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得知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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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三人听到潘惟正的提议都是一愣，杨小狼第一个反应过来：“你有病啊？先给郭无为送信策反，又要给我爹送信告发。”回头对三郎五郎道，“千万别信他！”
潘惟正却没理杨小狼，只低声问三郎道：“杨兄，你信我不信？”
杨三郎见潘惟正醒了，首先想的是了解他身体状况，待要进门去看，忽然记起杨小狼的话，怕他又要乱说，便隔着房门道：“潘公子，你身体还虚弱，治伤要紧，其他的不妨从长计议。”
“跟他能计议什么？小心上了当。”杨小狼看到潘惟正跟三郎有套近乎的趋势，非常不悦。
五郎低声道：“我看他面相，听他谈吐，就觉得此人不寻常，不妨听听他怎么说。”
杨小狼抢白：“你又知道了。我看他除了长相不错、声音还算好听外，其他一无是处。”五郎毕竟年幼，虽然比较懂事，却听不出杨小狼那是故意揶揄，忙跟他解释面相与长相、谈吐与声音完全不是一回事。
杨小狼觉得五郎这样时而成熟时而天真很好笑，就故意使坏，装傻道：“我看一样啊！”弄得五郎连连跺脚。
三郎严肃道：“不许欺负五郎！你和我在外面不要进去。”接着示意五郎单独进去擦药。
杨小狼早知道不是小白，没兴趣道：“我也没打算进去。”他往三郎身边一坐，突然又“啊哟”一声弹起来，“我忘了！我得让五郎也帮我擦点药。”三郎一个没拉住，眼看杨小狼也进了门。
潘惟正已经披上衣服，见杨小狼火急火燎地冲进来找药擦，看了眼安静的五郎，便挑眉道：“你们兄弟长相相似，可是杨兄那样稳重正直，令弟又是沉静内敛，为什么唯独你如此怪异？”
杨小狼送他白眼：“光着个屁股好意思对人指指点点？”
潘惟正笑道：“你没看怎么知道我光着？你自己才光着，不知道么？”
杨小狼恼火地拉住自己裤子，没好气道：“你要么擦药，要么闭嘴，不然把你绑了送大牢里去。”
潘惟正还笑：“你就不怕我在牢里乱讲，牵连你一家？”
杨小狼只恨自己不能将他暴打一顿：“你个奸细，还有理了？”
“我不是奸细，我是宋帝使者。”潘惟正正色道，“我带来的圣旨中，还有封给你们父亲的职位，假若诸位有意，我回禀宋帝将你们一起封个供奉官之类也不是难事。”
五郎听了皱皱眉，杨小狼却立刻丢了节操，一幅不肯放过机会的模样：“真的？那你怎么保证我们的安全？我们这拖家带口，少说也有二十个人。”
潘惟正还没开口，三郎已经听得受不了，进来就把杨小狼拖到一边，对他道：“潘公子，你救我弟弟，在下感激不尽。但我们杨家没有那种见利忘义之徒，绝不会为一官半职便转投他国，我最后再说一遍，望你自重，否则我们便没话好说了。”
潘惟正恳切道：“我别无他意，既然杨兄不乐，我不再说了。”
三郎向他抱拳：“多谢成全，潘公子尽管在此养伤，伤好之后我会想办法送你出城。”
潘惟正听了似乎很高兴，微笑道：“好。”
杨小狼瞪他道：“潘小白，你高兴个什么？难不成你住进我家是早就打算好的？”
潘惟正便道：“是啊。”
杨小狼讽刺道：“你脸皮还真厚啊。”
潘惟正却又忽略杨小狼，抱歉地转向三郎：“不瞒杨兄，我的确有些仇家，此次早便察觉自己被追踪，情知难以摆脱。今日恰好遇到令弟，我想起与杨兄旧谊，便想借此去府上躲避，没料到那仇家动作更快，连累了令弟同我一起身犯险境，实在惭愧。”
