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问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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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喻乔听到消息说刘封得了恐水症,十分吃惊。

    所谓恐水症,就是狂犬病的别称。

    这个时代没有疫苗,也没有什么防御措施,一个小孩被咬了,基本上就不会好了。

    “怎么回事呢?”她急切的问着清明。

    “听说是被世子的狮子犬咬了,三公子一直没说,后来发现,就晚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林喻乔整个人心慌意乱。

    一般在各府里,下人是不允许养猫狗的。而主子养的赏玩的宠物,一定也都是事先经过健康筛选过的,而且还有专人伺候,平日是绝对不可能出问题的。

    她自己小时候还养过猫呢,伺候的丫头都是给洗的干干净净,养的健健康康。

    后来她养的叫这只奶糕的猫身体稍微有点异常,直接就不允许再出现在她院里,被送出去直到病好后,李氏也没让人再接回来。

    所以现在刘封被咬了,才让她心惊不已。

    刘封还是府中嫡子,安全就这么没保障,那她以后的孩子怎么办。

    现在自刘封确诊后,王妃就已经让人把各个院子都封起来。

    林喻乔院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她带来的陪嫁,算是她自己的人,已经让江嬷嬷严令约束起来了。

    “千万让大家不能随意跟院子外面的人接触,都老实该干嘛干嘛,不守规矩的严惩不贷。”

    她更加害怕这个病传染,主子都被咬了,之前伺候狮子犬的下人应该也脱不了干洗,谁知道他再接触了什么人呢。

    刘封的院里。

    刘恒脸色发黑的在堂上坐着,听完御医的话,忍不住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眼睛都有些泛红。

    世子刘康在一旁扶着要崩溃的王妃不住的安慰,心里惊怒。他知道,这场事故原先必然是针对自己的。

    刘康之前最喜欢狗了,府外的人也知道,经常会给他送来各种名犬。那只咬伤刘封的狮子犬,叫大福,是他们的舅舅送来的。

    被驯养的十分乖巧,会直立,握手,作揖,很得他喜欢,几乎每日都要见见摸摸大福。

    偏巧那一日他下午出去,刘封溜进他的院里和大福玩,就被咬伤了。

    刘康原本应该在书房学习的,见大福只在手指上咬了一道不明显的小口子,也就没敢声张出去,怕被父王和王妃知道了会挨训。

    这一拖就是几天,他开始发起烧来,食欲不振,头痛恶心。身边伺候的也都以为是换季患了伤寒,回禀王妃后,请了大夫。

    那大夫也是按照伤寒来治的,开了几天的药喂过去,刘封却由原先能歇几天不用学习的快乐,变得恐惧不安,怕光,怕声音。

    等王妃告诉刘恒,请了宫里的御医来看时,刘封已经呼吸不畅,排尿排便困难,极度恐水恐风。

    看着这些症状,御医再不想也要确诊,这就是恐水症。

    按照本朝惯例,一经发现这种恐水症,麻风症的,都必须要隔离起来。

    刘恒不愿意挪出儿子,就让人把各个院子封起来了。并且让人安心一点的是,除了刘封,只有养大福的小厮道同,也患了这个病。

    “好好地狗怎么会突然发疯呢。”

    刘康心里蹊跷,他明明前一天见的大福还正常,甚至刘封被咬的那两天,大福除了不太爱动了之外也都是正常的。

    一直到刘封发起烧来,大福才变得狂躁易怒,因为咬了道同,被抓出外面养着了。

    因为同样被咬,道同已经瘫痪,下颌下坠,口不能闭,现在说不出话来了。

    但是之前他还没有明显症状时,也被押起来问过,没有说出什么关键的疑点。

    刘恒又叫捧剑把平时和道同熟悉的几个人都压过来,在堂下跪着问将起来。

    所有人都说没有什么异常,没见过其他人接触过道同,他之前给大福喂过的东西也没有换,都是他从厨下专门要的。

    费了半天时间没问出什么有用的,刘恒扶着额疲惫的叹了口气,心中却依旧充满怀疑。

    同样在一旁听着的刘康,心里却有怀疑的人选。哪怕眼下没有证据,可是他心里已经能猜到是谁做的。

    大概不是江侧妃,就是林侧妃。

    江侧妃是刘彦的生母,虽然一向低调,对母妃恭敬顺从,可是刘彦聪明伶俐,读书好学,连他都得承认,自己在刘彦的年纪时,绝对是不如他的。

    难保江侧妃是个藏奸的,因为刘彦受父王喜爱,而变得野心膨胀。要是没了自己,刘彦又是个机灵会来事的,从智谋到学业,都几乎远甩刘封,说不准日后王府就会落到刘彦手里呢。

    刘康觉得江侧妃最有动机,但是林侧妃也有说不出的嫌疑。

    林侧妃出身侯府,陪嫁丰厚,兄长又受父王看重,现在父王也宠爱她,有孩子也是早晚的事。而且她仗着出身好,对母亲也不如其他妾室来的敬重,这样一个人,能安心做侧妃不争不抢吗?

