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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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英早晨是听着一阵缠绵的箫音醒来的,她不用出去看也知道这是黄药师吹出来的,这曲调悠扬,带了些许缠绵的韵味,让人听而心悦,忍不住要沉醉其中。

    程英起床梳洗穿戴完毕,窗外的箫音已经停了下来,程英推门而出,房门刚刚敞开,她便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满院桃花盛开,绯红一片,花香沁鼻,落英缤纷。

    黄药师一身青衣隐在那灼灼盛开的桃花之中,他背着手,玉箫横在手中,衣摆轻轻摇曳,一阵清风吹过,无数花瓣翩然而落,纷飞如雨,花瓣落在他的青衫上,青丝飘动,更显他超尘脱俗。

    此时落英虽美,在他面前却失了光彩。

    这美景程英当年在桃花岛只见过一次,而今又见,只觉心跳加速却是眼眶泛酸,心绪难平。

    黄药师知程英醒了,走过来将她拥入怀中,透过亭台水榭,望着远方初生的朝阳,轻声道:“阿英,你知道吗,昨晚我睡觉的时候,对自己说了一句话。”

    程英抬头看他,黄药师低眸,语气很温柔:“我说,等桃花岛的桃花开了的时候,便是我迎娶阿英为妻之时。”

    黄药师这话说完,程英愣愣的看着他,脑子转了好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他突然说这话的含义,程英的脸唰的一下就红透了。黄药师的目光灼热,程英心跳的厉害,朱唇轻启,却还是紧张的没说出话来。

    黄药师轻轻拍拍她的后背,给程英指着远处盛开的桃花,面上含笑,在她耳边言道:“阿英,你看,桃花全开了,上天也不愿要我等了。”

    黄药师的声音不大,但语气却是异常的温柔,程英虽然脸红但心中升起的暖意更甚,她将头伏在黄药师胸前,嘴角含笑,早已在心中明了黄药师的意思。

    “师父,你真的想好了吗?”想好至今之后就和叫程英的女子共度一生,不管冯衡也不管程英原本是不是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不管将来有什么变数,此时此刻,当真下定决心走出这一步了吗。

    程英虽然看开了许多,也不再拘泥和黄药师的师徒情分,恩师是恩师,爱人是爱人,程英心中分的清清楚楚,但她心中确实还有顾虑,她来此改变了黄药师原本的生活轨迹,必然会让他的人生出现变数,可那变数如何,谁都无法说得清楚。

    程英不怕自己将来的命运如何,她只是怕自己这变数将来会连累了黄药师。

    黄药师隐约知道程英心中的想法,只觉有些好笑:“你那位师父难道就教了你这些吗,为将来那些根本不会发生的事情忧心。我的脾气你最了解,你问我想好了吗,那我回答你,在我见到你第一眼的时候就想好了。”

    那日在临安城的房顶上,程英揭开面具的那一瞬间,便注定了黄药师的人生要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那一天黄药师便在等今日,终于到了,他又怎能给程英顾虑的机会。

    黄药师握住程英的手,低头看着她的眼睛,细细描摹她的眉眼:“阿英,不要喊我师父了,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黄药师的夫人了。”

    ……

    淳熙三年,正是当初黄药师随着程英离开的第三年,而今回归,除了喜悦二人都没有别的想法,至于为何回来,还会不会走,现在已经不再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黄药师掐指一算,发现戊申日前后三日皆易嫁娶,他欣喜之际自然是要出岛一趟亲自置办些成亲用的东西。这次程英没和黄药师一起出岛,因为那成亲之日所穿的嫁衣,是该自己缝制的,虽然并无多少讲究,但新衣总归是要穿的。

    何况以黄药师的速度当晚便可赶回,又何须再劳烦程英奔波,她只需将这新衣准备好等黄药师回来便是。

    桃花岛边只停着一条小船,和程英告别,黄药师跳上小船,脚下蓄力,用内力催动小船逆流而行,不过几个时辰便到了临安渡口。黄药师要置办的东西他心中早就有数,他雇人帮忙,不过只用了一个时辰便全都买完了。

    他让人将东西搬上船等着,路上巧遇几位丐帮弟子,他便顺口打听了一下洪七的下落,得知今日洪七和王重阳一行恰巧正在临安城南。

    黄药师大喜,想自己成亲确实该请几名朋友热闹热闹,何况他原本也想过让这二人当个见证人的。如此想来,黄药师运足轻功,便朝城南赶去。

    黄药师轻功超群,飞檐走壁悄无声息,几个起落便到了临安城南。此时已是午时,洪七最爱美食,和王重阳在一起有他请客,一定不会随随便便就吃一顿,二人在临安城最大的酒楼的可能性比较大。

    黄药师赶路途中路过黄家老宅,在那房顶上驻足了一刻,想来自己娶妻,本该带着程英去黄府瞧一瞧的,可惜那些人再也见不到了。

    黄府早就成了冯府了,冯府大院里有丫鬟领着冯家前年刚出生的小姐在院外的桃花树下散步,黄药师在房顶上瞧得清清楚楚,想来这便是程英当初带他来看过的那个叫冯衡的女婴,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那女婴也学会走路了。