“还有些？”杨小狼又惊又怒，“一个就要命了，你还惹了很多？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潘惟正觉得有必要澄清：“不是我有意惹上的，而且他们都在大宋境内，追来的只有一人，已被阻截，你们不必担心。”
“你不是有意惹上，你是忍不住对吧？”杨小狼很有依据地猜测。
潘惟正又好气又好笑：“你说的那是你吧？”
三郎忙道：“我弟弟爱打趣，还请别放心上。你所说的那些都不算什么，我与潘公子其实有一见如故之感，你有危难，我绝不会袖手。只是……”
潘惟正诚恳道：“我知道杨兄担忧之处，正因我也不想眼看太原百姓遭殃，才愿向令尊透露消息，希望他有所准备。”
三郎眉头微拧：“潘公子的意思——”
潘惟正低声道：“郭无为有投宋之心没错，但送去的信里，最主要的一封，乃是宋帝劝降你们汉主的。因此杨兄不必闻“通敌”便色变，郭无为若能说服你们的国主归顺大宋，对两*民都不是什么坏事。杨兄满门英才，若能一同归附大宋，从此两地停止敌视，共同抵御北方强敌，那才真是得其所哉。”
三郎闻言动容，他们杨家虽然对刘氏从无二心，但心中最抗拒的便是刘氏向契丹俯首称臣，若北汉国主同意归顺大宋，的确是再好不过的事。他想到此处，便问：“可是，假若皇上不同意呢？”
“那不用你们告发，你们的皇帝自己就会动手清理叛徒了。”潘惟正说完这些，自觉精疲力竭，便倒了下去。
三郎关切道：“你的话我会仔细考虑，你先休息罢。”
潘惟正点点头，闭目一会，忽道：“我想与令四弟单独说几句话，可以么？”
----------------------------
杨小狼立刻回敬他：“我没什么好跟你说的。”
潘惟正眼看着杨小狼：“你难道不是一直想找我说话？”
杨小狼顿时一个激灵，态度端正不少：“三哥五弟，你们出去一下，我跟这位潘公子有话说。”
杨小狼的表情眨眼间从讨打欠揍变作一副稳重懂事的样子，这过渡实在太生硬了点。三郎心生疑惑，不放心道：“潘公子要与四弟说话并无不可，但如涉及两国机密……”
“三哥你想哪去了？”杨小狼不乐道，“虽然你喜欢说我蠢材，我再蠢也不会做祸害自己家人的事吧？”
潘惟正表情有些不自然，似不肯直视杨三郎，只道：“……有些私事，不足为外人道。”
三郎看他片刻：“可是至少等五弟替你擦完伤药，行么？”
潘惟正沉默不语，他看向杨小狼。杨小狼急了：“擦药急什么，我们很快就说完了。”
三郎奇怪地再看看杨小狼：“好罢。”转身拉了五郎出门，因为秉性正直，两个人都退得远远的。
杨小狼又激动又急切，个子不够高，他索性爬上了床。
“小白！小白！”杨小狼跪在床沿上死命摇晃潘惟正的双肩，“你总算回来了！赶紧的！再跟我说清楚点，我要怎么回去？”
“别摇……”小白有气无力，“我头晕。”
杨小狼这才住手，撇嘴道：“我忘了，潘惟正受伤好像挺严重。我看他很衰啊，到处被人追杀，这样会不会早死？”
小白微微吃惊：“原来他被人追杀受伤了？”
“你居然不知道？”杨小狼也很吃惊。
小白皱眉：“关于潘惟正，历史上没有详细记载，我也不知道他命运会如何。”
“那你还叫我不要改变历史！连你都不知道我怎么判断？”杨小狼顿时觉得自己被坑大了，“你不是能穿到他身体里吗，难道读不出他的思想？”
“他个人意志很强，警惕性也高，我很难读到他的信息。”小白不觉按住额头，似乎在努力搜寻潘惟正的脑海，“在你穿越之前，我就来过很多次，但只能模糊感觉到他当下的情绪，运气好时最多在穿越的一瞬间知道他刚说过的一两话。所以直到现在我都不怎么了解他，也不知道他具体做了些什么事。”
