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神秘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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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小狼回头，只见潘惟正从墙头上飘然跃下，他穿着一身泛灰的粗布衣服，看上去就像太原普通百姓家的孩子。
“你怎么到这里来的？”杨小狼警惕地道。虽然他已经把潘惟正念叨了一天，但突然发现他居然真的出现在太原城，还是不免起疑。宋军正将战火烧得如火如荼，潘惟正这个时候却轻易进了防卫森严的敌国都城，怎么看都不像好事。
“我就这样走进来的。”潘惟正道。
“你这身打扮可是太丑了。”杨小狼冷眼道。
潘惟正居然随着他的话看了看自己，说道：“你真是到哪里嘴都这么欠。”
杨小狼顿时充满敌意：“这话什么意思？我们总共就见了一次而已。”
潘惟正有些意外地打量着他：“我以为你已经把我认出来了。”
杨小狼闻言面色微变：“有话直说，别跟我故弄玄虚。”
潘惟正挑眉道：“你不是总叫我小白么？”
“我还叫过别人小白，谁知道你是哪一个？”杨小狼神色更加警惕，他后退几步，似乎想把潘惟正全部收入视野中。
潘惟正见到杨小狼反应，无奈道：“当过你助理的，应该没有第二个吧？”
听到这句话，杨小狼整个人都停顿了，他直直看着这个以潘惟正的身份出现在面前的家伙：“你说你是小白，那个真名叫林溪的？”
“是我。”小白事先已预料到杨小狼会有这样的反应，谨慎地开头道，“你肯定很迷惑，关于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所以我来……”
话没说完，就见杨小狼已经向他猛扑过来，小白没防备，被他饿狼般扑倒在地。杨小狼把膝盖抵在他腹部，怒气冲冲揪住他的领口：“这么说你之前明明知道是我，故意装作不认识？你还把我折腾到半死！难道我过去对你不好，薪水给的不多？”
小白哪料到杨小狼虽然变小了，力气却出奇大，被他压得一时起不了身，也不由急躁：“哎，不是这么回事……你快放我起来，我慢慢告诉你。”
“你先说了，我再放你起来！”杨小狼知道潘惟正武艺不差，对自己一时激愤居然便将他压倒，本来颇感意外，心虚之下正要逃开，听到这熟悉的语气，倒更相信他是小白了，于是得寸进尺地蛮横起来。
小白对杨小狼内心有愧，便没挣扎，先解释道：“你之前遇到的，恐怕不是我。”
“不是你？”杨小狼想到自己的处境，震惊了，“难道潘惟正也有好几个兄弟，他们还恰好都跟你小时候长得很像！”
“咳……”趁杨小狼手指松动，小白终于摆脱了杨小狼的魔爪，自己摸了一下被他抓疼的脖颈，坐起来道，“他的确有几个兄弟，长得像不像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与潘惟正确实很像，你也这么觉得吧？”
杨小狼瞪着他：“什么意思？”
“这么说罢，你遇到的那个潘惟正，是这个身体真正的主人。”小白显然还在为怎么解释斟酌用词，“我……只是暂时进入，最多在这里出现几分钟，就要回到原来的世界。”
杨小狼一愣：“什么意思？你能回到原来的世界！那我呢？”
小白道：“你跟我不一样，你已经完全替代了杨四郎本人，或者说你就是他了。”
“你是说我回不去了？”杨小狼下意识握住插在腰间的匕首，心里又惊又怒，这个小白，他果然知道很多！
小白犹豫了一下：“你还想回去吗？”
“废话！”杨小狼怒道，“谁喜欢住在这种原始落后的地方？连个电都没有！我电影还没拍完，那么多粉丝都等着朝我尖叫，没了我报纸头条怎么办？”
这时候了还想着抢头条……小白心里默默吐槽了一下，问道：“那要回不去的话，你怎么办？”
“我杀了你！”杨小狼咬牙切齿地抽出匕首，朝小白脖子上一送，“别以为我不敢！快说怎么回去。”
小白赶紧躲开：“你成了杨四郎果然变暴力了，嗯……真想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怎么回去？”杨小狼赶紧问。
“前提是以杨四郎的身份在这个世界过下去，直到过完他的一生。”
