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生死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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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你，真的把鬼看出来了！”杨小狼一见那浑身黑衣的男人便下意识躲到潘惟正身后，还不忘埋怨。
潘惟正神色肃然，回手将他向暗处推了推，低声道：“回家，这里与你无关。”
杨小狼本来还担心潘惟正会先一剑把自己刺个窟窿，见他居然肯放自己，意外之余，不放心地问：“你现在让我走，不怕我暴露你行踪了？别是什么阴谋。”
潘惟正冷然道：“废话这么多，不想走就留下送死。”自己眼睛盯着那黑衣人，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杨小狼眼珠一转：“未必啊，我们才是敌人关系，这位大哥既然出现在太原城中，又显然要找你麻烦，看样子是我本国人，来捉你这探子的。你太阴险了，是不是想让人误会我们是一伙的，然后借刀杀人？”
真是一片好心白瞎！潘惟正没料到危险当前，这家伙脑子里还能拐出这么多弯来，听得差点有冲动把手里的剑抡到杨小狼头上。刚想到这里，潘惟正自己却是一愣。原来由于身世原因，他遇事向来沉稳冷静，更善于控制情绪，此时敌人当前，他居然因为杨小狼一通乱语而分起心来，这是从未有过之事。
潘惟正虽然暗暗惊讶，表面却未动声色，只道：“他的确是冲我来的，但却是个宋人，我猜他也不介意多杀一个碍事的北汉人。言尽于此，走不走随你。”
这时，对面那黑衣人慢慢走来，在不逾二人十步的地方停下，沉声道：“潘公子，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杨小狼一看那黑衣人手中亮晃晃的钢刀离这么近，当下也不废话了，抛下潘惟正道：“那你自求多福，我走了。”说着就真跑没影了。
杨小狼一走，潘惟正的神情反而不那么紧绷了，他抬眼看向那黑衣人，冷静道：“上次你没能要我的命，这次大概不能再失手了。就在这里，还是要另寻一处更妥当的地点？”
见他如此镇定，黑衣人反而不愿直视潘惟正的眼睛，将视线微微低垂，倒提钢刀道：“前次得罪，还请原谅。我并非要杀公子，只是奉命请你去一个地方。”
潘惟正笑了一下：“那就是要另寻死地了。”黑衣人不答话。潘惟正便将长剑垂下送入鞘内，低头去解自己的剑鞘，叹道：“我打不过你，这剑给你，随你处置罢。”
黑衣人似乎微微动容，竟不觉伸手去接。岂料手指刚刚碰到剑鞘，潘惟正却将手腕一翻，拔剑便刺在黑衣人腿上，顿时血流如注。黑衣人大怒：“公子既然敬酒不吃，休怪钢刀无眼！”
潘惟正冷冷道：“不管你背后是谁，我宁死都不会受你们控制。”
黑衣人“嘿”然冷笑：“这可由不得公子！”说着刀已举起。
潘惟正无论剑法如何娴熟，毕竟不是一个武功高强的成年人对手，勉强招架，只为伺机摆脱黑衣人的追杀。十几个回合下来，潘惟正忽觉胸口隐痛，正是被这黑衣人所刺的旧伤复发了。黑衣人看到机会，毫不犹豫地刺向潘惟正心口，命悬一线之际，潘惟正勉强横刃推挡，刀刃与剑刃相格，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眼看黑衣人的刀刃越推越近，潘惟正一退再退，脚步相错，身体借力侧翻，划伤了那人的手指。黑衣人钢刀脱手，潘惟正硬是再度摆脱险境，只是自己脖颈上也多了长长一道伤口。他不顾颈中鲜血长流，转身就跑，本以为能就此脱险，哪想到刚跑过两条巷子，就跟迎面跑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这人身量矮小，一撞之后便摔坐到了地上，潘惟正定睛看去，不是杨小狼又是哪个？沉稳如潘惟正也不由又急又气：“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不认路！杨小狼摸着疼痛的屁股站起来，理直气壮道，“谁叫你把我领到这里来，我都不知道怎么走回家了。我回来找你把我带到原来的城门边上去！”