“行，先不说潘惟正的事。”杨小狼咬牙，“就说说为什么你可以说走就走，说来就来好了！”
“这个我以后可以解释。”小白努力轻描淡写道，“时间不多，现在你必须先告诉我目前在这个世界所了解到的一切，我需要根据这些判断你所在的这段历史有没有偏离史书记载。”
杨小狼瞪着他：“我要你现在就解释。”
“我怕来不及。”小白焦虑道，“我们先说要紧的行么？潘惟正现在身体太虚弱，我现在感觉好像随时都会离开他的身体。”
杨小狼暴躁：“别拿这个搪塞我。他要不是身体虚弱，你能乘虚而入？你知不知道我跟着潘惟正都差点没命？为了等你的解释，我豁出命去救他，还要忍受这个人的欺侮，我容易么？”
小白安抚他：“我知道你突然来到这里，肯定不适应，。”
“废话！”杨小狼就差拿刀在小白面前比划了，“突然莫名其妙换了身份不说，生活方式一下倒退一千年，你受得了？”
“呃，”小白环视了一下杨三郎的卧室，看上去也觉得这条件原始得有点抱歉，“你要先把这里的情况告诉我，包括潘惟正的遭遇，这个细节史料没有记载，很有价值。”
“价值？”杨小狼瞥他一眼，虽然心里有无数疑问，虽然他很想把小白连同潘惟正一起揍上一顿，但毕竟都不如回去原来的世界重要，他一五一十地把最近在北汉了解到的事都说了一遍。
不料小白却听得连连诧异：“史载刘继元乞援契丹，杀郭氏，幽禁诸叔父都在十一月间，他怎么提前了？还有，宋军进入北汉境内的时间也有所延迟，迟了大概一个多月。”
杨小狼瞪他道：“我怎么知道？反正这不是我出的主意。要么就是记载有误。”
小白摇头：“这个时间有史料相互印证，不会有错。”
杨小狼挑眉问：“既然两件大事都变了，那刘继元和赵匡胤不会是穿越的吧？”
“当然不是！你以为那么好穿啊？如果我不来，这个世界只有你一个人是。”小白一急，差点昏过去。
杨小狼摊手：“那这算改变了历史么？”
小白有些拿不准道：“也许历史趋势没有变，只是细节出入……既然跟你没关系，那就先这样吧。”
“什么叫先这样？”杨小狼满脸警惕，“如果不这样呢？”
小白躲不开杨小狼逼人的目光，无奈道：“这么说吧，如果完全背离历史，造成结果难以控制，你可能要被迫重来一遍。”
“重来一遍？”杨小狼脸色变了变，“难道我穿越到杨四郎身上，不是什么意外或偶然，而是人为控制的？”
“呃，如果你这么认为的话……”小白习惯性地把手指在鼻梁上托了一下，好像那里存在一副眼镜。
“这算什么？”杨小狼语声低沉，“将我送来这里，却叫我一无所知。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小白不免犹豫了一下，顿了一顿才道，“是机密,没有上司批准，我不能说。”
杨小狼一愣，继而怒道：“什么扯淡的机密，我只想回到原来的生活！”他索性抽出自己的刀架过去，“林小白！不回答我的问题，你信不信我现在砍死你，然后自杀？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叫我再来一遍。”
小白有些同情地看着他，语气歉疚：“小狼，无论你怎么做，最终都会回到这里。相信我，你在这里会比回去更好。”
“为什么？”杨小狼冲口问道，接着他突然想到什么，面色凝重起来，“那场事故，那场事故之后我就来到了这里？”
“对。”小白看着他，仿佛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伤得很重？”杨小狼拿刀的手微微颤抖。
“是。”
“有多重？”杨小狼眼神凶狠。
“你死了。”小白静静道。
“撒谎。”杨小狼口中不信，手中的刀却已落地。
