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话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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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藏正垂目打坐，趴伏在他身旁的谛听闻得有人声,抬头望了过来。谛听是一只大型长毛白犬,长得威武憨实。此时见有陌生人进来，谛听龇了龇牙，轻轻唔了一声。
地藏睁开眼,伸手在谛听大大的头颅上拍了拍。谛听嗷呜了一下,又趴了回去。“孙悟空？”地藏开口道：“坐。”悟空闻言,与小白龙盘腿坐在了地藏对面的两个蒲团上。
“你想知道什么？”
悟空开门见山道：“我师父菩提祖师。”
“你想知道菩提何事？”地藏静静地注视着悟空，眼里不含半点情绪。
“我师父到底是谁？和如来有何关系？”悟空接着问道。无怪乎悟空会选择问地藏这一问题。
地藏与如来有旧怨,四界之内无人不知。外人虽不清楚具体缘由,但皆知地藏是因某一人而与如来反目成仇，发誓宁居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出,也不愿再见如来之面。尔后地藏便带着一殿前任阎王发给的路引，果真奔走冥界，一去不回。
悟空心知，若真想打听到如来的旧事，除了地藏便无第二人选。
地藏开口问道：“仙佛界之前，你可曾听说过西方教？”悟空摇摇头。
“果然是如来的作风，有关西方教的往事被他一笔抹杀。”地藏叹道：“那你可知混鲲祖师？”悟空点点头。
地藏缓缓叙道：“当初，创始元灵创三族，后从三族内又挑了几人收做徒弟，神族有四人，显灵族和鬼族各有六人，各赐了修炼的法门。神族挑的四人，分别是鸿钧，混鲲，女娲，还有陆压，这几人功法各有特点，混鲲祖师虽功法修为比不得神族族长鸿钧鸿灼他们，但门下收了弟子无数，无论是蟒牛蛇兽还是蛟鹏狮猴，各种生灵皆来者不拒。混鲲祖师最得意处是他的两名弟子，大弟子准提道人和二弟子接引道人。”
悟空了悟道：“菩萨是想说，我师父便是那准提道人，如来的大师兄。”
地藏微点头，道：“正是。我方才所说的西方教，便是你师父与接引道人二人在三族那些大人物失踪后，联手创立的一门派别，当时你师父是正教主，而接引道人是副教主。不过这二人所持想法背道而驰，便渐渐离心，后你师父不知所踪，而接引道人则将西方教更名为佛教，建立起了佛界，并给自己起了一个法名：如来。”
悟空紧紧盯着地藏的眼睛问道：“你是说我师父与如来有旧怨？”
地藏闭上眼，摇摇头：“也许，我也不甚清楚。”
悟空站起来身来，笑着说道：“多谢菩萨相告。”小白龙也随之起身。
两人走至门口，悟空忽然回头问道：“观菩萨之相，无悲无喜，似已看开，那为何还愿相告？”
地藏抬眼注视着悟空，那双黑眸依旧深邃无比，平静无波，他问道：“那你为何选择问我？”
悟空笑了笑，说道：“‘安忍不动犹如大地，静虑深密犹如秘藏’，这是我师父于你取的法名吧。”尔后不待地藏回应，和小白龙一同离去。
小白龙问道：“地藏王是不是因为大师兄的师父准提道人才离开灵山，避居冥界的？”
悟空听着这阿鼻地狱内不绝于耳的哀嚎之声，笑道：“应当便是。”
“那他不应该很清楚当年你师父和如来的旧怨吗？”小白龙摸了摸下巴，疑惑地看向悟空。
悟空道：“他只是不想说而已。那些旧怨不说也知，如来与我师父共同创立了西方教，但二人所持教义相悖，如来道高一尺，将他的大师兄赶下了正教主之位，尔后我师父便避让离去，定居在了方寸山。想必这地藏是在佛界确立后得知了正教主离去的真相，对如来所为不满，才同样选择离开灵山。”
小白龙轻轻“哦”了一声，又问道：“那要杀你的那个六耳猕猴呢？”
悟空拉住一个路过的阴差问道：“平等王现在何处？”
那阴差回道：“殿下在辖下的第三小地狱监刑。”
悟空放开那个阴差，说道：“带路。”又接着回答小白龙方才的问题：“六耳猕猴应当就是如来的徒弟了，除了他，还有谁能教出第二个孙悟空。”