    尽管林侧妃现在还没有孩子,但是林喻城本人就是个心大的,靠算计嫡长兄自己出头,林侧妃是他的妹妹,怎么能没有这个想法。

    就在刘康心里犹疑,不知道和谁说时,王妃也想到这个方面。

    她心里的仇恨熊熊的燃着,刘封是她平日里最疼爱的小儿子,现在他成了那个样子,她既痛苦伤心,又忍不住胡乱猜测。

    如今撑着她不倒下的信念,就是一定要为刘封报仇。

    “押下去继续审。”

    挥手让底下人把那几个人带走,刘恒揽着王妃,一同痛心的看着躺在床上还发着高烧的刘封。

    现在刘封也是瘫痪了,高烧不退,大小便失禁,尽管嘴里痛苦的低吼,可是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御医说他此时,身体的神经已经都麻木了,以后会越来越痛苦。

    晚间谁也没心思用饭,刘绫也趴在刘康的怀里啜泣,被刘康安抚着让嬷嬷带下去了。

    “回王爷,道奇刚才又有新的口供。”

    捧剑突然进屋,汇报那些人审问的新动向。

    叫人重新押进来,刘恒和王妃都坐在上首,听着道奇在底下哭叫,“道同之前和林侧妃院里的多丫头好了。”

    一听说有林侧妃三个字,王妃和刘康都瞪着眼看过去,心里的火“呼”的一下窜到头顶,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道奇他们扛不住翻来覆去的问讯,一个个搜肠刮肚的恨不得将所有接触的人都攀咬出来。继厨上,外门上接触的人都说完后,道奇突然想起了“多丫头”。

    多丫头是林喻乔从侯府带过来的陪房老陆家的闺女,算是侯府的家生子。

    当初李氏就是看在老陆两口子为人老实,陆老婆子糟的一手好卤味的份上,才让他们一家跟着林喻乔去淮阳王府的。谁料老陆两口子半辈子老实,闺女却不是个省油的灯。

    他们的闺女多丫头,年纪约十七八,一直挑三拣四没有婚配出去。仗着自己有几分颜色,日常行事轻佻,极爱和外院的小厮们打情骂俏。

    传言都道是多丫头已经不是干净身子了,甚至遇上俊俏的小厮,极愿意贴上去做那事。因此各个院里的小厮都私下里互相打赌,谁能够上去沾一口,日后也算个体面谈资。

    更有甚者已经上手的,都说这多丫头身子生的水,在炕上缠绵入骨,恨不得让男人死在她身上。

    道同和道奇也是想勾搭多丫头的一员,只是道奇在二门跑腿,而道同帮着世子养狗,也算是能进了主子眼里,所以多丫头更爱和道同勾扯。

    但是道同也不是她唯一来往的,大家都是各自混玩着,也没当个正经关系来待,其他人也见怪不怪,所以之前没人说起来。

    “在三公子被咬伤那天大早,有人看到多丫头去找道同。”

    查出了多丫头这个线索,刘恒又叫人继续问,果然有更进一步的消息。

    “我就知道,林氏那个人必然是个不知足的。她有什么尽管往我这里使劲儿啊,可怜我的封儿。”

    听到这里,王妃已经认定了是林喻乔干的,心里像猫抓一样,恨不得立即让她给儿子填命,哭着拽住刘恒的衣襟不放。

    “去把林氏叫过来。”

    沉吟了一刻,刘恒揽过王妃的肩膀,用了点力气让她镇定下来,让人去把林喻乔叫过来。

    同时他也让捧剑另外去把多丫头一家也押起来,再继续拷问和多丫头有过接触的其他人。

    这一边听说刘恒喊她过去,林喻乔心里忽然一跳,七上八下的。

    “咱们院里的人都还老实吗?”

    临出门前,林喻乔又再三和江嬷嬷确认,听到肯定的答复后才放下心来。

    等到了王妃的正院,林喻乔第一次看到那么多人。

    底下一堆人战战兢兢的跪着,刘康坐在下首凳子上,刘恒和王妃各自在榻上的一边就坐。

    “林氏,三公子被狗咬伤,可与你有关系?”

    听见刘恒冷淡的叫她“林氏”,林喻乔稍微有点愣,然后马上否认。

    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难不成刘封得了狂犬病,还与她牵连上了。

    到底是谁要害她?林喻乔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哭的两眼红肿的王妃。

    “你们再把话说一遍。”

    刘恒吩咐道奇和早上看到过多丫头的几个人,让他们再把刚才的证词再说一遍。

    “多丫头虽然是我带来的人,可是平日里只在外门上帮闲,我不知道她还和其他院里的人有接触!”

    听完那几个人的话,林喻乔立刻辩白。同时心里暗自悔恨,她把院子里的人事处理都交给了方嬷嬷和江嬷嬷,其他人除了近身伺候的,她都没有过问过。

    “林氏,你还狡辩!”