“胡闹胡闹！”潘惟正急得也如杨三郎般跳脚了，“简直找死啊你！”
杨小狼还不知死活：“那个黑衣人呢？原来你还没摆脱他啊！”
潘惟正哪里来得及解释，拉着杨小狼就飞奔起来。
杨小狼抱怨道：“为什么我跟谁在一起都要被连累逃命！啊哟，还有我的——”杨小狼不由捂住了屁股，随着二人的奔跑，破洞边缘撕裂的布料随风飞舞着，凉风席卷而来，叫他明白了什么叫透心凉。
托杨小狼人小腿短的福，没跑多久，两人就不用再逃命了，因为看样子他们就要把命交代在这里了。重新追来的黑衣人一柄钢刀挡住了二人去路，看样子不打算再给任何一人离开的机会。
杨小狼也知气氛不妙，对着那黑衣人咧了咧嘴道：“好刀、好刀！大哥你要长得再俊些，一定更配这把刀。”
黑衣人表情微微扭曲，似是要发怒，又似觉不值为一个小儿之言较真，吓唬般拿着刀作势向他挥了一下，杨小狼赶紧躲到潘惟正身后去了。
潘惟正横剑身前，也无语了：“你是嫌死得不够快，还是天生不会说好听话？”
杨小狼瞪眼：“还不好听？我已经在努力夸他了！我这个人可是难得夸奖人的。”
潘惟正没心思探讨他的情商问题，沉声道：“我缠住他，你走！”
“不会吧，你何时变得这么高风亮节？”杨小狼打死不信。
潘惟正恼火道：“快走，他是冲我来，你在这里只有分心碍事！”
“走哪去，我不知道走哪条路回家！”
“你还等着我给你指路不成？”
“你招惹的这大哥这么凶，我哪敢乱走！一跑准挨刀！”杨小狼也很恼。
“那你至少放开我！”潘惟正大急，也不由跟着嚷起来了。
杨小狼一看，自己正紧紧抱着潘惟正不撒手，连忙放开。潘惟正这才持剑迈步走向那黑衣人，目光决绝，似已准备以命相抗。
黑衣人并没有立即动手，杨小狼在他不过是一个毫无分量的碍事小孩而已，甚至不值得多看一眼，可是潘惟正对他来说却又太沉重，以致每次动手之前，他都要重下决心。
“公子，我并不愿令你受伤。”黑衣人看着潘惟正道。
潘惟正只是讽刺地笑了一下，主动向他攻去。二人再度缠斗在一起，潘惟正少年的身影在那黑衣男子的比照之下显得尤为纤细，不久之后便再度受伤。第一次亲见血腥现场，杨小狼也吓呆了，看样子潘惟正性命危在旦夕，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自己在旁边转起圈圈：“死小白，我要是帮他，到底算不算改变历史？要是我不帮，潘惟正这么死了，你从哪里出来？”
正犹豫着，却见潘惟正脚步踉跄，嘴角带血，显是受了内伤。杨小狼没法再袖手了，虽然自己武艺不行，好歹还有点蛮力，他拔出身上的匕首便冲了过去。
黑衣人看去明显占了上风，实际并不轻松，潘惟正动作刁钻灵活，加上毫不惜命的狠劲，稍不注意，换来的就是一道伤口。就在此时，杨小狼带着匕首从背后杀到，凭身高他连那黑衣人的肩膀都够不着，只能逮到哪刺哪，于是朝着那人屁股狠狠扎了下去。
黑衣人全部注意都在潘惟正身上，根本没想到杨小狼这只知道嚷嚷逃命的小孩会突然迸发出战斗力，一柄匕首就这么蓦然插了进来。黑衣人惊怒交加，回手捞起杨小狼，狠狠掐住他的脖子，就要往地上摔。杨小狼被掐得直翻白眼，潘惟正见状顾不上多想，合身扑向那黑衣人试图阻止。黑衣人挥刀拨开他的剑刃：“公子，你若要他活着，便不要再跟我拼命。”
潘惟正以剑拄地，满脸血汗，冷冷道：“不用伤及无辜，我跟你走就是。”
黑衣人放开已经昏死过去的杨小狼，哼道：“早如此说，何必大动干戈？”
“李兄欺负两个尚未成年的孩子，也好意思称之为大动干戈？”