小白龙撇撇嘴，说道：“才不是第二个孙悟空，假的便是假的，我大师兄就只有一个。”
悟空摸摸小白龙的脑袋，笑道：“那是当然。”
两人随阴差到了第三小地狱，便看到阎章坐在高台之上，翘着腿喝茶，时不时看看底下那群阴差对灵魂施刑，表情甚是享受。那些残忍到恶心的刑罚以及尖锐得令人发指的哀嚎让小白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阎章搁下茶杯，跳下高台笑问道：“问出来了？”
悟空笑道：“当然，看来地藏并不是木头，只是因人而异？”
阎章立刻跳脚，一脸不敢置信，本来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圆了：“竟真问出来了？这算什么？我去找他那么多次，他都不说话，八棍子都打不出一个闷屁来，瞧不上我？”说罢，便往出口走去，嘴里嘀嘀咕咕道：“老子还不信了，现在就去找他！”
悟空和小白龙看着阎章那风风火火离去的背影，一阵无力。悟空扶额叹道：“算了，不理会他，我们自去十殿找阎怀。”
小白龙问道：“找阎怀何事？”
悟空解释道：“转轮王阎怀，负责转劫所，专管各殿阎王带来的鬼魂，按照他们在阳世间的功过善恶，分别加以核定，该生该死，该往哪里投生，下世该受何待遇，都由他判定。我来之前与如来说，要救了六耳。要收回六耳四散的魂魄投回肉身，自然是要去找闫怀的。”
小白龙恍然大悟。
悟空带着小白龙又一路往十殿走去。小白龙笑问道：“大师兄，你对冥界很熟？”
悟空摇头道：“不是很熟，只是当年因为一些事情来过十殿。”
小白龙顺口问道：“什么事情？”尔后忽然想到什么，又笑着摆摆手，道：“大师兄你不愿意说的话也没关系。”
悟空停下来，抬手捏了捏小白龙的肩膀，笑道：“你在沮丧。其实没什么不能说的。我护送唐僧取经，原是和如来的一场交易，约好唐僧到达西天之时，他便告诉我赤绯的去向。”
小白龙一直知道悟空在怀念某个人，但他始终不敢问他大师兄，那个人是谁，是不是很重要。此时察觉到悟空终于要和自己说那个人的事情，小白龙莫名地紧张起来。
悟空笑叹了一口气，道：“该怎么说？在我还是块石头的时候我就认识了赤绯，就像鸡仔一睁眼，看到的那只母鸡便是它娘一样，我刚开灵智就认识了赤绯。那时我还不会说话，赤绯经常靠在我身上絮絮叨叨，多亏了他，打发了不少寂寞的时光。”
小白龙小心翼翼地问道：“那赤绯对大师兄一定很重要？”
悟空拍拍小白龙的脑袋，笑道：“他是很重要，应该说是非常重要，但你不用多想。后来我化了形，渐渐通了七情六欲，有段时间，我觉得我是喜欢上他了。可是赤绯他总是来无影去无踪，我问过他到底是谁，可他从来都笑答‘我是赤绯啊’。我想他也许只是把我当作一种消遣，并没有像我在意他那样在意我。”
悟空停了一会儿，好像沉浸在了那段回忆里，好半晌才开口道：“你知道我其实不是好人，更不是圣人，我比谁都清楚，自己有颗多冷硬的心。如果我在意对方，我自然想要收到同等的回报，得不到回应的感情虽不至于被我弃之敝履，但也会被我轻轻放下。”
悟空抚了抚小白龙的脸颊，笑道：“所以，我接受了你，小白龙。但赤绯对我而言，仍旧是至亲，后来他出了事情失去踪迹，我当然不可能不管不在意。我先与天庭闹翻，可惜没能找到赤绯的踪迹，后来又来冥界闹了一通，和冥界几个阎王算是不打不相识，再出冥界后和天庭正式开打，打到后面佛界跑来掺了一脚，我便和如来达成了交易。”
闻言，小白龙舒了口气，问道：“可是大师兄，如来真的知道赤绯的下落吗？”
悟空摇摇头，说道：“我已经怀疑他其实并不清楚赤绯的下落，不过当初病急乱投医，如今我最恨的不是找不到赤绯，而是我当时只能依靠旁人的力量才能找到他，实力不够，所以只能被人玩弄于鼓掌。”
小白龙连连点头，说道：“大师兄，要是我说我会帮你找到赤绯，你会在意吗？”
悟空揉揉他的脑袋笑道：“小白龙，你不是旁人。”
小白龙高兴起来，又问道：“那如来若是在扯谎，我们是不是可以不用再护送唐僧了？”
悟空笑道：“你就这么讨厌那个和尚？你若实在不愿意，这次带回六耳的魂魄去灵山，我就和如来挑明了，毕竟总是这样被动，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很难查清他们到底在盘算什么。”小白龙点头。
