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她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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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老爷闻言,一张脸皮顿时涨成了猪肝色。此时留也不是,走就更加没面子,思来想去,竟是骑虎难下的局面。最后一发狠,自己挑了个座坐了下来:“本老爷今儿便要瞧瞧,你要如何整顿这甘棠院!”

    周嬷嬷心里叫苦连天,二老爷的气势都弱成这模样了,此时也只是强撑着色厉内荏的模样,早就等同于输了。

    “二叔要旁观本夫人整顿家务事,本夫人欢迎至极。”若薇一下子就将二老爷来此的目的定位成旁观,一个只有资格旁观的人,是没有资格对她指手画脚的。希望二老爷能够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不必撕破脸让大家都太难看——当然她敢这么做,就没怕会弄得什么人下不来台。

    就算下不来台,那也是自找的。

    二老爷不笨,当然听得出若薇的言外之意,只是此时他已经气得没脾气了,索性转开脸,冷冷而不屑的大哼一声,以表示他对若薇的强烈不满。

    见他老实下来不再叽哩哇啦咆哮指责,若薇满意的笑了笑,唤了青霜来问:“外头如何了?”

    青霜拿着根棍子在手上,方才她也加入到混乱战团中打了一架,此时头发被扯得有些散乱,脸上也被人抓了两把,留了两道淡淡道血印子,却很是骄傲自豪的抬头挺胸回道道:“回夫人的话,甘棠院所有丫鬟婆子都被咱们捆起来了。”

    “所有的?”若薇挑眉,视线似不经意的飘到了周嬷嬷身上。

    周嬷嬷一凛,求助的望向二老爷。

    她今日要是被这些丫鬟捆了,来日也没脸见人了。

    老太君想必心中也清楚,绑了周嬷嬷就是彻底的打了她的老脸,她也明白了,若薇今日就是要借着被狗咬伤这件事狠狠地打她的脸,让府里上下都明白,从此以后,东平侯府最高权利人不再是她这个最有威严的大家长!

    想明白这些的老太君,愈发着急的叫喊起来。

    只可惜若薇根本不听她的,不冷不热的安抚她两句:“周嬷嬷原是老太君身边最得用的,不想老太君生病后,连你都不肯用心服侍。瞧你把老太君都气成什么样了?老太君消消气儿,你放心,今儿个怠慢了你的,本夫人绝不会轻轻放过。”

    她话音一落,青霜与后进来的明月便朝着周嬷嬷扑了过去。

    周嬷嬷又哪里是两个年轻丫头的对手,挣扎了一下下,就被捆的结结实实的扔在老太君床脚下,嘴里塞上块破布条,狼狈与急怒攻心,使的她眼泪都掉了下来。

    二老爷已经傻眼了,自他懂事起,周嬷嬷便是老太君身边最得力的,一直服侍老太君到现在,在这侯府里头,不仅他,便是连他那短命的大哥见了周嬷嬷都要客气几分。可以说,周嬷嬷是侯府里头最有脸面的奴才。

    可是现在,这个最有脸面的奴才,被两个小丫鬟说捆就捆了!

    “你、你放肆!”二老爷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周嬷嬷服侍老太君一辈子了,不仅如此,她还是我大哥的乳母,你这个不肖子孙,竟敢如此对她老人家!倘若大哥在世,说不得就要将你乱棍打出去!”

    “周嬷嬷服侍老太君一辈子了又如何,是先侯爷的乳母又如何?”若薇平淡的望向激动地拍案而起的二老爷,“难道这些,就能掩盖她是一个奴才的事实,就能成为她没有怠慢老太君的证据?”

    周嬷嬷一颗老心被若薇的一针见血扎的碎成了渣,连挣扎都忘记了。是啊,她是老太君跟前第一得意人,她是先侯爷的乳母,她家里如今的境况比起京城里五六品官员也不差什么,甚至走在外面,旁人都要高看她几眼。可是又怎么样呢,她到了还是一个奴才。老太君若身子骨还好,说不定还能护一护她,可如今老太君自己个儿都这样了,又哪里还能护得住她呢?