“那我现在要是死了，就可以回去了？”
“不行，不能改变历史走向。”小白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严肃，“不然你就回不去。”
“为什么？过一辈子我都老了，回去还有什么意义？”
“不会，你在这里过多久，都不会影响另一个世界的时间，因为这对我们那个世界来说都已经是历史了。”
杨小狼听晕了，他再次使劲抓住小白的衣领：“你再说清楚点！为什么非要我以杨四郎的身份过一辈子？这里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实的？为什么我会来到这里，事情又是怎么发生的？”
小白却似不想透露更多了，闪烁其词道：“这里当然是真实的，只不过对我们那个世界来说成为历史了。”
“所以？”
“你现在就是传说中的穿越了啊！”
“等等，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可以随时回去？”
“因为我驾驭不了潘惟正，他的意志力太强了。”小白说着扶住额头，忽然脸色苍白，似乎突然有些不舒服。“糟糕……”他道，接着整个人失去知觉般倒了下去。
“喂——怎么回事？”杨小狼一把抓住小白，使劲摇晃，怒道，“别装死！快回答，凭什么不让我回去！”可是任凭他怎么摇，小白就是没反应，杨小狼赌气地一把将潘惟正身体推开，闷声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啊！难道真就这么回去了？”
“咚！”潘惟正的后脑勺撞在地上，听上去磕得不轻。杨小狼毫无同情心地站起来，没好气地踹了他两脚，转身离开，却没注意真正的潘惟正已经回来，被踹的那两脚完全感觉得到。
“杨延朗。”潘惟正道。
杨小狼回头，发现潘惟正已经起身，正在冷冷注视着自己，衣服上的两个脚印分外显眼。
“潘惟正？”其实不用问，杨小狼只看眼神就知道他不是小白了，但他装作刚刚发现对方的样子，满脸“怎么是你”的困惑表情。
“这是你踢的？”潘惟正提起衣摆冷声发问，他的脸色还微微发白，显然身体上的不适并没因小白离开而立即消失。
明明同一个身体，自己刚刚还能拿着刀子威胁之，转眼一个眼神就叫人有想逃的冲动了，真是没有比这更两极的体验。杨小狼知道逃不掉，忙赔笑摆手：“潘公子，我怎么敢踢你？这完全是误会。”
“什么误会？”潘惟正显然不信。
“你穿成这样，我把你当成认识的那个小白了。”杨小狼庆幸自己反应很快。
果然潘惟正神情一动：“那个小白姓什么，就住在太原城中么？”
“他不住这里，这人神出鬼没的，我也不知道他住哪。”杨小狼有点咬牙切齿地说，“没见过这么喜欢玩神秘的人。”
潘惟正略略沉思：“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
“偶然认识，点头之交而已。有时路上碰到便一起说两句，碰不到也没法去找。”
潘惟正看上去信了几分，瞥他一眼道：“也对，跟你这么大的小孩能有什么可聊的。不过你方才——”
杨小狼赶紧抢过话头：“我刚才看你躺在地上，还以为是小白装睡，因此才轻轻踩了两脚，没想到又认错人了。”随之假装关切，“潘公子，你怎么会睡在地上的？”
潘惟正面无表情道：“你说得太客气了，那不是踩，是踹。还有我刚才是偶然身体不适，暂时失去了知觉，不是睡觉！我想你大概跟那小白不是熟人是仇人，才会踹过两脚之后便任人横卧街头置之不理。”
杨小狼只能“呵呵”傻笑两声装纯真，听潘惟正用“突然失去知觉”描述自己身体被小白支配这件事，便试探道：“潘公子如何进到太原城内的？两*队正在交战，你出现在这里不合适罢？”
“自然是这么走进来的。”潘惟正居然给了个与小白类似的回答，并警觉地看他一眼，“不合适么？”
杨小狼忙道：“哪里，你要是有人要拜访就另当别论。”他原以为潘惟正醒来后，会对自己身处此地有一点点迷惑，现在听来，与自己穿越后一样，小白的出现根本没有影响到潘惟正做事的连贯性。
潘惟正又看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拜访人？”
杨小狼咧嘴强笑：“猜的。”
