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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誓死保卫教主贞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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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荷在柴房里呆了整整五天,这五天来她在鬼门关里走了五个来回,每一次都差点回不来了。

    直到最后一天,她终于清醒过来。

    当她一睁眼就看到了给她端了粥来的青凤,木然道:“是不是你?”

    青凤眉头一跳,沉声道:“你说什么?”

    “是不是你!”青荷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跃而起冲到了青凤的面前,骨瘦如柴的手死死的抓住了青凤的手腕,喝道:“说,是不是你去给老爷报信的?”

    “你发什么神经?你弄痛了我!”青凤狠狠的甩开了青荷,不愉道:“亏我心疼你,好心好意地给你送来吃的,这五天来更是尽心尽力的照顾于你,可你呢?你可好!刚好了一点竟然这么对我,你倒是有没有良心?!”

    “良心?”青荷冷冷一笑:“你觉得你配跟我说良心么?你说到良心两字时有没有摸过你的心?要说良心,姐姐,我比你要有良心的多!你要是有良心我今天就不在这里了!”

    “你什么意思?难道是我让你去爬老爷的床的么?难道是我让你怀上肚子里的孩子的么?难道是我让你告诉二姨娘你怀的是表哥的孩子的么?你跟我谈良心?!难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打掉的么?你这么阴阳怪气的算什么?”

    青凤脸一板,口气咄咄逼人。

    “哼!”青荷眼眯了眯,却不再说话了。

    一时间两人默默无语,破旧的柴屋里静得只听到两人的心跳声。

    良久,青凤才没好气道:“好了,怎么说我们也是亲姐妹,打断骨头连着筋,你身体不好,我不与你计较,这是我特意为你熬的补血的粥,你快趁热喝了吧。”

    “是么?不是二姨娘让你送来的?这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么?”

    “……你什么意思啊?我这是欠你的么?别忘了我是你姐姐,要不是你是我妹妹我吃饱了撑的来管你?”

    “是的,就是你欠我的!”青荷再也忍受不住地尖叫起来:“姐姐……哈哈哈……我真希望没有你这样的姐姐,你这个只会算计自己亲妹妹的姐姐算是什么姐姐?”

    青凤的眼闪过一道暗光,嘴里却怒道:“你又发什么疯?你只是落了胎,难道连脑子也坏了么?一门心思的冤枉我,我怎么就算计你了?!”

    “你敢说不是你告诉老爷我被二姨娘带走了么?你敢说你心里没有想让我掉胎的想法么?你敢说你不是想借着二姨娘的手惩罚我么?你敢说你心里没有一点恨我么?”

    “……”青凤先是一涩,随后气急败坏:“有你这么说话的么?难道我帮你还帮出错处来了么?是的,是我求着老爷去大小姐那里的,可是那是为了救你才去的!要不是我求着老爷去大小姐屋里,你以为你还能在这里活着跟我吹胡子瞪眼睛么?要是没有我,这会儿你早就成了一坯黄土了!难道救了你倒是我的错了不成?我真是好心办坏事,落了个里外不是人!现在二姨娘怀疑我,你还怨恨我,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真的么?”青荷轻嘲一笑:“你服侍二姨娘这么久,你会不知道二姨娘是什么样的人?她找到了我她能当着你的面说?她还不是算准了你心中对我那些不易启齿的阴暗想法?而老爷还来得这么巧,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我受不过痛苦时说孩子是表哥的时候来,你说你这是帮我么?姐姐,恐怕这早就是你算计好的吧!你与二姨娘一个算计人,一个假装被算计,所算计的不过是我肚子里的那块肉罢了!你还好意思说你是我姐姐?”

    “你……”青凤气极而笑:“你这人简直是不可理喻,难道那种时候我不去找老爷么?要不去找,二姨娘怎么可能饶过你?你肚子里怀的是老爷的种,只要生下来,我们一家都能得到不少利益,我怎么可能害你?”

    “你是着急!你着急的是你没爬上老爷的床,却被我爬上去了!那一天老爷去二姨娘那里只有你在,如果不是我去找你要绣样,老爷怎么会喝醉了把我拉到了床上,你端着醒酒药回来后看到这情景,你是不是就恨我入骨了?一直想着怎么致我于死地?所以你才会借着二姨娘的心思惩罚我!”