    大势已去!周嬷嬷蜷在老太君床前,老泪纵横的认识到了这个事实。

    “你这是强词夺理!”二老爷怒吼道:“本老爷今日就在这里,你要再敢动周嬷嬷一根手指,本老爷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若薇嗤笑:“二老爷的决心真是让人……惶恐啊!青霜,这就传出话去,咱们侯府二老爷重情重义,为着一个奴才,居然要跟本夫人势不两立呢。想来近日京城的人缺少谈资很有些无聊,咱们二老爷的作为,想必够他们谈论一段时间了。”

    青霜高声应道:“是,奴婢这就叫人传话出去,务必要京城所有人都知道。”

    “你这贱婢,给本老爷站住!”二老爷奈何不了若薇,满腔怒火顿时都转到了青霜身上,抓过手边的糕点盘子朝着青霜毫不手软的砸了过去。“本老爷看你们夫人身边就是有你们这些挑拨离间的贱婢,才会教的夫人也罔顾规矩礼数,连孝顺二字都忘到了脑后!”

    他学的倒是挺快,若薇要拿老太君院里的奴才开刀,看二老爷这架势,也要拿青霜开刀了?

    “二老爷息怒。”青霜机敏的躲过了二老爷砸来的盘子,看一眼笑意吟吟的若薇,鼓起勇气道:“奴婢没有挑拨离间,奴婢只知道夫人怎么吩咐,身为奴才的我们就该怎么做事!”

    她对着二老爷屈膝福了一礼,再不停留,快步往外走去。

    二老爷气的吐血,再度怒吼道:“给本老爷滚回来——来人,把那贱婢给本老爷抓回来!”

    他怒极之下却忘了,甘棠院的丫鬟婆子都被捆了起来。因此叫了半天没人过来听命,又被若薇那般似嘲弄的盯着,顿觉下不来台,那只没受伤的脚狠狠朝着扶他过来的丫鬟踢过去,额上青筋突突乱跳:“你是死人啊?还不赶紧滚回去给本老爷叫人来!还有护院,也给本老爷叫进来!”

    若薇放下拿在手中把玩的玉如意,“二老爷今日是非要跟本夫人作对到底了?”

    二老爷冷笑,现在知道怕了?可惜已经晚了!

    若薇粲然一笑,二老爷还没从她莫名其妙的笑颜中回过神来,那抹极短暂的仿若灿烂春阳的笑便已经消失,他只听到若薇用他从没听过的冷酷决断的声音命令道:“明月,立刻回将军府给本夫人搬救兵!想来将军府的府兵护卫们,也足够本夫人用了。倘使不够的话,便去京郊的大营里给本夫人拉几车人马来,就说庄大将军的爱女被人欺负了!”

    她冷眼瞧着目瞪口呆的二老爷,慢慢眨了眨眼:“二老爷要跟本夫人比人多?本夫人便叫二老爷看看,到底是你的人多,还是本夫人的人多。”

    她今天不将这些人的气焰狠狠打下去,她就不姓季——哦,她现在倒的确不姓季了。

    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今日非要将这些人收拾服帖不可!

    老实丫鬟明月认认真真的听了,认认真真的回道:“是,奴婢这就回将军府叫人去!要不要顺便请将军夫人过来一趟?”

    “不必了,她若问起来,就说本夫人处理得来,叫她不必担心。”

    “是。”明月本就是想得一个如何对庄夫人交代的回答,听了若薇的话,再补迟疑,大步往外走去。

    二老爷气的脸色发白浑身颤抖:“站住!”

    他阴恻恻的看着明月:“今日谁敢踏出侯府一步,本老爷要她的命!”

    这要真将将军府或京郊大营里的将士们拉到了东平侯府来,明日侯府里的人全都不要出去见人了!哪里还有脸出门呢,且他仗着长辈身份欺压侄媳妇的名声传出去,他也不用再见人了!

    若薇起身就往外走,漠然说道:“二老爷好大的本事,那就先把本夫人的命拿去吧!”

    她不怕把事情闹大,不怕丢人,更不怕没脸出去见人。这就去她的底气!