潘惟正没理他，辨认了一下方向，迈步离开巷子。杨小狼以为侥幸逃过一劫，跟在后面出了巷子，然后悄悄侧身准备向相反方向逃跑。谁知刚走几步，忽觉屁股一疼，竟是被一柄剑的剑尖抵住了。
潘惟正警告道：“别动，小心我将你屁股刺出窟窿。”
杨小狼立刻把双手举起：“那多难看，潘大哥，叫我做什么直说嘛。”
潘惟正被这句“潘大哥”弄得噎了一下，大概也觉得有点以大欺小，便收起剑道：“既然行踪被你发现了，我得防你去告密。在我离开太原城之前，你都得跟我在一起，别想着跑路。听到没？”
杨小狼翻着白眼老实道：“听到了。”
“现在跟我去你们宰相郭无为的府邸。”
“我不认路啊！”
“我认识。”
潘惟正于是带着杨小狼走上街道，看上去倒像领了一个不太听话的弟弟，时不时便要将伺机想溜的杨小狼拉紧。
“你要去宰相家干什么？难道为宋军偷什么机密？”杨小狼多嘴多舌地问着，顺势开始关心自己安危，“先说好了，我全家在这里，我可不会冒死给你帮忙。”
潘惟正简短道：“不需要。”
杨小狼突发奇想：“未必啊，像刚才那般突然失去知觉，你还怎么偷？呀，我看潘公子身体健壮，不像会昏倒的人，莫不是有什么隐疾？”
潘惟正面色一沉：“不关你事。”
杨小狼见他居然没否认，意外了一下，马上坏笑道：“你若经常如此，那可麻烦了。幸好是碰见我，若被别人发现，岂不是现成的俘虏？即使没被认出你是是宋人，以潘公子的长相，嘿嘿，说不定被人家捡去拉了郎配……”
潘惟正听得脸黑了:“闭嘴！你也说点小孩子该说的话，就会满嘴胡言。”
杨小狼耸耸肩膀：“有什么好害羞的，你明年都要成亲了。”
“我何时说过要成亲？”潘惟正面色黑中带红。
“谁跟我说明年就可以的？”杨小狼接话。
“……”潘惟正没说话，把腰里的剑拔出半尺。
寒气森森，杨小狼打了个哆嗦，赶紧闭嘴。他把头扭向一边，装作看风景，却忽然见到街边一户人家敞着大门，门内一个穿素色衣服的小姑娘正朝自己挥手微笑。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下一秒，那小姑娘已经朝他飞奔过来，口中道：“四郎！”
“啊？”杨小狼傻愣愣地应了一声。
那小姑娘嘟嘴道：“四郎，你怎么也不来找我玩了？是不是去找罗家那丫头了，还是段家的姐姐？”
杨小狼吃惊地看着那小姑娘，想起了自己穿越前那些粉丝，他没料到杨四郎也有！立刻避之不及：“呃，你认错了我是五郎。”
小姑娘银铃般笑起来：“你就是四郎，骗不了我的。”
杨小狼觉得更恐怖了，急道：“我去办点事，改天来找你吧。”
小姑娘看向潘惟正：“就是这位哥哥吗？”
杨小狼忙着点头，一边紧紧靠向潘惟正，仿佛没有比他更亲切的人了。
那小姑娘看看二人，略显失望：“好，你可不要忘了。这给你回家吃……”说着把手帕里十几个鲜红的果子倒进杨小狼怀里。
杨小狼逃跑似的离开那条街，潘惟正跟在身后，冷冷道：“十一岁，到处拈花惹草，难怪你这么早熟。”
“她们爱搭讪，又不是我的错。”杨小狼不屑一顾，他咬了一口果子，立刻捂着牙叫道，“好酸！根本不能吃。”气急败坏地把果子全扔了。
潘惟正见状也不由暗笑了一下，态度似乎没那么冷淡了，主动道：“那个小女孩是刘氏宗亲罢。”
“为什么？”
“她戴的孝比一般人重。只是我不明白，她头上的饰带为何要双份？”
杨小狼撇嘴：“这还不简单，当然是因为死了两个皇帝。”
“什么！”潘惟正惊讶道，“你是说新立的皇帝刘继恩死了？”
“是啊，现在的皇帝是他胞弟刘继元。”这世界终于有他知道而别人不知道的事，杨小狼甚感欣慰。
潘惟正追问道：“怎么死的？”
“据说是被身边一个供奉官杀的。”
“侯霸荣？”
“你为何知道？”杨小狼也惊讶了。
“他人呢？”
“死了啊，郭丞相带人把弑君的都杀了。”杨小狼道。
潘惟正默然，似乎陷入了思考。
“到了。”看到一座府邸时，他忽道，“跟我来！”潘惟正拉起杨小狼钻进那府邸高墙外的夹道，从怀里摸出一条带钩的细绳甩过墙头，然后把一端系在杨小狼腰间，自己攀着绳索很快上了墙头，回头又把杨小狼拉上去。
“不是说过么！你真要偷不要带我啊！”杨小狼嚷道，“我可不想送死。”
“别废话，下去！”潘惟正把他一推，自己随之跃下。
杨小狼本以为自己会摔断腿，结果出乎意料，他很自如地落在了院内草地上，两人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丞相府。