    青荷眼微闪了闪,待接触到青荷憎恨的眼神后,再也忍受不了大叫道:“是的,我是恨,我恨你不知廉耻,明明是大小姐屋里的丫环却爬到了老爷的床上,你这是什么行为?你这是背主行为!而更让我可恨的是,你还抢了属于我的荣耀!你知道么?我连做梦都想当老爷的姨娘!这样,我就有钱帮着咱们的爹娘开个小店,可以让咱们两个弟弟娶妻过上好日子,可是你做了什么?你却在背后挖我的墙角,我只一转身就爬上了老爷的床?你说我能不恨你么?每次我看到你的肚子我就更恨,恨这孩子怎么不怀到我的肚子里?你说对了,我是有意去找老爷的,我也知道二姨娘是有意利用我的嘴告诉老爷你的去向。

    可是我要对你说,无论我怎么恨你,你也是我的妹妹,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死!那一刻我是真的想求老爷救你的,我只是没有料到你这么傻,居然上了二姨娘的套,竟然说孩子不是老爷的!

    青荷,你不要在这里怨天尤人,别人不欠你什么,这全是你自己造成的后果!言尽于此,你信也如此不信也罢,这粥你要喝就喝吧,不喝倒是便是!”

    说罢,青凤气呼呼的扔下了碗就走了。

    青荷呆在那里,半天没有动上一动,良久,她苦笑了笑,泪止不住了流了下来,喃喃道:“姐姐,你嫉妒我?哈哈,你看看我现在这样子你还会嫉妒我么?你真是太天真了!你以为你是二姨娘的心腹,二姨娘就会抬举你让你当老爷的通房么?你做梦吧!

    二姨娘要是真有这心思,还能拖到现在不抬举你?

    恨我?哈哈哈……”

    笑罢,她拿起了粥碗就要喝下去,才喝了一口,脸色陡然一变,狠狠地将碗扔到了地上,歇斯底里地大笑:“哈哈哈,为了我好?为了我好拿着掺了绝子药的粥给我喝么?什么姐姐,什么亲情,全都抵不过利益的诱惑!”

    她躺在了草堆上,轻喘着,泪却肆意地流淌。

    “青荷姐姐……青荷姐姐……”粉妆推开了门看到一地的碎片先是一惊,待看到青荷还好好的活着才长吁了口气。

    “青荷姐姐怎么把碗给摔了呢?要是扎着脚可怎么办?”

    说话间把碎碗收拾了起来,刚拿到一块碎片,青荷喝道:“别动那碗!”

    “怎么了?”

    “那碗上有东西,要是扎着你的手恐怕会有影响。”

    粉妆吓得一跳,连忙扔掉了手中的碎片,而是拿起了一把扫把扫了起来,直到扫干净了才笑道:“这下好了,免得你扎着了。”

    青荷眉头一动,惨然道:“没想到最后心疼我的还是你!”

    粉妆不自然的笑了笑,走到了青荷身边,将带来的食盒递给了她道:“其实我也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好,我是听了四小姐的命令来接近你的。”

    青荷眉眼不动,倒是笑了起来:“是四小姐让你这么说的?”

    “你怎么知道 ?”粉妆惊讶不已,没想到青荷这么聪明。

    青荷自嘲地笑了笑,不再说话,而是打开了食盒道:“今天送什么好吃的了?”

    “我让厨房做了些补血的猪肝粥,你别嫌弃猪肝是下水,我曾听四小姐说猪肝可补血了,就算是四小姐还时不时煮猪肝粥喝呢。”

    青荷惨然一笑道:“一个快死的人还挑什么?再说了四小姐这般金贵之人也吃得我又怎么吃不得了?拿来吧。”

    粉妆将粥递给了她,她尝试着喝了一口,居然发现没有一点的腥味,里面更是放些了枸杞,菠菜沫一类的补血材料,味道更是不错呢,只一会就喝光了。

    喝完粥的青荷脸色明显好了许多,她看了眼扫在角落的碎碗道:“粉妆,一会帮我一忙,把碗的碎片偷偷拿出去扔了,别让人发现。”

    粉妆点了点头,担心道:“放心吧,不会让人知道你没喝那粥的,不过那粥里是什么?要是是什么烈性毒药,你便是装着喝了也没用啊。”

    青荷讥嘲一笑:“倒不是什么毒药,只是让人不能怀孕的药罢了,那药入口即起效果,见血亦有相应的效果,所以你一会一定要当心,不要被药碗划伤知道么?”

    “知道了。”粉妆乖巧的应了声道:“我看你这回算是从鬼门关回来了,你可想着以后怎么办?”