夜空里，忽然传来另一个浑厚的男音。黑衣人闻声色变，转头去看，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男子出现在视野中。
“孟翰清！”黑衣人面孔上显现出不耐烦，“你为什么总是跟着我？”
孟翰清抱臂道：“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又要干这等不忠不义之事？”
黑衣人冷冷道：“不需阁下多言，我自有效忠之人，奉命行事，与你无干！”
“你要动纪王殿下，就与我相干。何况，你这效忠又值得几钱？”孟翰清语气微带讥讽。
黑衣人面孔紫涨，索性道：“孟翰清，柴荣杀你父亲，你不思为父报仇，反而袒护他的儿子！到底是谁不明是非？”
孟翰清却不争辩，只是冷笑：“你呢？赵匡胤篡位之后，你父亲一心效忠世宗，为反抗宋廷不惜赴死，是条响当当的汉子。你却贪生怕死，甘当奸细出卖生父，父亲死后，更是乐颠颠接受封赏，想靠残害世宗血脉邀功。天下还有比你更加不忠不义不孝之人吗？”
黑衣人牙关相挫，同样并不辩解：“你今日定要阻止我了？”
孟翰清抬手护在潘惟正身前：“有我在，你便休想得逞。”说着回头关切潘惟正道，“殿下伤得怎样？还可以自行离开么？我要看牢李守节，大概腾不出手帮你。”
潘惟正点点头：“我还可以。多谢孟义士出手相助，虽不知你与生父有何渊源，惟正亦不敢唐突相询，但必将大恩铭记于心。”
孟翰清笑了笑：“殿下快些离开此地便是，我是小人物，也不值得殿下记住。”
潘惟正郑重向他抱拳，勉强背起杨小狼。李守节早知孟翰清与自己不相伯仲，此时身上有伤，更加不是对手，只有眼睁睁看着潘惟正二人安然离开。
潘惟正背着杨小狼走在街上，没多久就被压得走不动了，只能将他放下暂歇一阵。“你家究竟在哪里？”潘惟正不抱希望地看着紧闭双眼的杨小狼问，“我只知道这附近有不少朝官府邸，可实在没法一个个找过去。”
话音刚落，潘惟正惊奇地看见“昏迷”在地上的杨小狼手指微动，指了指某个方向。潘惟正顺着他手指看去：“你家在那边？”那手指又动了动，仿佛在点头。潘惟正见了，咬牙道声“好。”忽然一个翻身压在了杨小狼身上，使劲掐住他的脖子。
杨小狼的眼睛顿时睁开了：“救命！”他急忙起身掰开潘惟正的手，“这个我可不想再体验一次，真会要命的！”
潘惟正放开杨小狼，倒在地上喘息。他并没有多少力气坚持，相反，杨小狼的气力此时比他大得多。感觉到这点，潘惟正冷冷道：“你早就醒了？”
“也没有很早，就三条街之前罢。”杨小狼赶紧看天数星星。
潘惟正闻言怒道：“你既然醒了，为什么还假装没醒，你知不知道我也受了伤！”
“我看你很强壮嘛。”杨小狼转着眼珠看潘惟正的后脑勺，天知道他多么盼望潘惟正能精疲力竭昏倒一次。
“算了……”潘惟正没好气地道，“看在你居然会舍命帮我的份上。只是本来我也许会更感激你一点的。”
杨小狼努嘴：“反正我也不是为了救你，我就是为了小白而已。”
潘惟正听他又提到小白，正想询问，忽听有人的脚步声靠近，便住了口。杨小狼却已经跳起来：“我在这里！”
“四弟！”
“四哥！”
却是三郎和五郎发现杨小狼不在家中，结伴找了过来。两人见到杨小狼的情形全都大吃一惊，再见到潘惟正浑身是血，面色苍白的模样，更是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三郎问。
“别问了，回家再说吧，人找到就好。”五郎忙补充道，“别被巡街的看到。”
三郎点点头，看向潘惟正：“他？”
“带回去再说！”杨小狼学着五郎的语气在旁帮腔。
潘惟正艰难地起身，朝杨三郎无力地一笑：“杨兄，你好。”
三郎认出潘惟正，心中更是惊讶：“你……”他欲言又止，“回府再说！”
杨三郎说完过来扶他，潘惟正感激地看了三郎一眼，忽然便倒了下去。原来潘惟正背着杨小狼硬是逃离险境，一路上全身伤口都在流血，身体已极度虚弱，此时情绪有所松懈，身体终于支撑不住。
