我回去了。”

    她转身,袖子却被拉住。还没来得及回头,便被拉进一个坚实的怀抱。隔着厚重的衣衫,楼音感觉不到他的体温,只觉得他的力道大得让自己动弹不得,推也推不开他。

    季翊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拂上她的后脑,将她按在自己胸膛上。低着头,埋入她的颈窝,贪婪地呼吸属于她身上的味道。

    感觉到颈窝一阵阵□□,楼音又用力推了他一把,可惜无济于事,她垂下双手,每吸进一口气,都是他身上的药味儿。

    “你做什么!”楼音的声音里带着怒意,但季翊却似没感觉到一般,手指穿过她的发丝,轻轻地拂动,将灼热的呼吸尽数呼在了她的脖颈上。

    “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我替你去做便是,你不用做这样的事情来吓我。”他的双唇凑到楼音耳边,语气轻柔而缓和,“毕竟前世的事情,我不想再发生第二次了。”

    *

    三日后,一道圣旨传了下来,虽是意料之中,但也像是一块重石,砸入了京都这道平静的湖中,激起了一道道波澜。

    南阳侯几乎就是内定的景隆驸马,这是人人皆知的,毋庸置疑,即便关于皇帝即将赐婚的流言也传遍了京都,但真的圣旨下来,还是有些惊讶。

    而赐婚的圣旨是太子亲自替皇帝拟的,若说整个京都,除了皇帝以外,许是他最为楼音的出嫁感到高兴了。以前总觉得父皇允许她干政,是隐隐威胁着自己的储位,而父皇也常常表露出偏颇的意思,让太子这些年一直惴惴不安。但楼音一旦出嫁,对他的威胁便少了大半。

    他松了松领口,看着长福将圣旨拿了出去,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转身便去了长春宫。

    纪贵妃早就在宫里候着太子了,见他步行而来,匆忙问道:“如何了?”

    “圣旨是儿子拟的,年后便出嫁。”太子松懈了下来,斜倚在榻上,叫了小宫女来为他捏脚。

    纪贵妃见他一脸惬意,不由得皱了眉头,“你以为出嫁了便完了?”

    太子有些不耐烦,嘴里“啧”了一声,也没抬眼去看纪贵妃,说道:“嫁人从夫,在夫家眼皮子底下,她还能翻出花来不成?”

    但是纪贵妃却没有太子这样好的心态,尤其是这指婚的旨意一下来,她心里更是觉得不对劲,皇帝肯定是问过楼音的意思才赐了婚,而这段时间楼音从未消停过,两只眼睛盯紧了朝廷里的事不放过,怎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同意出嫁?

    “你可别小看了她。”纪贵妃推了一把太子,叫他坐直了,“即便是嫁人了,南阳侯背后可是整个清河一族,世家势力不可小觑。”

    纪贵妃这么一说,掐灭了太子心里那一点点松懈的苗头,他倏地坐直了,心里又回味儿过来,这些日子他与楼音势同水火,皇帝也是看在眼里的,若真是认定了他这个储君,那皇帝一定会劝楼音收敛,毕竟皇帝不能护她一世。可皇帝没有这么做,他放任了楼音对朝政的干涉和对太子的不敬。但太子原本以为皇帝将楼音嫁给南阳侯是给楼音铺后路,因为楼音自小便与自己不合,性子刚烈的她不可能在这时为了日后的庇护而转变了态度,若是有了整个清河世家做婆家,那太子登基后顾忌世家的势力,也不会把楼音怎样。

    可换一个说法,世家可以是楼音的庇护,也可以是为虎添翼。若是楼音利用了这一把利刃来对付自己,那可比她单枪匹马有力多了。

    太子想到这儿,草草将靴子忘脚上一套便要走,也不顾纪贵妃在后面叫他,连披风都忘在了长春宫,就这么冒着寒风登上了轿撵,匆匆回了东宫。

    东宫内,尤暇抱着玓儿,正在哄他睡觉,看见太子脸色青白地回来了,便把孩子交给了乳母,并屏退了所有下人,但她也不急躁,先是将准备好的姜汤吹得不烫了,递给太子,说道:“殿下在外面受寒了,先喝一碗姜汤暖暖身子吧。”

    太子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喝姜汤,他推开碗,说道:“今日父皇让我帮他拟旨,为南阳侯和楼音赐婚。”

    太子在东宫从来都是直呼楼音的名讳的,尤暇早已习惯,她坐到太子身侧,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但太子见她不急不缓的样子,心里有些烦躁,“你不觉得,她若是嫁给南阳侯,有了世家撑腰,野心会更膨胀吗?”