    “怎么办?”青荷落寞道:“我还能怎么办?即使我身体好了我亦无处可去。”

    粉妆试探道:“我看四小姐能让人医你给你送吃送药 ,想必是会帮你的,不如你求着四小姐去吧。”

    青荷摇了摇头道:“四小姐自己也是步履艰难,我要求了岂不是让四小姐难办?我不能做恩将仇报的事。”

    粉妆微微一愣,欲言又止。

    看着粉妆的样子,青荷倒笑了:“粉妆,你我说来是有些亲戚关系的,可是一直以为我们各为其主,所以结交不深,直到我落魄了,我才明白谁是对我真好。其实我也知道四小姐并非真对我好,只是想利用我罢了。”

    “呃……”

    “你不用掩饰,这世上没有人是救苦救难菩萨,尤其四小姐绝对不是,而且四小姐绝对不是个甘于吃亏的主,从四小姐掉下马车醒来后发生的每一件事我就渐渐的发现了,可笑的是二姨娘她们还自欺欺人,还以为四小姐是从前那个任她们捏扁搓圆的四小姐!

    我之前该死,也曾帮着大小姐做了许多对不起四小姐的事,此次我几经生死,四小姐非但没有落井下石还给我治病,我就算是傻也明白,我身上有让四小姐利用的东西。

    不过我愿意让四小姐利用,因为比起二姨娘来四小姐还算磊落,即便我将来没有了利用价值,四小姐也不会卸磨杀驴,总是还有一份生机。

    所以,粉妆,其实我很羡慕你,你摊上个好主子,好好跟着四小姐吧,四小姐总有一天会重掌左家堡的!到那时你们这些嫡系就有享受不尽的好处。”

    粉妆苦笑了笑:“说什么好处,四小姐现在的处镜,别人不知道你会不知道么?能好好活下去便是好的。”

    青荷沉默了会拍了拍粉妆道:“别灰心,相信四小姐吧。”

    粉妆这才点了点头道:“那你准备怎么办?就这么呆在这里么?”

    “怎么会?”青荷讥嘲的勾了勾唇:“二姨娘还舍不得我死呢,要不然也不会浪费了那碗绝育药!等着吧,总有一天,二姨娘会把我弄出去的,到那时就是我报答四小姐的时候。”

    粉妆凝望了她半晌,才道:“你自己保重吧,我不能在这里多呆,免得被人看了去。”

    “快走吧。莫叫人看见。”

    待粉妆走后,青荷躺在了有些潮湿的草上,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待眼泪流尽,她咬着牙发誓,一定要让二姨娘尝尝她所受的苦。

    锦绣园里,二姨娘正往脸上抹着玉液生肌膏,看到还很醒目的疤痕,她恨恨的把镜子翻了过来。

    这时青凤畏畏缩缩的走了进来,她将生肌膏往桌上一放淡淡道:“送去给她喝了?”

    “是。”

    “她没说什么么?”

    “没有。”青荷恭敬道:“奴婢是她的亲姐,这会奴婢给她送碗热粥,她感激不已呢。”

    “真的么?”二姨娘有些怀疑道:“你那个妹妹一向是心眼多的,难道她不怕你害她?”

    “总是亲姐妹,我还能害她不成?她都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值得人害的?”

    青荷垂着眸,让人看不出她的神色。

    二姨娘想了想,笑道:“呵呵,你这话说得不错,要不是看在你的面上我可怜她,就凭她背着主子爬床我就饶不了她。你与她终究是不同的,你比她安份多了,改天我会跟老爷说说,让你有机会服侍老爷,你与青荷一母同胞,老爷既然能喜欢上青荷,必然也会喜欢上你,你要是生个一儿半女我就能作主抬你当姨娘,这姨娘还是身边熟悉忠心的人来当比较好,你说是不是?”

    “奴婢愿意一生一世服侍在二姨娘身边,只要能为二姨娘分忧,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是好的。”二姨娘赞了声,拿了枝簪子递给她道:“给,这是赏你的。”

    “多谢二姨娘。”青凤受宠若惊的接过了,磕了个头。

    “下去吧。”

    青凤出门时,二姨娘的奶娘齐嬷嬷正一拐一拐地走了进来,待青凤消失在齐嬷嬷的视线后,齐嬷嬷才皱着眉道:“二姨娘,你就这么相信了她?”