“终于昏倒了！”杨小狼狂喜道。
“都怪你，真的把鬼看出来了！”杨小狼一见那浑身黑衣的男人便下意识躲到潘惟正身后，还不忘埋怨。
潘惟正神色肃然，回手将他向暗处推了推，低声道：“回家，这里与你无关。”
杨小狼本来还担心潘惟正会先一剑把自己刺个窟窿，见他居然肯放自己，意外之余，不放心地问：“你现在让我走，不怕我暴露你行踪了？别是什么阴谋。”
潘惟正冷然道：“废话这么多，不想走就留下送死。”自己眼睛盯着那黑衣人，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杨小狼眼珠一转：“未必啊，我们才是敌人关系，这位大哥既然出现在太原城中，又显然要找你麻烦，看样子是我本国人，来捉你这探子的。你太阴险了，是不是想让人误会我们是一伙的，然后借刀杀人？”
真是一片好心白瞎！潘惟正没料到危险当前，这家伙脑子里还能拐出这么多弯来，听得差点有冲动把手里的剑抡到杨小狼头上。刚想到这里，潘惟正自己却是一愣。原来由于身世原因，他遇事向来沉稳冷静，更善于控制情绪，此时敌人当前，他居然因为杨小狼一通乱语而分起心来，这是从未有过之事。
潘惟正虽然暗暗惊讶，表面却未动声色，只道：“他的确是冲我来的，但却是个宋人，我猜他也不介意多杀一个碍事的北汉人。言尽于此，走不走随你。”
这时，对面那黑衣人慢慢走来，在不逾二人十步的地方停下，沉声道：“潘公子，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杨小狼一看那黑衣人手中亮晃晃的钢刀离这么近，当下也不废话了，抛下潘惟正道：“那你自求多福，我走了。”说着就真跑没影了。
杨小狼一走，潘惟正的神情反而不那么紧绷了，他抬眼看向那黑衣人，冷静道：“上次你没能要我的命，这次大概不能再失手了。就在这里，还是要另寻一处更妥当的地点？”
见他如此镇定，黑衣人反而不愿直视潘惟正的眼睛，将视线微微低垂，倒提钢刀道：“前次得罪，还请原谅。我并非要杀公子，只是奉命请你去一个地方。”
潘惟正笑了一下：“那就是要另寻死地了。”黑衣人不答话。潘惟正便将长剑垂下送入鞘内，低头去解自己的剑鞘，叹道：“我打不过你，这剑给你，随你处置罢。”
黑衣人似乎微微动容，竟不觉伸手去接。岂料手指刚刚碰到剑鞘，潘惟正却将手腕一翻，拔剑便刺在黑衣人腿上，顿时血流如注。黑衣人大怒：“公子既然敬酒不吃，休怪钢刀无眼！”
潘惟正冷冷道：“不管你背后是谁，我宁死都不会受你们控制。”
黑衣人“嘿”然冷笑：“这可由不得公子！”说着刀已举起。
潘惟正无论剑法如何娴熟，毕竟不是一个武功高强的成年人对手，勉强招架，只为伺机摆脱黑衣人的追杀。十几个回合下来，潘惟正忽觉胸口隐痛，正是被这黑衣人所刺的旧伤复发了。黑衣人看到机会，毫不犹豫地刺向潘惟正心口，命悬一线之际，潘惟正勉强横刃推挡，刀刃与剑刃相格，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眼看黑衣人的刀刃越推越近，潘惟正一退再退，脚步相错，身体借力侧翻，划伤了那人的手指。黑衣人钢刀脱手，潘惟正硬是再度摆脱险境，只是自己脖颈上也多了长长一道伤口。他不顾颈中鲜血长流，转身就跑，本以为能就此脱险，哪想到刚跑过两条巷子，就跟迎面跑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这人身量矮小，一撞之后便摔坐到了地上，潘惟正定睛看去，不是杨小狼又是哪个？沉稳如潘惟正也不由又急又气：“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不认路！杨小狼摸着疼痛的屁股站起来，理直气壮道，“谁叫你把我领到这里来，我都不知道怎么走回家了。我回来找你把我带到原来的城门边上去！”
“胡闹胡闹！”潘惟正急得也如杨三郎般跳脚了，“简直找死啊你！”
