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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有口莫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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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杨小狼吃了一惊,他还没动手呢!急忙坐起来,上下打量着他:“你的伤已经好了?”

    潘惟正挑眉道:“要走还是没问题的。”

    杨小狼赶紧摆出一副状若关心的样子:“干吗急着走?”

    潘惟正哼道:“不走,等着你病好了,然后再将我刺上一刀?”

    杨小狼可怜巴巴道:“潘大哥,别这样啊,你不会还在生小弟的气罢?你看自从那日我不慎伤了你,我娘把我好一顿打,直到现在还起不来身,三哥也狠狠训了我。小弟已知错,痛改前非了,要不是还在病中,早已去向你请罪了。”

    潘惟正哪会信他,问道:“你错在何处,我怎么不知?”

    “错就错在仍把你当敌军对待,忘记了公私有别啊!”杨小狼眨巴着眼睛,以便让自己显得更纯真点。

    “不是罢?你三哥却认为你并非因为公事,而是因为私怨。”潘惟正狐疑道,“我不知你怎么向杨兄解释的?”

    “没有啊!”杨小狼无辜道,“那日三哥来问,我正被打得全身疼痛,头脑又烧得昏沉,还忍不住大哭了一场。当时只顾对三哥诉苦,说潘大哥迫我冒险进宰相府,后来又连累我遇到刺客,也许三哥据此认为我在责怪你了。”

    潘惟正皱眉又问:“遇刺那夜,我受伤昏迷,对后来发生的事毫不知情。据闻你从我房中出来后大哭,怎么杨兄似乎也认为是我引起?”

    “那是因为我受那黑衣刺客惊吓,想起死里逃生,忽然十分后怕嘛!”杨小狼衔接得天衣无缝。

    潘惟正却仍有疑惑,问道:“可自那日之后,杨兄虽然不再追问什么,但对我唯恐避之不及,似乎我身上有什么叫他害怕之物。夜晚入睡,他更是极怕触到我身体,偶尔碰到,表情就极不自然,难道这其中没有你的缘故?”

    杨小狼听说,知道是三郎听信了自己话,把潘惟正当做色狼防范了。想像三郎窘态,再看到潘惟正一脸正气毫不知情的样子,差点忍不住笑出来。他表情认真道:“我三哥心细如发,一定是怕碰到你的伤口,这才刻意约束自己。”说到这里,他猛地埋头咳了很久,接着又弯腰捂住了肚子,看上去似乎因受凉引起了病痛,实则笑得肚子都疼了。

    过了一会,杨小狼才气喘吁吁地爬起身,表情恳切地低声补充道:“潘大哥,我起初想不通为何受罚,还觉不服。可是后来三哥跟我说了,做人要讲义气,懂得知恩图报才行,我杨家上下都是如此,我也不能丢了杨家的脸。因此还请潘大哥宽宏大量,原谅小弟无知鲁莽。”

    潘惟正看他咳得有气无力的模样,倒也动了恻隐之心,心想他年纪尚幼,只凭任性而为,或许真的不知自己行事后果,再者又受了这般重责,理应真心悔改了。便道:“虽然你要杀我,终究只刺破皮肉,我之前对待你也曾有过分之处,就算两不相欠了罢。”

    杨小狼喜道:“那太好了!我听说五郎六郎都喜欢找你玩,早就觉得羡慕,潘大哥不要着急走,等我身体恢复,带上我不好么?”

    他喜悦之情如此真切,潘惟正竟觉有些感动,这几日与杨氏兄弟朝夕相处,看到他们相互亲密无间的模样,确实让他倍感温暖。而杨小狼年纪与五郎只差一岁,外貌又同样讨喜,忽然表现出活泼天真的样子,也让潘惟正放松了警惕。

    他微微叹道:“宋军不日便要兵临城下,到时亲眼见到两国交兵,战火涂炭,你便不会这样挽留了。何况不论多留几日,我终究要走的。”

    杨小狼急道:“那就留几天再走,又有什么关系?”

    潘惟正有些为难:“这……”

    杨小狼忽道:“潘大哥,我觉得有些冷,能不能烦你先将我扶进房里?”

    潘惟正不知是计,便说:“我抱你进去罢。”

    他弯下腰,正欲将杨小狼抱起。却听杨小狼惊呼一句:“不要!”自己脖颈已先被他紧紧搂住了,同时杨小狼挣扎着腿脚试图起身,似要坚持自己行走。

    潘惟正见他虚弱之下,只是在做徒劳努力,劝道:“你身体还弱,还是让我抱你罢。”

    杨小狼却只是叫:“潘大哥,不可!”似是对自己无法起身又急又愤,同时却更加用力搂紧了潘惟正以作支撑,结果带累潘惟正不慎跌在躺椅上,把杨小狼压在了身下。

    潘惟正急忙起身,还要试图将杨小狼抱起,却听身旁一声愤怒的大喊:“放开他!”却是杨三郎面色震怒地冲过来,一把推开潘惟正,护住了杨小狼。

    原来杨三郎记挂杨小狼,功课之余前来探望,正遇上方才一幕。他远远只见杨小狼腿脚挣扎,又听见杨小狼连叫不要,而潘惟正竟是抱住他不放,干脆最后将他压在身下,以为潘惟正又欲行非礼之事,不由勃然大怒。这几日中,他对潘惟正的惺惺相惜之意逐渐回升,又时常怀疑其中是不是有所误会,如今亲眼见潘惟正如此,再无法在心中为他开脱。

    潘惟正冷不妨被他推了个趔趄,莫名道:“杨兄怎么了?”

    三郎气得双拳发抖:“潘公子自重!我四弟还在病中,你怎么竟能做出这等事来。”

    潘惟正哑然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令弟说觉得外面冷,我不过是要抱他进房。”

    杨小狼扯紧三郎的衣袖,害怕道:“三哥你怎么了?”