    二姨娘撇了撇嘴不屑道:“有什么相信不相信的?左右不过是陪老爷一个女人罢了,我弄掉了青荷肚里的孩子,老爷虽然说不怪我,但心里肯定有些想法的,这青凤比青荷长得更是漂亮些,又更懂得侍候人,平日对我也算是忠心,我也知根知底,与其把别的女人送上去,不如把她送给老爷,老爷定然会高看我几分,也叫老爷知道我不是那种不能容人的人,实在是怕乱了子嗣血脉才不得对青荷下的手。”

    齐嬷嬷赞道:“二姨娘总是这么聪慧,不过奴婢看青凤是个心大的,连自己的亲妹子也能下得去这狠手,奴婢就不相信她不知道那碗粥里有什么东西,居然也能这么面不改色的送去给青荷喝了。”

    “哼,心大又怎么样?左右不过是个暖床的玩物罢了!我这院子里哪个丫环不想爬老爷的床?幸亏我早就有了准备,嘿嘿,让她们爬吧,反正爬来爬去肠子里也爬不出什么子嗣来,还能利用她们勾得老爷的心,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齐嬷嬷笑道:“二姨娘这么一说奴婢茅塞顿开了,就让这些小贱蹄子折腾去吧。”

    二姨娘笑了笑道:“等过几天青荷身体好些,你去问她愿意不愿意还在堡中侍候。”

    “这样的人您还要用她?这不是让下人们有样学样么?”

    “这你不懂了,齐嬷嬷,我跟你说……”

    说着齐嬷嬷凑了过去。

    透过纸窗只见两人在那里窃窃私语,却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琳琅阁里,左芸萱翻了翻那破损的粥碗后淡淡道:“这事你办得不错,一会去冰清那拿十两银子的赏银,这些东西拿下去埋了吧,别让人看到。”

    “是,多谢四小姐。”粉妆轻谢了声嗫嚅道:“四小姐,青荷她……”

    左芸萱看向了她,清明的眼带着冰冷的碎光,让粉妆无以遁形,话也不敢说了,直到左芸萱收回了目光,她才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放心吧,只要她是真心真意的投诚,我许她一世平安。”

    “谢谢四小姐!”粉妆欢天喜地的给左芸萱磕了个头才喜滋滋地出去了。

    柳姑姑道:“她倒是个心善的,之前青荷得势的时候却也没有照拂过她。”

    左芸萱笑了笑道:“之前各为其主,青荷这么做也无所厚非,不过,柳姑姑,青荷果然是个识毒的,这避子药无色无味,莫说是一般的奴婢了,就算是一般的大夫都未必能闻得出来尝得出来呢。”

    柳姑姑一愣道:“青荷居然识毒?她这么厉害?”

    “厉害倒未必有多厉害,但却实是有些本事的,想来她哪里弄了本关于毒方面的书籍,自己针对后院大宅的毒术进行了研究罢了。”

    “那这青荷倒不得不防了,要是她真心投诚还好,要是还帮着二姨娘助纣为虐,那岂不是对小小姐不利?”

    “无妨。”左芸萱摇了摇头:“她不会帮二姨娘的,她已没有退路可走,只能依附于我,所以她会毒术来说对我是件好事。”

    柳姑姑担忧道:“二姨娘不但给她房里的丫环都下了绝育药,还给花姨娘李姨娘她们也下了,这青荷会毒术之事不宣扬出去尚好,一旦被人知道了,如果小小姐与她接近,恐怕二姨娘会利用这事把脏水泼到你的身上,说是小小姐不愿意姑爷生下子嗣抢了左家堡的继承权,所以恶毒的给侍候姑爷的所有姨娘下绝子药,这要是传了出去小小姐就要被天下人所唾弃了,更怕是老夫人也借着上次下毒之事冤枉到你的身上,那小小姐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也说了长老们都是唯利是图的人,他们要是为了平息天下人之悠悠众口,把你当弃子抛了出去,那可如何是好?”

    “这点柳姑姑不用担心,青荷会妥善解决的。她让粉妆把碎片拿来,就是透过粉妆的手告诉我,她是了解毒的,但她亦知如果向我投诚的话,总要做出一些事来让我相信,所以她一定会在粉妆面前服下绝子药的。”

    “这是为什么?”柳姑姑失声道:“她只要吃了二姨娘给的绝子药便是,为何一定要自己吃下?”

    “这就是青荷的聪明之处,如果她喝了二姨娘给的绝子药,那她是被逼的,不但对她没有一点的好处,反而二姨娘得意了去,她怎么可能做这种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而自己主动吃,那意义就全不一样了,那可是在向我表忠心!试想一个女人能愿意用终生不育来表示对一个人的忠诚,这种忠诚度还用怀疑么?

    就如你刚才所说,二姨娘如果知道她会毒,那么一定会把下绝子药的脏水泼到我身上!而那时她就会挺身而出告诉众人,她自己也是被下药的,如果是我下的,她怎么可能还帮我?