“小狼……”小白眼睛有些潮湿。虽然杨小狼有种种不招人喜欢的作为，但他们毕竟朝夕相处了两年，不可能没有一点感情。他低声续道：“本来这件事不允许你本人知道，私自告诉你也许会犯大错，但我不想再骗你。”
杨小狼慢慢埋头坐到地上，看上去不知所措：“那我怎么会来到这里？”
“有一套仪器，可以通过这种仪器，令某个现代人连通某个古人的记忆，从而将他送回那段记忆所在的时空，重新演绎出当时的一切。你死之后，神经并没有受损，我们将你的意识送来这里，想通过你了解到最接近真实的历史。”
“这么说，我只能活在这里，再也回不去了？”杨小狼表情空洞地问。
“我很抱歉。”小白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杨小狼闻声却忽然抬头，眼神充满愤怒：“你抱歉什么？抱歉你趁我死了，把我送来这里，美其名曰对我好；抱歉你别有用心地做了两年助理，完全彻底地骗了我吗？机密，上司……这么说你根本不是一个毕业后四处碰壁、傻里傻气、总是手忙脚乱地出错而找不到工作的小白！你其实腹黑得很啊！”
“小狼！”小白挣扎着起身拉住他，“谁也不想发生那种事！要不是意外发生，我本来想等你拍完那个电影就跟你坦白的！我没打算使什么手段骗你同意，我只是想等时机成熟，等你空闲下来，努力说服你跟我一起参与研究，做一段时间的时空旅行者……”
杨小狼冷冷打断他：“你急着解释什么？反正我都已经死了，知道不知道的又有什么关系，对吧？”他使劲甩开小白，走到门边,“你回去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从今以后，我照我的意思去办，你如果觉得违背了该死的历史，阻碍了你所谓的研究，你就尽管重启好了，直到我的意识也彻底消失！”他说完便冲出门去。
兄弟三人听到潘惟正的提议都是一愣，杨小狼第一个反应过来：“你有病啊？先给郭无为送信策反，又要给我爹送信告发。”回头对三郎五郎道，“千万别信他！”
潘惟正却没理杨小狼，只低声问三郎道：“杨兄，你信我不信？”
杨三郎见潘惟正醒了，首先想的是了解他身体状况，待要进门去看，忽然记起杨小狼的话，怕他又要乱说，便隔着房门道：“潘公子，你身体还虚弱，治伤要紧，其他的不妨从长计议。”
“跟他能计议什么？小心上了当。”杨小狼看到潘惟正跟三郎有套近乎的趋势，非常不悦。
五郎低声道：“我看他面相，听他谈吐，就觉得此人不寻常，不妨听听他怎么说。”
杨小狼抢白：“你又知道了。我看他除了长相不错、声音还算好听外，其他一无是处。”五郎毕竟年幼，虽然比较懂事，却听不出杨小狼那是故意揶揄，忙跟他解释面相与长相、谈吐与声音完全不是一回事。
杨小狼觉得五郎这样时而成熟时而天真很好笑，就故意使坏，装傻道：“我看一样啊！”弄得五郎连连跺脚。
三郎严肃道：“不许欺负五郎！你和我在外面不要进去。”接着示意五郎单独进去擦药。
杨小狼早知道不是小白，没兴趣道：“我也没打算进去。”他往三郎身边一坐，突然又“啊哟”一声弹起来，“我忘了！我得让五郎也帮我擦点药。”三郎一个没拉住，眼看杨小狼也进了门。
潘惟正已经披上衣服，见杨小狼火急火燎地冲进来找药擦，看了眼安静的五郎，便挑眉道：“你们兄弟长相相似，可是杨兄那样稳重正直，令弟又是沉静内敛，为什么唯独你如此怪异？”
杨小狼送他白眼：“光着个屁股好意思对人指指点点？”
潘惟正笑道：“你没看怎么知道我光着？你自己才光着，不知道么？”
杨小狼恼火地拉住自己裤子，没好气道：“你要么擦药，要么闭嘴，不然把你绑了送大牢里去。”