“这边。”潘惟正驾轻就熟地带路，却不知道杨小狼终于找到机会，正将匕首翻转过来，敲向他后脑勺。
杨小狼回头，只见潘惟正从墙头上飘然跃下，他穿着一身泛灰的粗布衣服，看上去就像太原普通百姓家的孩子。
“你怎么到这里来的？”杨小狼警惕地道。虽然他已经把潘惟正念叨了一天，但突然发现他居然真的出现在太原城，还是不免起疑。宋军正将战火烧得如火如荼，潘惟正这个时候却轻易进了防卫森严的敌国都城，怎么看都不像好事。
“我就这样走进来的。”潘惟正道。
“你这身打扮可是太丑了。”杨小狼冷眼道。
潘惟正居然随着他的话看了看自己，说道：“你真是到哪里嘴都这么欠。”
杨小狼顿时充满敌意：“这话什么意思？我们总共就见了一次而已。”
潘惟正有些意外地打量着他：“我以为你已经把我认出来了。”
杨小狼闻言面色微变：“有话直说，别跟我故弄玄虚。”
潘惟正挑眉道：“你不是总叫我小白么？”
“我还叫过别人小白，谁知道你是哪一个？”杨小狼神色更加警惕，他后退几步，似乎想把潘惟正全部收入视野中。
潘惟正见到杨小狼反应，无奈道：“当过你助理的，应该没有第二个吧？”
听到这句话，杨小狼整个人都停顿了，他直直看着这个以潘惟正的身份出现在面前的家伙：“你说你是小白，那个真名叫林溪的？”
“是我。”小白事先已预料到杨小狼会有这样的反应，谨慎地开头道，“你肯定很迷惑，关于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所以我来……”
话没说完，就见杨小狼已经向他猛扑过来，小白没防备，被他饿狼般扑倒在地。杨小狼把膝盖抵在他腹部，怒气冲冲揪住他的领口：“这么说你之前明明知道是我，故意装作不认识？你还把我折腾到半死！难道我过去对你不好，薪水给的不多？”
小白哪料到杨小狼虽然变小了，力气却出奇大，被他压得一时起不了身，也不由急躁：“哎，不是这么回事……你快放我起来，我慢慢告诉你。”
“你先说了，我再放你起来！”杨小狼知道潘惟正武艺不差，对自己一时激愤居然便将他压倒，本来颇感意外，心虚之下正要逃开，听到这熟悉的语气，倒更相信他是小白了，于是得寸进尺地蛮横起来。
小白对杨小狼内心有愧，便没挣扎，先解释道：“你之前遇到的，恐怕不是我。”
“不是你？”杨小狼想到自己的处境，震惊了，“难道潘惟正也有好几个兄弟，他们还恰好都跟你小时候长得很像！”
“咳……”趁杨小狼手指松动，小白终于摆脱了杨小狼的魔爪，自己摸了一下被他抓疼的脖颈，坐起来道，“他的确有几个兄弟，长得像不像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与潘惟正确实很像，你也这么觉得吧？”
杨小狼瞪着他：“什么意思？”
“这么说罢，你遇到的那个潘惟正，是这个身体真正的主人。”小白显然还在为怎么解释斟酌用词，“我……只是暂时进入，最多在这里出现几分钟，就要回到原来的世界。”
杨小狼一愣：“什么意思？你能回到原来的世界！那我呢？”
小白道：“你跟我不一样，你已经完全替代了杨四郎本人，或者说你就是他了。”
“你是说我回不去了？”杨小狼下意识握住插在腰间的匕首，心里又惊又怒，这个小白，他果然知道很多！
小白犹豫了一下：“你还想回去吗？”
“废话！”杨小狼怒道，“谁喜欢住在这种原始落后的地方？连个电都没有！我电影还没拍完，那么多粉丝都等着朝我尖叫，没了我报纸头条怎么办？”
这时候了还想着抢头条……小白心里默默吐槽了一下，问道：“那要回不去的话，你怎么办？”
“我杀了你！”杨小狼咬牙切齿地抽出匕首，朝小白脖子上一送，“别以为我不敢！快说怎么回去。”
小白赶紧躲开：“你成了杨四郎果然变暴力了，嗯……真想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怎么回去？”杨小狼赶紧问。
“前提是以杨四郎的身份在这个世界过下去，直到过完他的一生。”
“那我现在要是死了，就可以回去了？”
“不行，不能改变历史走向。”小白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严肃，“不然你就回不去。”
“为什么？过一辈子我都老了，回去还有什么意义？”
“不会，你在这里过多久，都不会影响另一个世界的时间，因为这对我们那个世界来说都已经是历史了。”