    如果她不可能帮我,那更说明下绝育药的事跟我没关了。”

    柳姑姑讶道:“没想到青荷平日看着不显山露水的,想得倒是极为深远,幸亏她不是对手,否则依着她的心智,倒是小小姐的心腹大患呢。”

    左芸萱抿了抿唇,柳姑姑还真是说对了,前世青荷就是左千鸾的智囊,所以她傻傻的喝下了青荷调的毒,命丧黄泉了。

    “唉”柳姑姑轻叹了声道:“只是这么做总是有伤天和,我怕现在青荷是一时冲动,将来等得了姑爷的宠却没有子嗣,反过来怨恨你做得太绝。”

    “不会的。”左芸萱轻抿了口茶淡淡道:“其实她早就明白,无论她服不服绝子药,她这辈子本就生不了孩子了,她这次伤能捡回一条命就不容易了,孩子……唉……终是无缘了。”

    “那二姨娘还巴巴地送药?岂不是可笑之极?”

    “二姨娘这人你还不明白么?对于这方面她极为谨慎,反正不过一副药的事,她又不缺这点药钱!”

    柳姑姑讥道:“可惜她算来算去终究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左芸萱眼眨了眨,目光深邃看向远处,迷离欲雨,仿佛穿越千年回到前世。

    突然她轻晒一笑,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前世不就成了么?”

    “什么?”柳姑姑奇怪地看着左芸萱追问道。

    “噢,没什么!”左芸萱回过神来道:“再过半月就是赏荷宴了,你让人这些日子好好盯着点二姨娘,我怕她会在赏荷宴上……”

    说到这里她压低声音凑到了柳姑姑的耳边。

    “什么?她怎么敢!”柳姑姑吓得一下跳了起来,不敢置信道:“小小姐,你确信她会这么做?这要是查出来是要诛九族的!”

    “如果不这么做那她就不是二姨娘!”左芸萱勾了勾唇,笑得寡淡。

    那一抹仿佛一碰就碎的笑容顿时揪痛了柳姑姑的心,她伸手抚平了左芸萱的秀眉:“小小姐,莫要太累了自己。”

    左芸萱莞尔一笑,将脸顺势埋在了柳姑姑的掌心:“我知道,我会保重自己的。”

    三日后,青荷被二姨娘放出了柴房,理由是青凤被司马风收房了,为了赏赐青凤,所以将失了贞的青荷放了出来。

    不过青荷失了贞,不可能再回左千鸾的屋里侍候了,所以只是在二姨娘的外屋当个三等丫环,顺便侍候着青凤这个通房。

    二姨娘这招很是高明,让两个本是姐妹的人成了主仆的关系,更是成了争锋相对的冤家对头,从而让二姨娘能更好的控制她们。

    所幸青荷放出来后没有了之前的锋芒,而青凤也比较内敛,两人表面上还是相安无事的。

    “小姐……”粉妆匆匆地走了进来,拿了张纸条递给左芸萱道:“这是青荷姐姐让奴婢给您的。”

    左芸萱展开纸条一看,脸瞬间阴冷下来,她将纸条放在火上点了起来,随着袅袅升起的清烟,神情莫辩。

    直到小纸条化成了灰烬,她拍了拍手道:“好了,你下去,我知道了。”

    粉妆不敢说一句话,连忙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小小姐……”柳姑姑探究地看了眼左芸萱。

    左芸萱嗤地一声笑了起来:“二姨娘真是不作会死呢!原来不杀青荷却是为了这件事。”

    “什么事?”柳姑姑皱起了眉,反正只要与二姨娘有关的绝对是下作的事。

    左芸萱眼眸低垂,看不出什么神色。

    “姑姑,今年汾县,川县,还有临县是不是闹灾害了?”

    “是啊,听说饿死了不少人,加上天气又热,好些人死了发臭了没处埋,最后都直接给烧了,那些幸存的家属是哭得死去活来。”

    “那那些灾民呢?难道官府不管么?”

    “管?怎么管?朝廷发下的振灾粮与银子全被贪官层层盘剥给剥走了,到老百姓手里哪还有什么剩的,就算是施的粥也是带着沙子的次等米!”

    “这么大的事朝廷理应监督的。”

    “监督?自监自督你说有用么?派去的人才是贪污最大的大头。”柳姑姑不屑一顾,随后倒是露出喜色道:“不过这回好了,说是派太子下去亲自监督呢,这些日子在轮着在向个城门外施粥呢。”

    “太子?”左芸萱突然脑袋一晕,心头涌起一股熟悉感,只是当她要努力想的时候,却怎么也想不出来,再坚持想的话,头就疼了起来。

    “小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有些头疼罢了,许是摔下马车的后遗症,不妨事。你说太子在几个城门轮着施粥?”

    “是啊,怎么了?”