    东平侯府不是将军府,在将军府里因为老头的关系她还肯委屈自己两分,东平侯府众人跟她可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李凤锦么?他大概巴不得自己闹得越大越好吧!

    所以这个事情,也就应了一句俗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二老爷顾忌多,又死要面子,这事情真的闹大了,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后果。前次已经惊动了皇帝,若是这次又闹到皇帝耳中,惹得龙颜大怒什么的……这后果他可万万承担不起!

    “你站住!”二老爷又是一声大喝,脸色却青红交替,最后一甩袖子,也不要人扶,一瘸一拐往外走去:“本老爷什么都不管了,你不怕被人戳脊梁骨,你就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二老爷脸色铁青的败走了。

    青霜一脸大快人心的笑道:“哼,还当咱们夫人是那软柿子。夫人,奴婢今儿真是太解气了。”

    若薇笑吟吟的重又坐了下来:“你是本夫人身边第一大丫鬟,往后这东平侯府,你便是横着走,也没人敢说你一句不是。”

    “真的?”青霜瞪圆了眼睛,兴奋地小脸通红。

    “当然,东平侯府本就是本夫人的。有本夫人在,谁敢多说一句,本夫人就割了她的舌头来泡酒。”若薇瞧一眼缩在床脚边的周嬷嬷,“周嬷嬷,你说好不好?”

    周嬷嬷鼻涕眼泪一起掉,往日里最风光的老嬷嬷,此刻像是突然老了十几岁一般,方才推搡间输得整整齐齐的发髻也散落下来,一些灰白色的发丝再也藏不住,垂落在她脸颊边,平添了几分凄惨与可怜。

    “庄氏,你闹够了没有!”青霜还没来得及欢呼,痛心疾首的太夫人已经到了。

    青霜站在若薇身边嘀咕:“刚走一个又来一个,难不成太夫人觉得她比二老爷还厉害?”

    明月提醒她:“二老爷与夫人隔了一层,夫人是他的侄媳妇,可是太夫人却是夫人的婆母——”

    “那又如何。”青霜撇嘴:“太夫人也是记吃不记打,又不是没吃过咱们夫人的亏,还敢跑来夫人面前摆婆婆的谱儿。”

    两人定睛一看,才发现刚走的二老爷竟然又跟着太夫人折了回来。

    “太夫人不分青红皂白便要给本夫人定下一个胡闹的罪名?”若薇瞥一眼去而复返的二老爷,这回好歹是起身了。

    太夫人也不敢指望若薇会给她行礼,她在若薇手中吃过苦头,原本并不打算过来,银嬷嬷却劝说她,就算是走个过场她这身为婆母的与老太君儿媳妇的,也该过来看看。否则落在二房三房眼中,又多了她的不是,她这才勉强自己过来了。

    才走到院门口,就瞧见二老爷气冲冲的从里面出来,只看他那灰头土脸的模样,就知道他被庄氏气的够呛,心中忍不住就生了退意。不了二老爷一见她,就跟见了救星似的,若不是有所顾忌,只怕都要上前来拉她了,不住声的催她赶紧进去看看。

    太夫人心中叫苦不迭,明面上还得摆了婆母的架子,一进门便厉声质问。果然若薇第一句话,就令她忍不住乱了分寸。

    二老爷一见太夫人这外强中干的模样,急的不得了,索性抢着道:“庄氏,你先前不是道本老爷没资格管你吗?不知现在,你这婆婆有没有资格管一管你?”

    “不知太夫人打算要如何管本夫人?”若薇淡淡开口。

    太夫人沉住气,指了指周嬷嬷以及外头被捆了一院子的丫鬟婆子:“先将人放了,这般绑着她们,成什么体统?”

    “这个,恕本夫人不能同意!”若薇毫无商量余地的拒绝道:“本夫人不在府上这段时间,想来太夫人也顾不上老太君,竟然全然不知这甘棠院的丫鬟婆子是如何懈怠懒惰甚至虐待老太君的。你没瞧见,方才本夫人跟老太君说要替她整顿甘棠院时,她老人家激动的都哭了呢。”

    太夫人的目光忍不住往老太君身上飘去。就见老太君有气无力的捶打着床板,发出的声音也嘶哑模糊,分明是累坏了样子。

    她试探着喊道:“老太君……”

    老太君用尽全力瞪着她,那几乎要瞪出眼眶的眼珠子吓得太夫人险些露怯。

    难不成甘棠院的丫鬟婆子当真胆大包天到敢虐待老太君的地步,因而老太君才会这般怒不可遏?