悟空牵起小白龙的手，又继续往前走，嘴里笑道：“所以，你宽心了？走吧，该去找阎怀了。”小白龙笑着跟上了。
地藏正垂目打坐，趴伏在他身旁的谛听闻得有人声,抬头望了过来。谛听是一只大型长毛白犬,长得威武憨实。此时见有陌生人进来，谛听龇了龇牙，轻轻唔了一声。
地藏睁开眼,伸手在谛听大大的头颅上拍了拍。谛听嗷呜了一下,又趴了回去。“孙悟空？”地藏开口道：“坐。”悟空闻言,与小白龙盘腿坐在了地藏对面的两个蒲团上。
“你想知道什么？”
悟空开门见山道：“我师父菩提祖师。”
“你想知道菩提何事？”地藏静静地注视着悟空，眼里不含半点情绪。
“我师父到底是谁？和如来有何关系？”悟空接着问道。无怪乎悟空会选择问地藏这一问题。
地藏与如来有旧怨,四界之内无人不知。外人虽不清楚具体缘由,但皆知地藏是因某一人而与如来反目成仇，发誓宁居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出,也不愿再见如来之面。尔后地藏便带着一殿前任阎王发给的路引，果真奔走冥界，一去不回。
悟空心知，若真想打听到如来的旧事，除了地藏便无第二人选。
地藏开口问道：“仙佛界之前，你可曾听说过西方教？”悟空摇摇头。
“果然是如来的作风，有关西方教的往事被他一笔抹杀。”地藏叹道：“那你可知混鲲祖师？”悟空点点头。
地藏缓缓叙道：“当初，创始元灵创三族，后从三族内又挑了几人收做徒弟，神族有四人，显灵族和鬼族各有六人，各赐了修炼的法门。神族挑的四人，分别是鸿钧，混鲲，女娲，还有陆压，这几人功法各有特点，混鲲祖师虽功法修为比不得神族族长鸿钧鸿灼他们，但门下收了弟子无数，无论是蟒牛蛇兽还是蛟鹏狮猴，各种生灵皆来者不拒。混鲲祖师最得意处是他的两名弟子，大弟子准提道人和二弟子接引道人。”
悟空了悟道：“菩萨是想说，我师父便是那准提道人，如来的大师兄。”
地藏微点头，道：“正是。我方才所说的西方教，便是你师父与接引道人二人在三族那些大人物失踪后，联手创立的一门派别，当时你师父是正教主，而接引道人是副教主。不过这二人所持想法背道而驰，便渐渐离心，后你师父不知所踪，而接引道人则将西方教更名为佛教，建立起了佛界，并给自己起了一个法名：如来。”
悟空紧紧盯着地藏的眼睛问道：“你是说我师父与如来有旧怨？”
地藏闭上眼，摇摇头：“也许，我也不甚清楚。”
悟空站起来身来，笑着说道：“多谢菩萨相告。”小白龙也随之起身。
两人走至门口，悟空忽然回头问道：“观菩萨之相，无悲无喜，似已看开，那为何还愿相告？”
地藏抬眼注视着悟空，那双黑眸依旧深邃无比，平静无波，他问道：“那你为何选择问我？”
悟空笑了笑，说道：“‘安忍不动犹如大地，静虑深密犹如秘藏’，这是我师父于你取的法名吧。”尔后不待地藏回应，和小白龙一同离去。
小白龙问道：“地藏王是不是因为大师兄的师父准提道人才离开灵山，避居冥界的？”
悟空听着这阿鼻地狱内不绝于耳的哀嚎之声，笑道：“应当便是。”
“那他不应该很清楚当年你师父和如来的旧怨吗？”小白龙摸了摸下巴，疑惑地看向悟空。
悟空道：“他只是不想说而已。那些旧怨不说也知，如来与我师父共同创立了西方教，但二人所持教义相悖，如来道高一尺，将他的大师兄赶下了正教主之位，尔后我师父便避让离去，定居在了方寸山。想必这地藏是在佛界确立后得知了正教主离去的真相，对如来所为不满，才同样选择离开灵山。”
小白龙轻轻“哦”了一声，又问道：“那要杀你的那个六耳猕猴呢？”
悟空拉住一个路过的阴差问道：“平等王现在何处？”
那阴差回道：“殿下在辖下的第三小地狱监刑。”
悟空放开那个阴差，说道：“带路。”又接着回答小白龙方才的问题：“六耳猕猴应当就是如来的徒弟了，除了他，还有谁能教出第二个孙悟空。”
小白龙撇撇嘴，说道：“才不是第二个孙悟空，假的便是假的，我大师兄就只有一个。”
悟空摸摸小白龙的脑袋，笑道：“那是当然。”
两人随阴差到了第三小地狱，便看到阎章坐在高台之上，翘着腿喝茶，时不时看看底下那群阴差对灵魂施刑，表情甚是享受。那些残忍到恶心的刑罚以及尖锐得令人发指的哀嚎让小白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阎章搁下茶杯，跳下高台笑问道：“问出来了？”