    左芸萱沉思了下,眉间忧结瞬间散开,笑道:“今天天气甚好,柳姑姑,让玉洁冰清还有晴儿跟我一起出门转转吧,记着多带些银两。”

    “呵呵,难得小小姐心情好,咱们就到处逛逛想买些什么就买什么,银两自是准备充足,即使是不够,只到名下的钱庄里取就是了。”

    柳姑姑见她脸色变好,知道左芸萱定然是想出了办法了,当下就高兴的下去准备了。

    三人只随意地整理了下就出门了,待穿过花园时,却碰到了正在凉亭里喂鱼的左千鸾。

    “小小姐,咱们绕过去,没的看到了心情不好。”

    “绕什么,怎么着我也是正牌的嫡小姐,哪有跟一个庶女让路的?”

    柳姑姑懊恼道“小小姐说的对,倒是我弱了自家的气场。”

    左芸萱拍拍她的手安慰道:“若非柳姑姑一直伏低做小,我也许早就不在这人世了。我明白的。”

    远远的左千鸾看到左芸萱,眼珠一转,将手中的鱼食都扔到了水里,摆出最美的姿势走向了左芸萱,不怀好意地笑道:“四妹妹这是去哪里?这么大热天的往外跑,也不闲着,可是有什么朝思暮想不得不见的人……”

    说着有意停顿在那里,手抚着唇痴痴的笑,未尽的话任谁也能听出里面的含义,分明是诬蔑左芸萱出去鬼混,这是要坏左芸萱的名誉呢。

    柳姑姑当时就要发作却被左芸萱按压住了。

    左芸萱假装没听懂笑眯眯道:“大姐姐这么热的天怎么不好好的呆在屋里养伤?妹妹闲来无事也喜欢读些女人的养颜之术,说是好好的人经常晒了太阳也会长出许多的黑斑,象姐姐这种受了伤的皮肤更是禁不起一点的阳光,你看你这伤口可是最为娇嫩,别晒得起了黑斑退不下去,到时京城第一美就成了第一丑了,姐姐你说是不是?”

    “你……”左千鸾脸瞬间垮了下来,不愉道:“四妹妹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的向你问候,你倒诅咒起我来了!难道这就是你这个左家堡的小姐该有的风仪么?”

    “大姐姐……”左芸萱露出伤心之色:“我也是好心好意的提醒大姐姐,大姐姐何至于如今曲解于我?我只是想马上就是赏荷节了,要是让所有的皇公贵族的小姐公子们看到你现在的容颜,岂不是让影响你京城第一美的名头?唉,这好人真是难做,既然大姐姐不愿意看到我,我这就离去!”

    说完带着柳姑姑与冰清玉洁袅袅而去。

    看着左芸萱衣袂飘飘如仙人之姿,裙摆更是如莲翻滚似踏浪而归,整个人都让人有种高不可攀的神圣气息,左千鸾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她狠狠地将台上所有的鱼食都扔到了湖里,对着刚提上来的丫环珍珠道:“你是死人么?看到自己的主子被人欺侮也不知道帮衬着?”

    珍珠默不作声,不敢有丝毫的申辩,心里想要不是你自己去挑衅四小姐,何至于被四小姐反击?

    看着珍珠木讷的模样,左千鸾不禁想起了青荷的好来,平日只要她一句话,青荷就会帮她出主意的。

    想着想着,她狠狠踢了脚珍珠厉声道:“还不跟我走?矗在那里跟个木头似的!也不知道是你侍候我还是我侍候你!哼!”

    马车上柳姑姑笑道:“女子最爱容易,小小姐这么一说,恐怕大小姐今天一天心情都不会好过。”

    “呵呵,这与我说甚么又有什么关系?难道我不说她脸上的疤便没有了么?只是她自欺欺人罢了。对了,我们往西门去吧。”

    “西门?西门那条街可是没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都是药铺医铺多呢。”

    “我妨,经常逛些衣服首饰的,难得看看新鲜的玩意也是好的。”

    “呵呵,药草有什么好看的,何况现在还没有开门,那些大夫们晚上都有夜诊,所以早上起得晚,得过个半个时辰才开门呢。”

    “半个时辰……”左芸萱笑了笑道:“那便正好了。”

    柳姑姑奇怪地看了眼左芸萱,没有想明白左芸萱话里的意思,不过想着小小姐自打摔破头醒来后所作所为都颇有深意,遂也不再追间。

    快到西门大街时,柳姑姑扶着左芸萱下了马车后道:“小小姐,咱们只在这西门大街上先逛着,不要靠近西门。”

    “为什么不能靠近?”