    所幸她看到了床脚拼命蠕动的周嬷嬷,后者见她看了过去,慌忙将头摇的几乎要飞出去,被塞住的嘴也不住发出呜呜声。

    “你胡说八道什么。”太夫人没好气的瞪若薇一眼,“这府上谁都可能怠慢虐待老太君,唯有周嬷嬷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周嬷嬷服侍了老太君几十年,你这样对她,老太君不生气才怪,还不快叫人给周嬷嬷松绑?”

    她说着,瞧了眼身旁的银嬷嬷。

    银嬷嬷正要上前,就见青霜明月二人立刻往周嬷嬷身前一站,一副“我看谁敢上前来”的模样挡在那里。

    太夫人知道若薇不会将她这个婆母放在眼里,却也没料到现在竟连她身边的丫头都敢这样放肆,怒气冲冲的指着青霜二人:“贱婢,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又转头看着若薇:“庄氏,你也不管管?”

    “管什么?本夫人在教训刁奴,怎么二老爷与太夫人都认为本夫人没这个资格是吗?”若薇以指尖漫不经心的敲着桌面,“敢问太夫人,在这东平侯府的后宅内,有哪个刁奴是本夫人不能管也管不得的?如果本夫人没记错,这后宅——”

    她微笑,盯着太夫人猝然变色的脸,一字一字说道:“本就该是本夫人的责任,麻烦了太夫人这么长的时间,本夫人实在过意不去。倘若太夫人觉得自己年事已高,已管不了侯府中馈,本夫人体恤太夫人,这东平侯府,有的是能为太夫人分忧的人。比如——二太太?”

    她话音一落,二老爷跟太夫人同时变了神色。

    二老爷是不敢相信这么好的事会落在他们二房,尤其他刚刚才得罪了她的情况下,因此欣喜之余又带着怀疑,瞬也不瞬的盯着若薇的眼睛。

    太夫人则是大惊失色,她好不容易才从二房手里将管事权收回到自己手中,若再被若薇分出去……不行,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看汤氏得意的嘴脸。

    她一点都不怀疑若薇的话,倘若她真的要将中馈要回去,她这个前侯夫人不肯交只怕也会被强迫着将钥匙账本交出去——她可一点都不想拿中馈来检验若薇此话的真伪。

    人一旦有弱点,就很容易妥协。

    二老爷是如此,太夫人也是如此。

    周嬷嬷眼见着太夫人的神色,就知道今天任是谁也救不了她们了。不由得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浑浊的眼泪顺着眼角滚滚滑落。

    “我身子骨尚且硬朗,况且你二婶婶平日里也有事忙,哪有空处理府里这些琐碎事务,说不得,还得我亲自管着才能放心。”最后,太夫人硬邦邦的甩出这句话来,“既然你认定甘棠院的丫鬟婆子有错,自然全由你发落。你大哥那边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说吧,看也不看闻言恨不得将她撕了下肚的老太君一眼,领着一群人逃也似的离开了甘棠院,生怕慢了一步侯府的中馈就被若薇给抢走了。

    二老爷见太夫人来了这么一会子就被吓退了,心里暗骂无用的妇人,见若薇已经低了头去喝茶,恼怒的哼一声,灰溜溜的又走了。

    ……

    李凤锦顶着满头大汗策马狂奔回到侯府时,吓了凑巧看见他往后院飞奔的东来一条,忙上前喊住他:“爷,您这火烧尾巴似的干嘛呢?”

    “臭小子,本侯将侯府交给你看着,结果你眼睛是被屎糊住了吗?夫人出了那么大的事,你竟然都不知道!”李凤锦边跑边恶狠狠的骂东来。

    东来无端被骂了一顿,清秀的娃娃脸上满是委屈,“爷这话从何说来,夫人是在甘棠院发作刁奴,可没听说夫人出了事啊!”