    尤暇随手拿了一颗橘子,慢条细理地剥皮,像是聊家常一般说道:“殿下会不会想太多了,女子嫁人后便一心相夫教子,哪里还有其他心思呢?”

    “她不一样!”太子拍了一下桌子,伸出手抖了抖袖子,脸上莫名地涨红,“且看我大梁历朝历代,和她一样干政的公主,只有德雍圣祖,那可是做了皇帝的公主!”

    尤暇将剥下来的橘子皮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又去撕橘瓣上的经络,懒懒地说道:“德雍圣祖是因为当时天子无后,才立了公主做皇上,殿下您是正统的储君,急什么。”

    “妇人之见!”太子觉得尤暇头一次不懂她,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与楼音是表姐妹的原因,“当时天子无后,是那么巧合的事情吗?后宫三千佳丽,年年都有皇子诞生,怎就养不活一个?”

    尤暇剥好了橘子,递到太子嘴边,可他却拍开尤暇的手,尤暇不由得嗤笑了起来,“多年前,老侯爷还在世时父皇便表明了要当时的南阳侯世子做驸马,当时殿下怎么不急?前些日子南阳侯请旨尚公主,父皇修建公主府,那时候殿下怎么不急?如今圣旨已经下了,殿下再急又有什么用?”

    这话让太子一时语塞,当年皇帝表明这个意向的时候,他都还是个整天跟着太傅背书的小皇子呢,哪里有这心思去琢磨这些利益。而随着年龄增长,他与楼音矛盾越来越激烈,甚至开始觉得楼音威胁到了他的储君之位,他却开始盼着楼音早点嫁人生子,便没有精力来与他作对了。甚至在今天为皇帝拟旨时,他都是这么想的,若不是纪贵妃今日的一番话,他还想不到这一层。万一南阳侯贼胆包天,作为楼音的助力,那可如何是好?

    他急得搓手,看见尤暇一脸淡定,便以为她有了主意,于是问道:“暇儿,你怎么看?”

    尤暇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说道:“公主身为女子,早晚都要嫁人。放眼这大梁,还有比南阳侯更合适的驸马人选吗?自然是没有的,那么只要不出意外,公主总是会嫁给南阳侯的。父皇选中南阳侯,除了他身份高贵以外,最重要的是一表人才,人品贵重。若是没有南阳侯,公主的驸马换做了别人,也不会是个小人物,说不定比南阳侯还要更具有威胁力,只不过样貌年龄上不如南阳侯有优势罢了。所以殿下此刻担忧又有什么用?公主即便不嫁南阳侯,难道就一辈子不嫁人了吗?”

    成亲这大半年来,太子越来越听信尤暇的话,经她如此一说,心里确实宽慰了不少,但那股忧虑还是没办法消除,他问道:“那如今如何是好?”

    尤暇叹了一口气,她说道:“殿下究竟在怕什么呢?公主除了父皇的宠爱,几乎是一无所有的,她能拿什么与您争呢?中央军权在王统领手里,边境军权在妾身父亲手里,虎符由父皇握着,而您才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公主性子顽劣,平日里与您打打闹闹便算了,难不成殿下真以为她有能力与您争储君之位?”

    太子张了张口,却难以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他与皇帝做了二十年的父子,他自然能感觉到皇帝的心思。自从皇帝抱着幼年的楼音上朝的那一天,纪贵妃便开始忌惮楼音了,后来两兄妹慢慢长大,皇帝竟同意让楼音一个公主干政,这时纪贵妃与太子便已经觉得苗头不对了。况且皇帝常常隐隐表达自己对太子的不满,气急时还骂他毫无治国之才,还不如他的妹妹,这难道还不能说明皇帝的心思吗?且平日里从皇帝的一言一行里,太子也能感觉到,皇帝决不是没有动过其他心思的。说一说也就罢了,大梁可是有公主做皇帝的先例摆在那里的!

    看太子眼神里的不安,尤暇正了正神色,宽慰道:“殿下若真是担忧,倒也不用急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您始终是占着优势的。储君是国家大事,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父皇是不可能说变动就变动的,您且放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