    “小小姐有所不知,现在所有的流民都集中于几个城门外,皇上怕这些流民身上带有瘟疫,所以不让这些流民进城的。”

    左芸萱脑中浮起怪异的感觉,皇上既然怕流民身上有什么瘟疫,却让太子施继,难道不怕太子感染上瘟疫么?看来这太子空有名声过得艰难啊。

    “哪有什么瘟疫,如果真是瘟疫的话皇上就不会是阻着人不让进了,而是直接隔离了,想来是怕流民进京暴动所以挡在城外罢了。”

    柳姑姑想想也是,遂笑道:“没有最好。”

    左芸萱遂拿出了三千两的银票递给了柳姑姑道:“姑姑,这些流民也怪可怜的,没了家园还被拒在城门之外,天天过着上顿不接下顿的日子,你安排人去买粥送到西门来,今日我要施粥!要是不够的话,就让咱们自己的店尽量多熬些粥,银钱回头算帐,还有夏日蚊虫颇多,这些流民本就身体不好,加上身无分文,要是得了病的什么的只能等死了,你让人去各个药铺收些艾草及防蚊驱虫的药来发放下去。”

    “小姐真是仁慈,想得就是周到,我这就去办。”柳姑姑笑着吩咐下去了。

    左家堡涉及京城许多的产业,亦有几家大型的酒店,所以无论是熬粥还是人手都是很快就能集齐的。

    至于药材更是十分的方便,这西门紧临着药铺子,是京城有名的医药一条街,弄些药真是方便之极,所用银两直接就去左家堡的钱庄取就是了。

    不一会,一车车热气腾腾的粥就送到了西门,左芸萱与守门的打了个招呼,就把粥运了出去。

    “快,快,快看啊,今天不是东北门施粥么?怎么来西门施粥了?”

    一群流民迅速的围了上来。

    柳姑姑提起内力喊道:“大家安静,大家安静,这是我们左家堡唯一的嫡小姐左四小姐,她听闻大家流离失所,食不果腹,十分的担心,所以给大家施粥来了,今日的粥管够,大家不要抢不要闹,拿着号牌一个个来取,保持秩序。”

    “左家堡的嫡小姐?不是大小姐么?怎么成了四小姐?”

    “你这不不知道了吧,那大小姐怎么可能是嫡小姐啊,那是庶小姐!是姨娘生的,不过是左家堡没有主母,所以一直由大小姐的姨娘掌管堡中的事务,久而久之别人就把左大小姐当成了嫡小姐了!嘿嘿,这草鸡就是草鸡,就算是插再多的锦翎也装不成凤凰,以前是四小姐不怎么出面,才让大小姐钻了空子,现在人真正的嫡小姐出现了,大小姐就只能打回原形了。”

    “原来如此!不,不对啊,不是说司马堡主是入赘的么,按道理只有左家继承人才能姓左,司马堡主的妾生子怎么也能姓左呢?”

    “说来这就是前任左家堡的继承人善良了,是四小姐的娘亲允许这些庶子庶女姓左的。”

    “唉,这四小姐的娘也太实在了点,这些庶子庶女也姓了左岂不是要与真正的嫡女争起家产来了?”

    “谁说不是呢?前一阵子不是还从堡中传出四小姐是傻的么?现在看来怎么看也不象啊!你看看这四小姐的风仪,虽然小但气度已是不凡,一看就非常人能及!哪点傻了?这大户人家啊事情多着呢,算了,我们小老百姓不管这些,能吃饱就好!快,快,拿个大碗,免得拿少了,这两天才能吃一回饱,真是难受啊。”

    “大碗?你作梦吧!你没见人家四小姐拿了个勺子,不管谁都是一勺,你拿脸盆也没用!”

    “啊?”那人呆了呆喃喃道“怎么这四小姐这么精明啊!”

    “哈哈,你别得了便宜就卖乖了,你瞧瞧那勺子里的粥,多稠啊,多香啊,这可是上等的香米啊,这四小姐真是好人啊!”

    “是啊真是好人!”

    左芸萱微笑地听着,手中却毫不含糊的一勺勺的布施着,看到老的还时不时的关心一句,看到小的就让冰清玉洁帮忙照顾着。

    不一会,左芸萱的美名就扬了开去。

    由于左芸萱准备的充分,那些人虽然一次只能一勺,但吃完了可以再排队的,所以排了几次,所有的人都吃得很饱了。

    一群人吃饱喝足正在那里休息着,这时一车车的药送了出来,众人狐疑地看着,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时柳姑姑高声道:“众位乡亲,我们四小姐说这天气炎热,蚊虫颇多,你们离乡背景地住在这旷野之外定然深受其害,所以给你们送了些驱云虫的药草来,大家不要急,人人都有份的。”

    “四小姐……你真是救苦救难的大菩萨啊!”