杨小狼听晕了，他再次使劲抓住小白的衣领：“你再说清楚点！为什么非要我以杨四郎的身份过一辈子？这里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实的？为什么我会来到这里，事情又是怎么发生的？”
小白却似不想透露更多了，闪烁其词道：“这里当然是真实的，只不过对我们那个世界来说成为历史了。”
“所以？”
“你现在就是传说中的穿越了啊！”
“等等，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可以随时回去？”
“因为我驾驭不了潘惟正，他的意志力太强了。”小白说着扶住额头，忽然脸色苍白，似乎突然有些不舒服。“糟糕……”他道，接着整个人失去知觉般倒了下去。
“喂——怎么回事？”杨小狼一把抓住小白，使劲摇晃，怒道，“别装死！快回答，凭什么不让我回去！”可是任凭他怎么摇，小白就是没反应，杨小狼赌气地一把将潘惟正身体推开，闷声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啊！难道真就这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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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延朗。”潘惟正道。
杨小狼回头，发现潘惟正已经起身，正在冷冷注视着自己，衣服上的两个脚印分外显眼。
“潘惟正？”其实不用问，杨小狼只看眼神就知道他不是小白了，但他装作刚刚发现对方的样子，满脸“怎么是你”的困惑表情。
“这是你踢的？”潘惟正提起衣摆冷声发问，他的脸色还微微发白，显然身体上的不适并没因小白离开而立即消失。
明明同一个身体，自己刚刚还能拿着刀子威胁之，转眼一个眼神就叫人有想逃的冲动了，真是没有比这更两极的体验。杨小狼知道逃不掉，忙赔笑摆手：“潘公子，我怎么敢踢你？这完全是误会。”
“什么误会？”潘惟正显然不信。
“你穿成这样，我把你当成认识的那个小白了。”杨小狼庆幸自己反应很快。
果然潘惟正神情一动：“那个小白姓什么，就住在太原城中么？”
“他不住这里，这人神出鬼没的，我也不知道他住哪。”杨小狼有点咬牙切齿地说，“没见过这么喜欢玩神秘的人。”
潘惟正略略沉思：“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
“偶然认识，点头之交而已。有时路上碰到便一起说两句，碰不到也没法去找。”
潘惟正看上去信了几分，瞥他一眼道：“也对，跟你这么大的小孩能有什么可聊的。不过你方才——”
杨小狼赶紧抢过话头：“我刚才看你躺在地上，还以为是小白装睡，因此才轻轻踩了两脚，没想到又认错人了。”随之假装关切，“潘公子，你怎么会睡在地上的？”
潘惟正面无表情道：“你说得太客气了，那不是踩，是踹。还有我刚才是偶然身体不适，暂时失去了知觉，不是睡觉！我想你大概跟那小白不是熟人是仇人，才会踹过两脚之后便任人横卧街头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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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小狼忙道：“哪里，你要是有人要拜访就另当别论。”他原以为潘惟正醒来后，会对自己身处此地有一点点迷惑，现在听来，与自己穿越后一样，小白的出现根本没有影响到潘惟正做事的连贯性。
潘惟正又看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拜访人？”
杨小狼咧嘴强笑：“猜的。”
潘惟正没理他，辨认了一下方向，迈步离开巷子。杨小狼以为侥幸逃过一劫，跟在后面出了巷子，然后悄悄侧身准备向相反方向逃跑。谁知刚走几步，忽觉屁股一疼，竟是被一柄剑的剑尖抵住了。
潘惟正警告道：“别动，小心我将你屁股刺出窟窿。”