    三郎回身轻声问:“他有没有伤到你?”

    杨小狼看上去还没明白:“没有啊。潘大哥说要抱我,是我不让他抱。”

    “唉,你这个蠢材……”三郎一把抱起杨小狼,将他送进房内。

    杨小狼老实抱住三郎的脖子,在他耳边道:“三哥,我知道你又想起那日的事,但潘大哥说他要走了,我看你近日又与他相处不错,我……不想追究了。”

    “他要走?”三郎眉毛一竖,沉声道,“恐怕没那么容易!”

    杨小狼火上浇油道:“我想那日或许只是误会,潘大哥好像并非不喜欢我。我也试着与潘大哥相处自在一点,可是他方才说要抱我,我还是害怕……”

    三郎听得火起:“这事交给我,你不要管了。”他说着便出门,杨小狼不顾自己身体还虚,赶紧扒开窗纸往外看。只见杨三郎表情严肃站到潘惟正面前责问什么,潘惟正却是一脸茫然,最后渐渐露出“你有病”的怪异表情。

    潘惟正冷冷道:“既然杨兄怀疑我对令弟不轨,为何不叫令弟前来对质?”

    三郎冷笑:“四弟懵懂幼童,对人事全然不懂,还以为你是对他亲近喜爱,即使喊他对质,如何说得清楚?”

    潘惟正念及他收留养伤之恩,强压怒火:“杨兄,我今日本欲与你道别,既然你不信我为人,那更无须滞留,告辞了!”

    他说着转身要走,杨三郎却已从院中兵器架上抓起长枪将他拦住:“要走,先吃我一枪!”

    潘惟正大怒:“杨兄非但辱我清名,却还想取我性命不成!”

    三郎道:“只要你知错悔改,我可以放你一马。”

    潘惟正怒道:“平白遭陷,我何错之有!既然你不肯信我,那便刀剑说话罢!”

    他抓过另一杆长枪,顷刻与三郎战在一起。潘惟正刚刚复原,不是三郎对手,没过多久,背部就被三郎枪杆击中,险些摔倒。杨小狼看得心花怒放,只盼三郎乘怒下手再重一些,顺势结果了这个麻烦。不料三郎一见潘惟正不支,便已住手,只是追问:“你认错不认?”

    认什么错啊!杨小狼心中狂叫,快点动手!

    潘惟正冷眼看着三郎道:“你若心中无愧,尽可杀了我。”

    “你看他自己都同意了!还等什么?”杨小狼不知廉耻地在房中接话,“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你走罢。”三郎却垂下枪尖,背过身去,“我要取你性命,自然会等到从军之后,两军对阵之时。只要你那时还有命在,就记得我会代四弟向你讨还。”

    潘惟正却冷笑道:“杨延光,我也会记下你今日陷我不义,却还假扮大度。此日起,恩义勾销,我会在宋营中等你。”

    杨小狼眼见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急得团团转,可惜自己无能为力,眼巴巴看着潘惟正翻过院墙,身影消失在墙外。杨三郎见潘惟正离开,表情却也十分失落,无精打采地拾起两杆长枪,自己靠在墙根下发起呆来。

    潘惟正脱身,意味着小白随时还可以回来监控自己,杨小狼想到命运操控在他人手中,顿觉呼吸不畅,蜷着身子缩到床边角落,仿佛心脏被扎了一根刺般难受。

    潘惟正离开不过数日,北汉与宋国的战火已经烧至太原城附近。刘继业驻守团柏谷要塞,本欲以静待动,监军马峰却执意率部过洞过河,半路果被早有准备的宋军包围,损兵两千余人。刘继业率部来救,无奈寡不敌众,只得放弃团柏谷,且战且退,而宋军乘机推进,围至太原城下。

    幸亏杨四郎身体底子打得好,杨小狼伤好以后,身体逐渐复原。他杀潘惟正心切,开始一心学习自家杨家枪法,专心致志起来,竟是进步神速。这日刘继业返回家中,正遇到杨小狼跟着三郎在院中练枪,见他辗转腾挪间俨然已有家传神韵,不觉拍手赞赏,大笑起来。他连日忧心战事,好容易展露笑颜,一时兴起,拿过自己随身铁枪,将自创的这三十六路梨花枪完完整整使了一遍。

    杨小狼跟着三郎学枪数日,已经看得出好歹。眼见刘继业身姿矫健,气宇轩昂,使出的枪法不只威力极强,而且动作优美干练之极,口水早流了一地。可惜那是自己老爹,他不敢造次,否则杨小狼真觉得他要扑上去了。

    刘继业使完枪法,气色如常,他一眼见到杨小狼惊羡的模样,便笑对他道:“看清楚了?好好记着。”

    杨小狼急忙点头,问道:“爹,您不是在外驻守么?怎么回家了?”

    刘继业听他一问,语气便凝重起来:“宋军兵强马壮,势不可挡,我们只有据城坚守才有胜算。”

    杨小狼恍然道:“这么说您在城外吃败仗了啊?您不是号称无敌么?”

    刘继业闻言面色一变,三郎听他又要惹祸,赶紧道:“无敌之号,乃是契丹人送的,你不知道那些契丹人对父亲有多忌惮。契丹可是虎狼之邦,连宋人都不敢冒犯。”

    杨小狼还不知趣:“那为什么遇到宋人就不行了?”

    “臭小子!”刘继业狠狠在他头顶摸了一把,却未生气,“这些事情,你又明白多少?”

    “我不明白,所以想跟着爹学啊!”杨小狼顺势道,“爹,你看我已练会了杨家枪,宋军又已到城下,听说城中所有男子都已上了城头拒敌,我和三哥能不能随你一起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