潘惟正还笑：“你就不怕我在牢里乱讲，牵连你一家？”
杨小狼只恨自己不能将他暴打一顿：“你个奸细，还有理了？”
“我不是奸细，我是宋帝使者。”潘惟正正色道，“我带来的圣旨中，还有封给你们父亲的职位，假若诸位有意，我回禀宋帝将你们一起封个供奉官之类也不是难事。”
五郎听了皱皱眉，杨小狼却立刻丢了节操，一幅不肯放过机会的模样：“真的？那你怎么保证我们的安全？我们这拖家带口，少说也有二十个人。”
潘惟正还没开口，三郎已经听得受不了，进来就把杨小狼拖到一边，对他道：“潘公子，你救我弟弟，在下感激不尽。但我们杨家没有那种见利忘义之徒，绝不会为一官半职便转投他国，我最后再说一遍，望你自重，否则我们便没话好说了。”
潘惟正恳切道：“我别无他意，既然杨兄不乐，我不再说了。”
三郎向他抱拳：“多谢成全，潘公子尽管在此养伤，伤好之后我会想办法送你出城。”
潘惟正听了似乎很高兴，微笑道：“好。”
杨小狼瞪他道：“潘小白，你高兴个什么？难不成你住进我家是早就打算好的？”
潘惟正便道：“是啊。”
杨小狼讽刺道：“你脸皮还真厚啊。”
潘惟正却又忽略杨小狼，抱歉地转向三郎：“不瞒杨兄，我的确有些仇家，此次早便察觉自己被追踪，情知难以摆脱。今日恰好遇到令弟，我想起与杨兄旧谊，便想借此去府上躲避，没料到那仇家动作更快，连累了令弟同我一起身犯险境，实在惭愧。”
“还有些？”杨小狼又惊又怒，“一个就要命了，你还惹了很多？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潘惟正觉得有必要澄清：“不是我有意惹上的，而且他们都在大宋境内，追来的只有一人，已被阻截，你们不必担心。”
“你不是有意惹上，你是忍不住对吧？”杨小狼很有依据地猜测。
潘惟正又好气又好笑：“你说的那是你吧？”
三郎忙道：“我弟弟爱打趣，还请别放心上。你所说的那些都不算什么，我与潘公子其实有一见如故之感，你有危难，我绝不会袖手。只是……”
潘惟正诚恳道：“我知道杨兄担忧之处，正因我也不想眼看太原百姓遭殃，才愿向令尊透露消息，希望他有所准备。”
三郎眉头微拧：“潘公子的意思——”
潘惟正低声道：“郭无为有投宋之心没错，但送去的信里，最主要的一封，乃是宋帝劝降你们汉主的。因此杨兄不必闻“通敌”便色变，郭无为若能说服你们的国主归顺大宋，对两*民都不是什么坏事。杨兄满门英才，若能一同归附大宋，从此两地停止敌视，共同抵御北方强敌，那才真是得其所哉。”
三郎闻言动容，他们杨家虽然对刘氏从无二心，但心中最抗拒的便是刘氏向契丹俯首称臣，若北汉国主同意归顺大宋，的确是再好不过的事。他想到此处，便问：“可是，假若皇上不同意呢？”
“那不用你们告发，你们的皇帝自己就会动手清理叛徒了。”潘惟正说完这些，自觉精疲力竭，便倒了下去。
三郎关切道：“你的话我会仔细考虑，你先休息罢。”
潘惟正点点头，闭目一会，忽道：“我想与令四弟单独说几句话，可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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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小狼立刻回敬他：“我没什么好跟你说的。”
潘惟正眼看着杨小狼：“你难道不是一直想找我说话？”
杨小狼顿时一个激灵，态度端正不少：“三哥五弟，你们出去一下，我跟这位潘公子有话说。”