    黄药师心中轻叹了口气,驻足片刻便离开了,他只当是在心中同黄府去世的家人告知一声,了了牵挂。

    谁知刚刚离了冯府,便见到路边有对官兵拿着画像在搜人,看那画像上的人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哪里走!在那儿追!”突然前面的官兵喊了一声,一位穿着灰衣的少年便跑了出来,那少年看起来十分狼狈,大腿好像受了伤跑不快,他被官兵发现之后,很快就被围了起来。

    这少年虽然不会武功,但他的脚步却非常轻灵,身形也很灵活,如果不是腿上有伤,一定不会轻易被官兵困住。

    那少年已被团团围住,却还是在拼命反抗,不肯屈服,挣扎一段时间,最后实在力不从心,被一名官兵踹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臭小子,让你再跑!”那官兵看起来很凶,一脚踩在少年受伤的大腿上,霎时间伤口迸裂,鲜红的血液渗了出来,那少年痛的脸色苍白,汗都留了下来却咬着牙就是不肯出口吭一声。

    黄药师皱皱眉,倒觉得这少年有几分血性,不该是什么朝廷钦犯。

    另一名年长些的士兵心有不忍,将踩着少年的士兵拉开,劝道:“他是朝廷要犯,本来就是要就地正法的,你又何必再折磨他,他不过还是个孩子,你快些给他个痛快的,我们兄弟也好回去交差。”

    那名官兵听了之后点点头,不再犹豫,牟足力气,便举起手中的钢刀朝着少年的脑袋用力砍下,少年咬着牙紧紧闭着眼睛依旧不吭一声。

    眼看那少年就要丧命于钢刀之下,突然空气之中有有股劲风袭来,那落下的长刀‘哐当’一声被石子击成了两半,围在少年周围的几名官兵只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劲力踹飞,五脏六腑便向被人狠狠砸了一下子,哪里还能站的起来,抬眼一瞧,早已不见了少年的身影。

    灰衣少年没等到长刀朝砍向自己的脑袋,便感觉到一阵凉意从自己头顶擦了过去,刀刃落地的声音还未听清,他便被人钳住肩膀飞离了地面。他本能的紧紧抓住来人的衣襟,却始终不敢将眼睛睁开,只觉得疾风在自己耳边呼啸而过,不过片刻时间便落了地。

    随后他听到见了一个清朗的声音,十分飘渺却莫名的很有震慑力,那声音自他头顶传来:“你现在安全了,将眼睛睁开吧。”

    少年手中紧攥着衣角不敢放松,慢慢将眼睛睁开,便瞧见了一位青衣人。他的身形很高,偏瘦,但身姿站的笔直,迎风而立。青衣凛凛,宛若谪仙一般。

    那少年愣住了,顿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问道:“你是神仙吗?”

    黄药师蹲下身子,在那少年的衣摆上撕了块布条,一边给他受伤的大腿包扎疗伤,一边笑答:“你相信这世上有神仙吗?”声音非常温柔,那笑颜也很慈祥。

    那少年的眼泪忽然‘唰’的一下子就流了下来,他摇着黄药师的胳膊哭的断断续续:“我爹不是朝廷钦犯,他们污蔑我爹勾党营私,抓了我的爹娘,我的兄长!我那日刚好去找芸娘,不在家中逃过一劫,当再回去的时候发现府邸被朝廷封了,听邻居们说我一家人全都惨死在大牢里了,我心中悲愤,想去牢里看看,却被他们发现了,他们还要抓我,要不是为了芸娘,我、我……”

    少年话未说完,便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黄药师的手一顿,眼神之中露出一瞬苦楚,随即被淹没在眼眸深处,他拍拍少年的肩膀道:“男子汉要坚强点,不要哭了,过去的事便过去了。不如从现在起你跟着我,我教你功夫,以后他们便再也不敢抓你了。”

    那少年听完果然不哭了,但是泪水还在眼圈里打转,他眼睛里闪着光,根本不想拒绝,但是他还要找到芸娘好好照顾她,怎么能一走了之。黄药师看明白他的犹豫,便将自己随身佩戴的玉佩递给他:“我叫黄药师,住在桃花岛,若是有一天你找到了芸娘,把她安置好了,若还想拜我为师了,便拿着这个来桃花岛找我。”

    那少年的眼泪几乎又要落下来了,但这次却是感激的泪水,他紧紧的攥着那玉佩,一咕噜翻起身便给黄药师使劲磕了个头,喉间哽咽,却说不出话。

    黄药师受了他的礼,走出两步又道:“你练武的底子不错,我现在教你几招桃花岛的功夫,你好好看清楚,以后自保绰绰有余了。”

    黄药师站定身形,慢慢的抬手出掌,脚下的方位踩得也很慢,非常耐心的一边演练一边讲解,很是认真,他手上那招式很简单,却是落英神掌中的招式精华。那少年看着他,只觉鼻尖不争气的又开始泛酸,想到芸娘,他忍着腿上的痛,站起来随着黄药师的动作学习起来。

    待那少年终于将这落英神掌的几招领悟,再回过头却早已不见了黄药师的身影。

    他眼圈泛红,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远处磕了个头,大声喊道:“等找到芸娘,曲风定然去桃花岛拜师,师父,你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