杨小狼立刻把双手举起：“那多难看，潘大哥，叫我做什么直说嘛。”
潘惟正被这句“潘大哥”弄得噎了一下，大概也觉得有点以大欺小，便收起剑道：“既然行踪被你发现了，我得防你去告密。在我离开太原城之前，你都得跟我在一起，别想着跑路。听到没？”
杨小狼翻着白眼老实道：“听到了。”
“现在跟我去你们宰相郭无为的府邸。”
“我不认路啊！”
“我认识。”
潘惟正于是带着杨小狼走上街道，看上去倒像领了一个不太听话的弟弟，时不时便要将伺机想溜的杨小狼拉紧。
“你要去宰相家干什么？难道为宋军偷什么机密？”杨小狼多嘴多舌地问着，顺势开始关心自己安危，“先说好了，我全家在这里，我可不会冒死给你帮忙。”
潘惟正简短道：“不需要。”
杨小狼突发奇想：“未必啊，像刚才那般突然失去知觉，你还怎么偷？呀，我看潘公子身体健壮，不像会昏倒的人，莫不是有什么隐疾？”
潘惟正面色一沉：“不关你事。”
杨小狼见他居然没否认，意外了一下，马上坏笑道：“你若经常如此，那可麻烦了。幸好是碰见我，若被别人发现，岂不是现成的俘虏？即使没被认出你是是宋人，以潘公子的长相，嘿嘿，说不定被人家捡去拉了郎配……”
潘惟正听得脸黑了:“闭嘴！你也说点小孩子该说的话，就会满嘴胡言。”
杨小狼耸耸肩膀：“有什么好害羞的，你明年都要成亲了。”
“我何时说过要成亲？”潘惟正面色黑中带红。
“谁跟我说明年就可以的？”杨小狼接话。
“……”潘惟正没说话，把腰里的剑拔出半尺。
寒气森森，杨小狼打了个哆嗦，赶紧闭嘴。他把头扭向一边，装作看风景，却忽然见到街边一户人家敞着大门，门内一个穿素色衣服的小姑娘正朝自己挥手微笑。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下一秒，那小姑娘已经朝他飞奔过来，口中道：“四郎！”
“啊？”杨小狼傻愣愣地应了一声。
那小姑娘嘟嘴道：“四郎，你怎么也不来找我玩了？是不是去找罗家那丫头了，还是段家的姐姐？”
杨小狼吃惊地看着那小姑娘，想起了自己穿越前那些粉丝，他没料到杨四郎也有！立刻避之不及：“呃，你认错了我是五郎。”
小姑娘银铃般笑起来：“你就是四郎，骗不了我的。”
杨小狼觉得更恐怖了，急道：“我去办点事，改天来找你吧。”
小姑娘看向潘惟正：“就是这位哥哥吗？”
杨小狼忙着点头，一边紧紧靠向潘惟正，仿佛没有比他更亲切的人了。
那小姑娘看看二人，略显失望：“好，你可不要忘了。这给你回家吃……”说着把手帕里十几个鲜红的果子倒进杨小狼怀里。
杨小狼逃跑似的离开那条街，潘惟正跟在身后，冷冷道：“十一岁，到处拈花惹草，难怪你这么早熟。”
“她们爱搭讪，又不是我的错。”杨小狼不屑一顾，他咬了一口果子，立刻捂着牙叫道，“好酸！根本不能吃。”气急败坏地把果子全扔了。
潘惟正见状也不由暗笑了一下，态度似乎没那么冷淡了，主动道：“那个小女孩是刘氏宗亲罢。”
“为什么？”
“她戴的孝比一般人重。只是我不明白，她头上的饰带为何要双份？”
杨小狼撇嘴：“这还不简单，当然是因为死了两个皇帝。”
“什么！”潘惟正惊讶道，“你是说新立的皇帝刘继恩死了？”
“是啊，现在的皇帝是他胞弟刘继元。”这世界终于有他知道而别人不知道的事，杨小狼甚感欣慰。
潘惟正追问道：“怎么死的？”
“据说是被身边一个供奉官杀的。”
“侯霸荣？”
“你为何知道？”杨小狼也惊讶了。
“他人呢？”
“死了啊，郭丞相带人把弑君的都杀了。”杨小狼道。
潘惟正默然，似乎陷入了思考。
“到了。”看到一座府邸时，他忽道，“跟我来！”潘惟正拉起杨小狼钻进那府邸高墙外的夹道，从怀里摸出一条带钩的细绳甩过墙头，然后把一端系在杨小狼腰间，自己攀着绳索很快上了墙头，回头又把杨小狼拉上去。
“不是说过么！你真要偷不要带我啊！”杨小狼嚷道，“我可不想送死。”
“别废话，下去！”潘惟正把他一推，自己随之跃下。
杨小狼本以为自己会摔断腿，结果出乎意料，他很自如地落在了院内草地上，两人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丞相府。
“这边。”潘惟正驾轻就熟地带路，却不知道杨小狼终于找到机会，正将匕首翻转过来，敲向他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