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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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碧海潮声曲!

    眼看杨过脸上也有异样,郭靖赶紧提醒他凝神静气,万万不可被箫音乱了心神。金轮法王等蒙古军士从来都没有听过这曲《碧海潮生》,因此纵然程英的内力不足,但稍稍晃乱他们心神助郭杨二人趁机远离金轮法王之众的包围,上马逃跑的时间还是有的。

    冯默风铁锤挥动如风,当场者毙,瞬时便给郭杨二人杀出一条血路,使劲在马背上一拍,马儿吃痛,便载着二人冲开人群,一路向外冲去。

    程英玉箫殿后,继续迷惑潇湘子等人心神,内力低微的士兵们好些抵挡不住,都已抱头倒地,骑兵战马惊驾,相互冲撞踩踏,蒙军兵营一时混乱万分。

    金轮法王内力深厚,被程英的箫曲微微一晃神,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惊看见郭靖被杨过骑马救走,当下怒气横生哪里能这么轻易的就让人走了。他当下运足内力,挥着手中两方银轮,踏着两个蒙古士兵的肩膀便朝着郭靖追去。

    冯默风知道程英的曲子练得不到家,坚持不了多。他自己,为救郭靖已是打定主意要拼上自己的性命,他的武艺不及金轮法王,但锤拐齐施,卯足了劲往法王背心急砸,还是挡在他面前半分不让。

    金轮法王盛怒之下,拿银轮转身便朝身后一轮,冯默风的拐杖霎时被旋转的银轮切成碎末消失无踪,再一轮迎头狠狠劈下,冯默风旋身拿了铁锤去挡,还是因为前者力气太大,反被摔落在地,遭到士兵围困。

    金轮法王并不管他,接着去追郭靖,冯默风一咬牙扔了铁锤,竟从法王背后身前将他的身子牢牢抱住,翻倒在地,就是不让他离开自己半步。金轮法王挥掌打在冯默风的肩头,只震得冯默风五脏六腑都在颤动,当下便吐出一口鲜血来,要是再挨上法王一掌,必然要横死当场。

    程英见杨过带郭靖远走,立时转身去救冯默风,冯默风千钧一发之际,程英弹指神通来救,金轮法王不留神,被程英偷袭正中腕脉,只震得他半个胳膊都变得酥麻,银轮都要脱手。

    “师哥,抢马快走!”程英刚将冯默风拉离金轮法王数丈,冯默风右肩受伤,落英神剑掌再使出来时,已经失了原本的力道,最后也只能勉强躲闪,不被人伤。

    潇湘子等人早已缓过劲来运起轻功去追郭靖杨过,程英着实已经尽力拖延,潇湘子等人她无暇顾及,只盼能在尽量拖延住金轮法王之时将冯默风成功救回襄阳便好。

    可是,金轮法王武功高强,年纪比冯默风还要大许多,临敌经验比郭靖还要强上一番,程英不过双十年纪,怎么可能挡得住他。

    程英额间在滴汗,心跳也紧张的厉害,今日深陷这蒙古大营,怕是不仅救不出冯默风,反倒把自己的命也搭上了,黄药师要是知道了,非要气死了不可。

    怎么办,这到底怎么办才好!

    程英紧紧攥着手中的玉箫,直觉这入手的触感都要变得冰凉了,金轮法王的银轮旋转着朝她轮下,程英举起玉箫,箫尖一点抵住那力道,却觉银轮高速旋转之下,那源源不断的霸道内力竟然沿着玉箫朝她冲来,程英哪里抵得住,不过半分钟的时间便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一阵火辣辣的灼疼了。

    下一瞬间,玉箫裂痕逐渐扩大,竟是‘啪’的一声碎成了玉渣,银轮失去玉箫阻挡,直直冲向程英,程英旋身举掌去挡,怎奈已有内伤,哪里能敌,幸好那轻功灵动,方才险险避过,不至于命丧当场。

    “师妹!”冯默风自身难保,对程英的处境也是爱莫能助,只恨自己这些年为何庸庸碌碌荒废了武艺,连个金轮法王几招都抵不住,怎有脸再自称什么桃花岛门人。

    冯默风抢来自己的丢下的铁锤,强忍右肩肩甲撕裂的疼痛,结合落英神剑掌法,挥舞急锤要再同金轮法王拼上一拼。

    冯默风知道凭自己的本事救不了程英,只盼自己能拼上性命重创金轮法王,给程英挣一丝逃命的机会。

    冯默风护着程英,程英更要保着冯默风的性命,冯默风的手掌虎口都被震裂握不住铁锤,程英的玉箫也已碎裂,弹指神通也抵不过那方金轮,二人深陷这蒙古大营之中,当真要有命无回了。

    郭靖想是已经逃出去了老远,但定能被潇湘子等人拖住,金轮法王哪里还肯和他俩废话,举起金轮,再发杀招,恨道:“小娃娃太不自量力!凭这点本事也敢来闯营,师兄妹情深,老夫就好心送你们一程!”