    东来虽然让人看着内院,不过他自己并未亲眼看着,又兼若薇受伤后,并未让人请大夫,因此东来根本不知道若薇受伤这一节。没头没脑的被自家主子骂了一通,自然很是委屈。但又想到万一夫人当真出了事而他竟然一无所察,不用等主子发落,他自己就该自行了断。

    而且,主子知道夫人在府里出了事,只能是府里的人通知爷的。什么人竟敢背着他这个外院大管家送出消息去,是嫌活得不耐烦了吗?

    他最近因为练武终于突破瓶颈而太过得意忘形,对侯府稍微松懈了那么一些,结果就出事儿了。这要是让爷知道,他就算以死谢罪恐怕爷都会把他抽活了再弄死吧。

    “夫人真要出了什么事,看本侯不活剥了你的皮!”李凤锦又急又气,见东来一脸紧张的跟在他身后,立刻又怒吼道:“还跟着本侯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把老头子给本侯找过来!”

    东来好久没见过如此慌张着急的李凤锦,自己也跟着乱了手脚,又心虚于自己的失职,冷不防的被李凤锦一吼,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慌忙应了后,也不派人去找怪老头,自己牵过方才李凤锦骑回来的马,一跃身跳上马背,飞快往城南去找人了。心里则不停地祈祷,夫人可千万要没事才好,不然主子当真会活剥了他这一身皮的。

    同时又唏嘘的叹了一声,谁能想得到,当初说着女人都是无用的虚伪的主子,竟然也会有为了一个女人发足狂奔的一天。就连当初姨娘得了急病就要撒手人寰之时,也没见主子皱一下眉头。所以刚才瞧着主子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模样时,还真是将他吓得不轻呢。

    原来夫人对爷而言,已经这样重要了。

    ……

    李凤锦脚不沾地的冲到甘棠院,看也不看捆了满院的丫鬟婆子与战战兢兢站在旁边的莲华院的丫鬟婆子,一径埋头往里冲。

    期间有婆子看到他,以为救星终于来了,试图滚过去想拦住他叫冤,结果却被李凤锦一脚踢飞撞到了墙上,立刻便喷出了几大口鲜血来。

    那些原还想效仿的丫鬟婆子立刻将自己团的更圆润些,悄悄地滚开了,给李凤锦腾出一条畅通无阻的路来。

    “……所以本夫人念在周嬷嬷你也算劳苦功高的份上,就不将你转手卖人了,反正你这把年纪,大概卖也卖不掉了吧。本夫人大发慈悲,也不将你打死了,让你家里人准备二千两银子将你赎回去。不过你若念着与老太君的主仆情谊,不肯离开侯府,本夫人也由得你。只是少不得要吃些苦头了——”

    若薇的话从里间清晰地传出来,扶着门框的李凤锦紧绷的身体稍稍松缓了些,常常松了口气,快步往里走去。

    落在他身后的丫鬟婆子都看见,他手扶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个*的手印。

    甘棠院的丫鬟婆子开始紧张哀叹起自己的命运,而莲华院众人却终于放下了心中大石。

    已经取出破布条的周嬷嬷颓丧的跪在若薇跟前,闻言苦笑一声:“且不说奴婢家中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如今老太君身边就只剩下奴婢一个了,老太君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又怎能弃老太君而去?”

    她服侍老太君这么多年,老太君对下也十分大方,她得到的好处自然不少,再加上家中儿子孙子们的经营,二千两银子还是能够拿出来的。只是为了赎她这个老太婆而拿出二千两来,家中定然又要闹翻天了。与其如此,还不如舍命留下来,还能在老太君跟前得个好儿——老太君的家底有多丰厚,她这个身边最亲近的人自然比谁都清楚。

    若薇听似散漫的叹了一声:“真是有情有义的好奴才,既然你坚持留下,本夫人便格外开恩,允你留下来吧。不过先前也说了,留下来势必要吃些苦头,那就杖责二十吧——明月,带下去,当众杖责二十。”

    周嬷嬷闻言身子一抖,深深地伏下头去:“奴婢多谢夫人手下留情。”