杨小狼还不知死活：“那个黑衣人呢？原来你还没摆脱他啊！”
潘惟正哪里来得及解释，拉着杨小狼就飞奔起来。
杨小狼抱怨道：“为什么我跟谁在一起都要被连累逃命！啊哟，还有我的——”杨小狼不由捂住了屁股，随着二人的奔跑，破洞边缘撕裂的布料随风飞舞着，凉风席卷而来，叫他明白了什么叫透心凉。
托杨小狼人小腿短的福，没跑多久，两人就不用再逃命了，因为看样子他们就要把命交代在这里了。重新追来的黑衣人一柄钢刀挡住了二人去路，看样子不打算再给任何一人离开的机会。
杨小狼也知气氛不妙，对着那黑衣人咧了咧嘴道：“好刀、好刀！大哥你要长得再俊些，一定更配这把刀。”
黑衣人表情微微扭曲，似是要发怒，又似觉不值为一个小儿之言较真，吓唬般拿着刀作势向他挥了一下，杨小狼赶紧躲到潘惟正身后去了。
潘惟正横剑身前，也无语了：“你是嫌死得不够快，还是天生不会说好听话？”
杨小狼瞪眼：“还不好听？我已经在努力夸他了！我这个人可是难得夸奖人的。”
潘惟正没心思探讨他的情商问题，沉声道：“我缠住他，你走！”
“不会吧，你何时变得这么高风亮节？”杨小狼打死不信。
潘惟正恼火道：“快走，他是冲我来，你在这里只有分心碍事！”
“走哪去，我不知道走哪条路回家！”
“你还等着我给你指路不成？”
“你招惹的这大哥这么凶，我哪敢乱走！一跑准挨刀！”杨小狼也很恼。
“那你至少放开我！”潘惟正大急，也不由跟着嚷起来了。
杨小狼一看，自己正紧紧抱着潘惟正不撒手，连忙放开。潘惟正这才持剑迈步走向那黑衣人，目光决绝，似已准备以命相抗。
黑衣人并没有立即动手，杨小狼在他不过是一个毫无分量的碍事小孩而已，甚至不值得多看一眼，可是潘惟正对他来说却又太沉重，以致每次动手之前，他都要重下决心。
“公子，我并不愿令你受伤。”黑衣人看着潘惟正道。
潘惟正只是讽刺地笑了一下，主动向他攻去。二人再度缠斗在一起，潘惟正少年的身影在那黑衣男子的比照之下显得尤为纤细，不久之后便再度受伤。第一次亲见血腥现场，杨小狼也吓呆了，看样子潘惟正性命危在旦夕，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自己在旁边转起圈圈：“死小白，我要是帮他，到底算不算改变历史？要是我不帮，潘惟正这么死了，你从哪里出来？”
正犹豫着，却见潘惟正脚步踉跄，嘴角带血，显是受了内伤。杨小狼没法再袖手了，虽然自己武艺不行，好歹还有点蛮力，他拔出身上的匕首便冲了过去。
黑衣人看去明显占了上风，实际并不轻松，潘惟正动作刁钻灵活，加上毫不惜命的狠劲，稍不注意，换来的就是一道伤口。就在此时，杨小狼带着匕首从背后杀到，凭身高他连那黑衣人的肩膀都够不着，只能逮到哪刺哪，于是朝着那人屁股狠狠扎了下去。
黑衣人全部注意都在潘惟正身上，根本没想到杨小狼这只知道嚷嚷逃命的小孩会突然迸发出战斗力，一柄匕首就这么蓦然插了进来。黑衣人惊怒交加，回手捞起杨小狼，狠狠掐住他的脖子，就要往地上摔。杨小狼被掐得直翻白眼，潘惟正见状顾不上多想，合身扑向那黑衣人试图阻止。黑衣人挥刀拨开他的剑刃：“公子，你若要他活着，便不要再跟我拼命。”
潘惟正以剑拄地，满脸血汗，冷冷道：“不用伤及无辜，我跟你走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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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兄欺负两个尚未成年的孩子，也好意思称之为大动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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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翰清抱臂道：“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又要干这等不忠不义之事？”