杨小狼的表情眨眼间从讨打欠揍变作一副稳重懂事的样子，这过渡实在太生硬了点。三郎心生疑惑，不放心道：“潘公子要与四弟说话并无不可，但如涉及两国机密……”
“三哥你想哪去了？”杨小狼不乐道，“虽然你喜欢说我蠢材，我再蠢也不会做祸害自己家人的事吧？”
潘惟正表情有些不自然，似不肯直视杨三郎，只道：“……有些私事，不足为外人道。”
三郎看他片刻：“可是至少等五弟替你擦完伤药，行么？”
潘惟正沉默不语，他看向杨小狼。杨小狼急了：“擦药急什么，我们很快就说完了。”
三郎奇怪地再看看杨小狼：“好罢。”转身拉了五郎出门，因为秉性正直，两个人都退得远远的。
杨小狼又激动又急切，个子不够高，他索性爬上了床。
“小白！小白！”杨小狼跪在床沿上死命摇晃潘惟正的双肩，“你总算回来了！赶紧的！再跟我说清楚点，我要怎么回去？”
“别摇……”小白有气无力，“我头晕。”
杨小狼这才住手，撇嘴道：“我忘了，潘惟正受伤好像挺严重。我看他很衰啊，到处被人追杀，这样会不会早死？”
小白微微吃惊：“原来他被人追杀受伤了？”
“你居然不知道？”杨小狼也很吃惊。
小白皱眉：“关于潘惟正，历史上没有详细记载，我也不知道他命运会如何。”
“那你还叫我不要改变历史！连你都不知道我怎么判断？”杨小狼顿时觉得自己被坑大了，“你不是能穿到他身体里吗，难道读不出他的思想？”
“他个人意志很强，警惕性也高，我很难读到他的信息。”小白不觉按住额头，似乎在努力搜寻潘惟正的脑海，“在你穿越之前，我就来过很多次，但只能模糊感觉到他当下的情绪，运气好时最多在穿越的一瞬间知道他刚说过的一两话。所以直到现在我都不怎么了解他，也不知道他具体做了些什么事。”
“行，先不说潘惟正的事。”杨小狼咬牙，“就说说为什么你可以说走就走，说来就来好了！”
“这个我以后可以解释。”小白努力轻描淡写道，“时间不多，现在你必须先告诉我目前在这个世界所了解到的一切，我需要根据这些判断你所在的这段历史有没有偏离史书记载。”
杨小狼瞪着他：“我要你现在就解释。”
“我怕来不及。”小白焦虑道，“我们先说要紧的行么？潘惟正现在身体太虚弱，我现在感觉好像随时都会离开他的身体。”
杨小狼暴躁：“别拿这个搪塞我。他要不是身体虚弱，你能乘虚而入？你知不知道我跟着潘惟正都差点没命？为了等你的解释，我豁出命去救他，还要忍受这个人的欺侮，我容易么？”
小白安抚他：“我知道你突然来到这里，肯定不适应，。”
“废话！”杨小狼就差拿刀在小白面前比划了，“突然莫名其妙换了身份不说，生活方式一下倒退一千年，你受得了？”
“呃，”小白环视了一下杨三郎的卧室，看上去也觉得这条件原始得有点抱歉，“你要先把这里的情况告诉我，包括潘惟正的遭遇，这个细节史料没有记载，很有价值。”
“价值？”杨小狼瞥他一眼，虽然心里有无数疑问，虽然他很想把小白连同潘惟正一起揍上一顿，但毕竟都不如回去原来的世界重要，他一五一十地把最近在北汉了解到的事都说了一遍。
不料小白却听得连连诧异：“史载刘继元乞援契丹，杀郭氏，幽禁诸叔父都在十一月间，他怎么提前了？还有，宋军进入北汉境内的时间也有所延迟，迟了大概一个多月。”
杨小狼瞪他道：“我怎么知道？反正这不是我出的主意。要么就是记载有误。”
小白摇头：“这个时间有史料相互印证，不会有错。”
杨小狼挑眉问：“既然两件大事都变了，那刘继元和赵匡胤不会是穿越的吧？”
“当然不是！你以为那么好穿啊？如果我不来，这个世界只有你一个人是。”小白一急，差点昏过去。
杨小狼摊手：“那这算改变了历史么？”
小白有些拿不准道：“也许历史趋势没有变，只是细节出入……既然跟你没关系，那就先这样吧。”