    不知道是谁这么热泪盈眶的叫了声,也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一时间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

    顿时满地都是黑压压的脑袋,全是发自肺腑的感激之声。

    要知道,左芸萱给他们布粥他们虽然感激但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因为太子也在布施,左芸萱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但这药材却是他们最缺的!

    他们这些日子深受其害,每夜每夜地被蚊虫咬得无法入睡,有的还感染了疟疾,脑病,热病,死的人是一批一批的,皇上更是以他们感染瘟疫的理由不让他们进城!

    可是真是瘟疫的话,为什么同一家人没有得一样的病?他们很明确的知道这些病全是这些蚊虫带来的,可是他们却进不了城开不了药,当然就算是进得了城也没钱延医。

    所以他们只能在两天一次的施粥中残喘度日,只能求菩萨拜佛祖保佑自己不会得病。

    但他们的心是灰暗的,心理负担是沉重的,每日里提心吊胆的等待过去一天,然后胆战心惊的睁开眼,生怕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这一天又是一天,一夜又是一夜,饥饿,苦难,病痛,流离失所的折磨让所有的人都仿佛陷入了绝境,尤其是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的永远离去,这种绝望不是亲自感受是谁也不能了解的。

    好些人都受不了发了疯了。

    就在他们绝望之时,左芸萱竟然给他们送来这么多的药,这无异于雪中送炭,让他们一下感觉到生的希望。

    你说,他们怎么会不感激涕泠,怎么会不把左芸萱当成了救苦救难的菩萨?又怎么会不欣喜若狂呢?

    “乡亲们快起来吧,快来领药吧……”

    即使是存了利用之心,即使是心早就硬如石头了,左芸萱看到这样的情景,眼还是酸了酸,声音有些哽咽。

    前世的她傲气刁蛮,随心所欲,从来没有关心过别人,更不知道人间的疾苦,再世为人,当她面对这么多的感激时,她只觉心是满满的,原来帮助人也能让心得到平静,也能让自己感到快乐。

    柳姑姑与玉洁冰清早就忙伙开了,她们也不怕脏,帮着一些女人孩子涂药擦药,蚊虫盯咬最多的就是女人和孩子了。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兴高采烈的拿着药,充满了对左芸萱的感激。

    忙碌的人们没有看到远处站着一个黑衣蒙面男子,男子全身都是黑色,甚至连脸都没有露出来,可是那份遗世而独立的风仪却如一汪明月幽深而致远,彰显出贵不可攀的气度。

    风,一阵吹过,广袖飞舞,衣摆轻扬,恰似乌云翻滚,演绎出雷霆之怒,更是让男子不怒自威的气势荡然于天地之间。

    任人看到他,都会情不自禁想要膜拜。

    他默默地站在那里,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这一切,眼却始终在左芸萱身上徘徊。

    突然对身边一个彪形大汉笑道:“这个左家堡的四小姐倒是有些意思。”

    大汉闻言看了过去,面无表情道:“属下愚钝,没有看出这四小姐有什么与众不同的,不过教主说不同就是没,属下这就把她抓来,放在教中让教主高兴!”

    “砰!”黑衣男子回首将手中的折扇敲了下那大汉的脑袋,笑骂:“你这粗人,就知道打打杀杀的,干些莽夫干的事,这可是左家堡的嫡小姐,也是你想抓就抓的么?”

    大汉摸了摸脑袋,歪了歪头道“教主的意思是不是左家堡的嫡小姐就能抓了么?这不也是只知道打打杀杀干些莽夫干的事么?”

    “……”男子又是一个爆栗,哼道:“吴汉,你胆子肥了,竟然敢抓爷的语病了?”

    “嘿嘿,属下笨,只会顺着教主的意思走。”吴汉憨厚的笑了。

    男子打开折扇轻摇了摇,白了他一眼道:“说你是粗人就是粗人,不抓可以骗啊,笨蛋!”

    说完转身而去!

    大汉自言自语道:“骗?难道教主想色诱?”

    “吴汉!”才走几步的男子脚下一顿,回脚就踢向了吴汉道:“胡说什么呢!”

    “嘿嘿。”吴汉灵巧的避过,那动力快得跟他那身材极其的不符,他讪笑地走到了男子身边,讨好道:“属下不是誓言保卫教主的贞洁么?”

    “滚!”

    “啊……小宝,小宝,你怎么摔成这样啊,你这可让娘怎么活啊?”

    这时从人群中传来一道凄厉的哭声,拉住了两人的脚步。

    正在发药的左芸萱一惊,连忙拔开众人道:“让我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