    金轮法王的银轮加了十分内力飞速旋转着超两人砸来,眼见程英和冯默风便要当场被砸个脑浆飞溅,横死当场,却见生死一线之间,那银轮还未挨着程英的面,竟奇迹般的被大力反弹了回去。

    金轮法王睁大眼睛,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冯默风也觉得出自己周围有些异样。猛然间像是猜到了什么,但又震惊的不敢相信,只望着程英声音有些颤抖:“师妹……”

    程英喜出望外,紧攥着冯默风的胳膊,压低声音小声对冯默风道:“是师父!”

    程英话刚落音,果不其然便听见两人周围有细细腻腻的箫音缓缓渗出,细腻的声音之中暗含高强的内力,将程英和冯默风紧紧护住,刀枪不进。

    那箫音之中夹杂着雄厚的内力,金轮法王虽不懂箫曲但也感受的出来,那箫音看似和缓,若有若无,实则丝丝渗入,处处皆有,近在眼前。

    箫音渐渐清晰,声情致飘忽,缠绵宛转,如同大海浪潮绵延起伏,军营之中的喊杀声突然没了动静,整个战场仿似时间静止了一般,没了声音。

    金轮法王反应过来之后才道一句不好,这首箫曲虽然同刚刚程英曲调一样,但是却内藏极高度致命武功,若在无防备之下聆听必然难以自制。金轮法王自知定然是遇到了高手相救,当下吩咐周围兵士捂住耳朵不要去听,话音还未落下便见周围围着的蒙古士兵嘶吼着不住手舞足蹈,甚至胡乱抓搔头脸,而后随着箫音渐渐急促便如洪涛汹涌于无声处隐伏凶险,定力弱者早已心旌摇动,立时吐血而亡。

    这才是真正的碧海潮生曲!

    黄药师此招杀伤力之大,看看四周不知何时刮起的旋风和躺倒一片呻、吟哀嚎,吐血不止的蒙军便可窥见。

    金轮法王强行运起内力将金轮放在身边抵挡箫音,却见万军之中一抹青衣,身形飘忽,犹如鬼魅。自军帐后升起从天而降,执箫急奏,神色平和,目光淡然却看不出半分情感,却偏偏有种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的气势,只同他对视一眼便要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一般。

    金轮法王自视武功极高,知道今日这是遇上了绝顶高手,不知为什么当初在中原争夺武林盟主的大会上没有遇到这人,但金轮法王愿意同中原高手比武,此时遇上黄药师也难免要起一番同他较量一场的心思。

    金轮法王稳定好自己的心神,举起轮子又朝黄药师挥去,黄药师也不躲,不知从哪里变出一粒小石子,伸指一弹,便对准金轮法王的银轮疾射而去。石子体型虽小但破空之声却响劲异常,只听啪的一响,小石子撞在轮上,登时碎成数十粒,四下飞溅,有几粒溅到法王脸上,划出记到暗痕,隐隐作痛。

    而他手中那银轮也被撞的偏离些许,震得手掌发颤,不等金轮法王惊叹来人内力之强劲,闻所未见,黄药师紧接着又连弹三指,竟将那银轮撞到几乎脱手。

    更让金轮法王觉得震惊的是,来人那首摄人心魂的曲子竟然未从因此停下过,这首碧海潮生曲竟是他用内力注入玉箫之中奏响的!

    金轮法王知道此人功力必不在自己之下,何况自己已经受了些内伤,郭靖杨过已经走远,再追必然不及,金轮法王虽然心中不甘,但也只能将利益伤害降低到最低,止战道:“阁下究竟是什么人?可否报上姓名!交个朋友,我可以奏请可汗放你们走。”

    黄药师才不听他废话,伤了他的门人还想当何事都未发生一样,想厚脸皮的同他讲和,当真痴心妄想!

    “蒙古鞑子好生嚣张,自不量力!可是欺我中原无人吗?!”

    黄药师目光一凛,身形稍闪便到了金轮法王跟前,兰花拂穴手、劈空掌、落英神剑掌招式相互变换,眼花缭乱之际确处处杀招,掌掌凌厉,招招杀气十足,一掌接一掌拍到近前,竟一时令金轮法王只有招架之力,不得已间连连退后,狼狈万分。

    冯默风当真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能在见黄药师一面,此一番解救,就如同当初他从歹人手中将自己救走那时的情形一样,还是那清瘦清癯、湛然若神的身影,却入恍如隔世一般。、

    三十多年了,冯默风只觉得自己的心闷闷的痛,泪水朦胧,喉间哽咽的竟连句‘师父’也喊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