“什么叫先这样？”杨小狼满脸警惕，“如果不这样呢？”
小白躲不开杨小狼逼人的目光，无奈道：“这么说吧，如果完全背离历史，造成结果难以控制，你可能要被迫重来一遍。”
“重来一遍？”杨小狼脸色变了变，“难道我穿越到杨四郎身上，不是什么意外或偶然，而是人为控制的？”
“呃，如果你这么认为的话……”小白习惯性地把手指在鼻梁上托了一下，好像那里存在一副眼镜。
“这算什么？”杨小狼语声低沉，“将我送来这里，却叫我一无所知。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小白不免犹豫了一下，顿了一顿才道，“是机密,没有上司批准，我不能说。”
杨小狼一愣，继而怒道：“什么扯淡的机密，我只想回到原来的生活！”他索性抽出自己的刀架过去，“林小白！不回答我的问题，你信不信我现在砍死你，然后自杀？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叫我再来一遍。”
小白有些同情地看着他，语气歉疚：“小狼，无论你怎么做，最终都会回到这里。相信我，你在这里会比回去更好。”
“为什么？”杨小狼冲口问道，接着他突然想到什么，面色凝重起来，“那场事故，那场事故之后我就来到了这里？”
“对。”小白看着他，仿佛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伤得很重？”杨小狼拿刀的手微微颤抖。
“是。”
“有多重？”杨小狼眼神凶狠。
“你死了。”小白静静道。
“撒谎。”杨小狼口中不信，手中的刀却已落地。
“小狼……”小白眼睛有些潮湿。虽然杨小狼有种种不招人喜欢的作为，但他们毕竟朝夕相处了两年，不可能没有一点感情。他低声续道：“本来这件事不允许你本人知道，私自告诉你也许会犯大错，但我不想再骗你。”
杨小狼慢慢埋头坐到地上，看上去不知所措：“那我怎么会来到这里？”
“有一套仪器，可以通过这种仪器，令某个现代人连通某个古人的记忆，从而将他送回那段记忆所在的时空，重新演绎出当时的一切。你死之后，神经并没有受损，我们将你的意识送来这里，想通过你了解到最接近真实的历史。”
“这么说，我只能活在这里，再也回不去了？”杨小狼表情空洞地问。
“我很抱歉。”小白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杨小狼闻声却忽然抬头，眼神充满愤怒：“你抱歉什么？抱歉你趁我死了，把我送来这里，美其名曰对我好；抱歉你别有用心地做了两年助理，完全彻底地骗了我吗？机密，上司……这么说你根本不是一个毕业后四处碰壁、傻里傻气、总是手忙脚乱地出错而找不到工作的小白！你其实腹黑得很啊！”
“小狼！”小白挣扎着起身拉住他，“谁也不想发生那种事！要不是意外发生，我本来想等你拍完那个电影就跟你坦白的！我没打算使什么手段骗你同意，我只是想等时机成熟，等你空闲下来，努力说服你跟我一起参与研究，做一段时间的时空旅行者……”
杨小狼冷冷打断他：“你急着解释什么？反正我都已经死了，知道不知道的又有什么关系，对吧？”他使劲甩开小白，走到门边,“你回去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从今以后，我照我的意思去办，你如果觉得违背了该死的历史，阻碍了你所谓的研究，你就尽管重启好了，直到我的意识也彻底消失！”他说完便冲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