    王妃气怒交加,指着林喻乔的手指都在颤抖。

    看着捧剑已经把多丫头一家人带到了,刘恒示意让他们在边上跪下。

    老陆和陆老婆子都一脸惊恐,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胆战心惊的看着在堂下站着的林喻乔。

    而多丫头反而是三个人里最镇定的,安静的跪下,就低着头。

    “你之前接触过道同吗?”

    见刘恒问话,多丫头老老实实的点头。

    “你把那天的事说一遍吧。”

    “婢子大早上扫完院子,就去找了道同,给他带了一些婢子娘糟的卤味,然后说了一会子话就走了。”

    “一个个都是嘴硬的,看来不挨上棍子是不会招的。”

    多丫头的话让王妃十分气闷,她不想继续听下去了。看着刘恒沉默不语,没有反对,她转头就叫人把多丫头拖出去。

    “王妃开恩啊。老奴闺女真的没做什么啊!”

    陆老婆子用身体护住多丫头,和老陆一起拉着她不放,阻止几个婆子来拖她。

    眼前的混乱让林喻乔也火起来了,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怀疑是她让人去害了刘封吗?

    “三公子是世子的狗咬伤的,又不是妾指示人去咬伤的,王妃您想知道什么,还请明示才行,难道这些人非要攀咬上妾才叫说了实话吗!”

    林喻乔只恨不能说出口,她干嘛要去害刘封,就算是她要去害刘康,她也一次只能干掉一个。况且还有二公子刘彦在那杵着,好处轮得着她么。

    不仅王妃被林喻乔话里的意思气的吐血,在一旁的刘康也狠狠瞪着她,为她刚才话里的不敬暗恼。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们去多丫头屋里搜,看这起子黑心肠的人有什么落下的东西没有!”

    王妃确实没有明确的证据,能够指出是林喻乔对那条狗做了什么,她也不能就因为多丫头和道同有过接触,就当庭断定必定是林喻乔指使的。

    这种明知道她就是罪魁祸首却不能让她俯首认罪的感觉,太让人崩溃,王妃忍得喉头都一阵阵血腥气上涌。

    去搜检证据的人过了好一阵子才回来,就见其中一个婆子抱了一个小坛子,从外面进来。

    “王爷,这坛卤鸭掌味道很不对劲儿。”

    多丫头抬起头一看见小坛子,马上瘫了下去,被刘恒看在眼里,皱起了眉。

    “这个坛子是从哪里搜到的?”

    林喻乔看着多丫头的反应脸色一白,却还撑着得问明白,她不能让人逮到机会污蔑她,必须将一切能解释的都解释明白才行。

    “是多丫头床底下翻出来的。”

    一旁的陆老婆子心道不好,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坛卤味是她之前教多丫头做的,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必然不能连累女儿,因此赶紧抹着泪澄清。

    “这坛子卤味是老婆子我做的,不干多丫头的事啊,吃坏了人就拿老婆子我抵命吧。”

    刘恒让府里的大夫过来,仔细验看坛里的东西。

    那大夫看了一会儿闻着味道脸色有些不好,刚想把手指伸进去时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停住动作。

    “王爷,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坛子卤味里面是掺了疯狗的血,府里的狗吃了卤味后也就染上了病,故而才致使三公子生病。王爷不妨可以让人拿卤味,喂喂其他的狗试试,以证实我的这个猜测。”

    陆老婆子原先不知道卤味出了什么问题,如今听见大夫的话,一下子也惊的坐到了地上。她看了多丫头一眼,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她不舍得让她受罪,想着自己替她认下。

    觉察到母亲的目光,多丫头咬着牙突然出声道,“既然东西都被搜出来了,婢子做下孽事也就没想活着,只盼侧妃看在婢子劳苦一场,别牵连父母!”

    她说着就要站起来撞墙,却被一旁的婆子死死抱住。

    老陆拖着陆老婆子眼巴巴的瞅着多丫头,也是老泪纵横。多丫头到底为什么做这些事,难道真的是侧妃指使的吗?

    “底下人都招了,林氏你这个毒妇,还有什么脸继续狡辩!稚子无辜!你今番伤了我儿,我一定要拿你为他填命!”

    林喻乔身边的清明和谷雨也被多丫头震得不行,感觉腿都打着颤,心中着急的怒视她。

    “既然你说是我指使的,那我什么时候,在哪里给了你任务,你又有什么信物来证明,为什么肯帮我干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我为什么单单就信你,不交给身边更亲信的丫头,除了你我就没交代其他人帮你吗?你又是去哪里找的疯狗!”

    其实林喻乔也是感觉腿都直打颤,人证物证俱在,这简直就是证死了她的罪。她心里一直暗自念着要冷静要冷静,强忍着哭意抬头直视刘恒。

    他到底会不会信她?

    “就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么?我们侧妃压根就不知道你是个谁,怎么会让你做那等事,到底是谁指使的,你快说出来!”

    一旁的清明听着林喻乔的话,也白着脸帮她出声。

    被几个婆子压着的多丫头原先鼓着勇气撞墙,没撞死就胆怯了,被林喻乔的一番问话一下子就问倒,心也乱了。她以为刚才她的话就铁证如山了,没想到还会有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