黑衣人冷冷道：“不需阁下多言，我自有效忠之人，奉命行事，与你无干！”
“你要动纪王殿下，就与我相干。何况，你这效忠又值得几钱？”孟翰清语气微带讥讽。
黑衣人面孔紫涨，索性道：“孟翰清，柴荣杀你父亲，你不思为父报仇，反而袒护他的儿子！到底是谁不明是非？”
孟翰清却不争辩，只是冷笑：“你呢？赵匡胤篡位之后，你父亲一心效忠世宗，为反抗宋廷不惜赴死，是条响当当的汉子。你却贪生怕死，甘当奸细出卖生父，父亲死后，更是乐颠颠接受封赏，想靠残害世宗血脉邀功。天下还有比你更加不忠不义不孝之人吗？”
黑衣人牙关相挫，同样并不辩解：“你今日定要阻止我了？”
孟翰清抬手护在潘惟正身前：“有我在，你便休想得逞。”说着回头关切潘惟正道，“殿下伤得怎样？还可以自行离开么？我要看牢李守节，大概腾不出手帮你。”
潘惟正点点头：“我还可以。多谢孟义士出手相助，虽不知你与生父有何渊源，惟正亦不敢唐突相询，但必将大恩铭记于心。”
孟翰清笑了笑：“殿下快些离开此地便是，我是小人物，也不值得殿下记住。”
潘惟正郑重向他抱拳，勉强背起杨小狼。李守节早知孟翰清与自己不相伯仲，此时身上有伤，更加不是对手，只有眼睁睁看着潘惟正二人安然离开。
潘惟正背着杨小狼走在街上，没多久就被压得走不动了，只能将他放下暂歇一阵。“你家究竟在哪里？”潘惟正不抱希望地看着紧闭双眼的杨小狼问，“我只知道这附近有不少朝官府邸，可实在没法一个个找过去。”
话音刚落，潘惟正惊奇地看见“昏迷”在地上的杨小狼手指微动，指了指某个方向。潘惟正顺着他手指看去：“你家在那边？”那手指又动了动，仿佛在点头。潘惟正见了，咬牙道声“好。”忽然一个翻身压在了杨小狼身上，使劲掐住他的脖子。
杨小狼的眼睛顿时睁开了：“救命！”他急忙起身掰开潘惟正的手，“这个我可不想再体验一次，真会要命的！”
潘惟正放开杨小狼，倒在地上喘息。他并没有多少力气坚持，相反，杨小狼的气力此时比他大得多。感觉到这点，潘惟正冷冷道：“你早就醒了？”
“也没有很早，就三条街之前罢。”杨小狼赶紧看天数星星。
潘惟正闻言怒道：“你既然醒了，为什么还假装没醒，你知不知道我也受了伤！”
“我看你很强壮嘛。”杨小狼转着眼珠看潘惟正的后脑勺，天知道他多么盼望潘惟正能精疲力竭昏倒一次。
“算了……”潘惟正没好气地道，“看在你居然会舍命帮我的份上。只是本来我也许会更感激你一点的。”
杨小狼努嘴：“反正我也不是为了救你，我就是为了小白而已。”
潘惟正听他又提到小白，正想询问，忽听有人的脚步声靠近，便住了口。杨小狼却已经跳起来：“我在这里！”
“四弟！”
“四哥！”
却是三郎和五郎发现杨小狼不在家中，结伴找了过来。两人见到杨小狼的情形全都大吃一惊，再见到潘惟正浑身是血，面色苍白的模样，更是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三郎问。
“别问了，回家再说吧，人找到就好。”五郎忙补充道，“别被巡街的看到。”
三郎点点头，看向潘惟正：“他？”
“带回去再说！”杨小狼学着五郎的语气在旁帮腔。
潘惟正艰难地起身，朝杨三郎无力地一笑：“杨兄，你好。”
三郎认出潘惟正，心中更是惊讶：“你……”他欲言又止，“回府再说！”
杨三郎说完过来扶他，潘惟正感激地看了三郎一眼，忽然便倒了下去。原来潘惟正背着杨小狼硬是逃离险境，一路上全身伤口都在流血，身体已极度虚弱，此时情绪有所松懈，身体终于支撑不住。
“终于昏倒了！”杨小狼狂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