悟空笑道：“当然，看来地藏并不是木头，只是因人而异？”
阎章立刻跳脚，一脸不敢置信，本来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圆了：“竟真问出来了？这算什么？我去找他那么多次，他都不说话，八棍子都打不出一个闷屁来，瞧不上我？”说罢，便往出口走去，嘴里嘀嘀咕咕道：“老子还不信了，现在就去找他！”
悟空和小白龙看着阎章那风风火火离去的背影，一阵无力。悟空扶额叹道：“算了，不理会他，我们自去十殿找阎怀。”
小白龙问道：“找阎怀何事？”
悟空解释道：“转轮王阎怀，负责转劫所，专管各殿阎王带来的鬼魂，按照他们在阳世间的功过善恶，分别加以核定，该生该死，该往哪里投生，下世该受何待遇，都由他判定。我来之前与如来说，要救了六耳。要收回六耳四散的魂魄投回肉身，自然是要去找闫怀的。”
小白龙恍然大悟。
悟空带着小白龙又一路往十殿走去。小白龙笑问道：“大师兄，你对冥界很熟？”
悟空摇头道：“不是很熟，只是当年因为一些事情来过十殿。”
小白龙顺口问道：“什么事情？”尔后忽然想到什么，又笑着摆摆手，道：“大师兄你不愿意说的话也没关系。”
悟空停下来，抬手捏了捏小白龙的肩膀，笑道：“你在沮丧。其实没什么不能说的。我护送唐僧取经，原是和如来的一场交易，约好唐僧到达西天之时，他便告诉我赤绯的去向。”
小白龙一直知道悟空在怀念某个人，但他始终不敢问他大师兄，那个人是谁，是不是很重要。此时察觉到悟空终于要和自己说那个人的事情，小白龙莫名地紧张起来。
悟空笑叹了一口气，道：“该怎么说？在我还是块石头的时候我就认识了赤绯，就像鸡仔一睁眼，看到的那只母鸡便是它娘一样，我刚开灵智就认识了赤绯。那时我还不会说话，赤绯经常靠在我身上絮絮叨叨，多亏了他，打发了不少寂寞的时光。”
小白龙小心翼翼地问道：“那赤绯对大师兄一定很重要？”
悟空拍拍小白龙的脑袋，笑道：“他是很重要，应该说是非常重要，但你不用多想。后来我化了形，渐渐通了七情六欲，有段时间，我觉得我是喜欢上他了。可是赤绯他总是来无影去无踪，我问过他到底是谁，可他从来都笑答‘我是赤绯啊’。我想他也许只是把我当作一种消遣，并没有像我在意他那样在意我。”
悟空停了一会儿，好像沉浸在了那段回忆里，好半晌才开口道：“你知道我其实不是好人，更不是圣人，我比谁都清楚，自己有颗多冷硬的心。如果我在意对方，我自然想要收到同等的回报，得不到回应的感情虽不至于被我弃之敝履，但也会被我轻轻放下。”
悟空抚了抚小白龙的脸颊，笑道：“所以，我接受了你，小白龙。但赤绯对我而言，仍旧是至亲，后来他出了事情失去踪迹，我当然不可能不管不在意。我先与天庭闹翻，可惜没能找到赤绯的踪迹，后来又来冥界闹了一通，和冥界几个阎王算是不打不相识，再出冥界后和天庭正式开打，打到后面佛界跑来掺了一脚，我便和如来达成了交易。”
闻言，小白龙舒了口气，问道：“可是大师兄，如来真的知道赤绯的下落吗？”
悟空摇摇头，说道：“我已经怀疑他其实并不清楚赤绯的下落，不过当初病急乱投医，如今我最恨的不是找不到赤绯，而是我当时只能依靠旁人的力量才能找到他，实力不够，所以只能被人玩弄于鼓掌。”
小白龙连连点头，说道：“大师兄，要是我说我会帮你找到赤绯，你会在意吗？”
悟空揉揉他的脑袋笑道：“小白龙，你不是旁人。”
小白龙高兴起来，又问道：“那如来若是在扯谎，我们是不是可以不用再护送唐僧了？”
悟空笑道：“你就这么讨厌那个和尚？你若实在不愿意，这次带回六耳的魂魄去灵山，我就和如来挑明了，毕竟总是这样被动，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很难查清他们到底在盘算什么。”小白龙点头。
悟空牵起小白龙的手，又继续往前走，嘴里笑道：“所以，你宽心了？走吧，该去找阎怀了。”小白龙笑着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