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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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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刚蒙蒙亮时,赵半瞎终于不在嘶喊,骨骼啪啪作响的声音也不在响,整个人陷入昏迷状态。

    几乎趴在他身上的李晨语,甩了甩酸痛的胳膊。

    她一直压制这赵半瞎,怕他受不住咬了舌头,一度用手捂着他塞了布的嘴,身上没有防备,没少被赵半瞎打中,她脸上青了一块儿,嘴角处一片红印子,这都是被赵半瞎失控的时候打的中了,头发也凌乱这,被扯掉了很多。

    她满头大汗的瘫坐在一旁,时轻时重的喘息这。

    “我要走了,你有什么事情就去土地庙,哪里的负责人解决不了,地府会派人来,你,”封于修面无表情的顿了顿,嘱咐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他为什么要嘱咐她呢?

    改了口,接着道:“你好自为之,尽量不要往土地庙去。”

    李晨语姿势懒散的半躺着,嗯了一声。

    早晚有一天,我要亲手宰了你。她浅浅笑着,对封于修摆了摆手。

    封于修趁着天色未明走了,同一时间,陷入沉睡的人耳中冒出一缕黑烟,刚脱离人体,就噗的一声,销匿与无形。

    感觉到周身阴冷的空气都散去,李晨语才安心睡下。

    天光大亮时,习惯早早就醒过来的江婆子捂着头晕脑涨的脑袋起了身,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睡得那么沉。

    她推了推身边睡的正熟的黄莺。

    轻声道:“快醒醒,天亮了。”

    复又回身推睡在最里面的柳儿。

    她们自从住到这个院子,就三人睡在一起,一来是这里床铺用具短缺,二来实在是被李晨语这几天的行为吓得。

    夜里睡的太沉,让疑神疑鬼的江婆子心里纳闷儿的谎,在看到空空如也的恭桶,心里就更不得劲儿了。

    “昨个夜里你睡的实吗?”她询问正在收拾床铺的黄莺道。

    “睡的实的很,连个梦也没做,”黄莺试探道,“是夜里又出什么事儿了?”

    “我刚才出去看了一圈儿,应该没出啥事儿,就是夜里睡的太实了,我觉的不对劲儿,”江婆子纳闷道,“我就没睡过这么实的觉,年轻的时候伺候老夫人伺候惯了,一夜总要醒那么几回,我看那恭桶干净的很,就想着你跟柳儿一准儿是没起夜。”

    心可真细。

    黄莺笑了笑道:“或许是这几天把您老给累着了,那边儿不折腾了,您这心可不就放下来了吗!这才夜里睡的实了,现在您老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少了,正该享享清福。”

    江婆子像是认同了她的一说法,点着头,放下不提。

    昨夜赵半瞎留下没走的事儿,江婆子知道,特意去看着火,小火慢炖的熬这血燕粥。

    太阳高高升起了,她才端着粥敲响正房的门。

    若是别的主子,这会儿该理家事的理家事,该上学堂得上学堂,没见过李少爷这么懒惰的人,五爷还特特安排自己不在太早叫门,真真是鸡毛蒜皮的事儿他也惦记着。

    思忖这,敲门儿的时间就有点长,江婆子岔岔不平的撇了撇嘴。

    她扬声道:“李少爷,赵先生,您二位可醒了?老奴熬了粥血燕粥,现在可要用点儿?”

    睡的正香的李晨语眼睛也没睁开,烦躁的翻了个身。

    “赵先生?”江婆子的询问声又响起来。

    “不吃,”李晨语没好气的道,“别叫门了,该干嘛干嘛去。”

    门外维持着敲门动作的江婆子被毫不客气的话噎了一下,多少年了,主子也没这么下过她的脸,

    呸的一声,啐在门上。

    她嘴角动了动,忌讳李晨语的不寻常,就又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

    怒气冲冲的端着粥返回去。

    “噫,”柳儿看着原封未动的托盘意外了一下,笑嘻嘻的道,“那个少爷还没醒吧,赵先生呢?也不用膳?”

    江婆子脸色难看的哼了一声。

    她端着托盘杵给柳儿,冷笑道,“人家不稀罕,少爷架子大的很,就咱们这些没见识的当着是好东西,便宜你这丫头了。”

    复又问道:“你黄莺姐姐呢?叫她一起过来,这血燕剩下了可不好。”

    闻言,柳儿面露不屑,朝地上啐了一口。

    “什么正经少爷,”她不屑道,“顶不上咱们府里少爷们的一根手指头,又奇怪又吓人,没白污了少爷那俩字,他可配不上。”

    江婆子打断她。

    “行了,”嗔怪的瞪了她一眼,“这些话就是嚼舌根子,跟那个不干不净的学的?不许这么说了,知道没有?”

    “这是怎的了?”黄莺只见江婆子眉眼严肃,还以为又在教训柳儿,连忙笑着走过来。

    柳儿被不轻不痒的说教了几句,她也不放在心上,嘻嘻笑道:“黄莺姐姐来的正好儿,你看这个?”

    她端这托盘朝黄莺示意了一下。

    黄莺本没注意到,听她一说疑惑了一下,掀开了黑瓷盅。

    熬的晶莹剔透的粥香扑面而来,她下意识的狠吸一口气。

    笑着小声道:“是那位怪少爷还没起身嘛?”

    柳儿撇了江婆子一眼,拉着黄莺神秘兮兮的说着悄悄话儿。

    而被念了一通的李晨语,被吵醒后就再也睡不着了,侧身看着不远处平躺这的赵半瞎。

    他蜡黄松弛的皮肤多了一层无力的苍白,嘴唇有点儿发黑,下巴处的山羊胡子也无精打采的垂这。

    她想起最初在枣树底下那个背着阳光,笑得慈眉善目的人。

    那是自己第一次遇见赵半瞎,记忆中的人,似乎跟眼前这个孱弱,单薄的老人是完全的两个人。

    是从什么时候起,赵半瞎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

    是他朝自己下跪求放他侄儿一条生路?

    是从他第一次中了鸩毒?

    还是更久远以前!

    自己不记得了,似乎不知不觉的,赵半瞎就老了,垮了。

    可是自己与他相识仅仅一年多的时间而已。

    他们之间,到底是谁拖累了谁?

    这个问题总会在李晨语回忆往昔的时候冒出来。

    她并不需要答应,只是想追溯曾经的过往,有时她会后悔,后悔记忆中的某天,她答应了带着赵半瞎上路。

    那一天,改变了赵半瞎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