    “不必谢本夫人,你身子骨老了,这二十棍子下去能不能活的成……”若薇拉长语调,心情甚好的瞧着周嬷嬷细微颤抖着的身体,“不过本夫人今儿已经见了自己的血,就不好见别人的血——明月,记住吩咐她们,好歹留下周嬷嬷的命来。”

    明月应了一声,与春晖两人一道上前,拉了周嬷嬷就往外走。

    三人在门口看见不知什么时候立在那里的李凤锦,俱都吃了一惊。

    周嬷嬷眼中刚露出来一点喜色,在瞧见李凤锦的模样时就散了个一干二净——能让他如此焦急赶回来的,绝不会是老太君!

    她重又低下头,认命的被明月二人带到了大庭广众之下。

    她知道,从几天开始,她在东平侯府的地位,将一落千丈,甚至连莲华院一个洒扫丫鬟都比不上了。

    往春凳上趴着时,周嬷嬷闭了闭眼,脸上的神情似庆幸,又似绝望。

    ……

    “夫人,这样轻轻放过,也太便宜她了。”青霜噘了嘴不满道:“这次的事,说不定就是她出的主意呢。夫人您也不严刑拷打一番,倘若真是她的主意,再留着这样心思狠毒的人在府里,岂不是很危险?”

    “轻轻放过?”若微挑眉,对于青霜的单纯忍不住摇了摇头,却对着微晃的珠帘开口道:“侯爷觉得本夫人这般处置如何?”

    “侯爷?”青霜吓一跳,忙顺着若薇的视线看过去。

    李凤锦挑起珠帘走进来。

    若薇手中的茶杯险些脱手滑落在地,忍不住站起身来,皱眉道:“你这是嫌天气太热,所以去水里滚了一圈上来不成?”

    李凤锦紧紧抿住唇,眼珠子几乎黏在若薇身上,错也不错一下的打量她:“伤到哪里了?要紧不要紧?”

    若薇怕他情急之下奔过来再不小心碰到自己伤口造成二次损伤就不好了,连忙将受伤的左手臂往他跟前一递,“已经做过紧急处理,一会再请老怪叔叔瞧一瞧,应该没有大问题……”

    李凤锦低头,看着那四个深可见骨的牙印,太阳穴的血管紧紧绷了起来。他没办法控制脸上的表情,头脑里乱成了一片,几乎到了连正常说话都没办法的地步了。喉头滚动好几下,才狠声骂道:“伤成这样还没大问题,你是猪吗?”

    若薇正要着恼,一见他冷凝到骇人的脸色,以及那高高隆起的咬肌和全身紧绷的模样,还有被汗水打湿的眼睫,心头一软,便决定放过他一马,不跟他计较人身攻击这件事。不过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想了想,只好笨拙的说道:“最疼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都没那么疼了。”

    李凤锦尽力稳着神,攥着自己衣裳的手指一片青白,就在这样仿佛绵长无尽的沉默中,他抬头看了她一眼。

    那双黑色眼睛里闪烁着无尽的埋怨与心疼,更多的,是深深地自责。

    若薇抬起右手,轻轻碰了碰他紧绷的脸颊,不自觉放柔了声调,“我真的不疼了。”

    李凤锦全身紧绷的肌肉突然就放松了,他古怪的笑了两声,似终于如释重负,狠狠地喘了口气,“你这个没用的女人,既然你保护不好自己,以后,就都交给爷来!”

    若薇见他似乎终于恢复了正常,莫名的也松了口气,口中却是嘲弄道:“交给你?本夫人还想多活几年呢,侯爷你自己一身麻烦,确定能保护得了本夫人?”

    李凤锦的目光仍是盯着若薇受伤的手,半晌似终于下定决心,小心翼翼抬起手来,似捧着全世界最宝贵的东西一般,轻轻地、如临大敌一般捧起了若薇的伤臂,也顾不得跟她斗嘴,皱眉喝问已经吓傻了的青霜:“夫人伤成这样,怎么连个大夫都没请来?”

    青霜哆哆嗦嗦的开口:“奴婢,奴婢忘了……”

    侯爷这副模样好可怕,万一再让他知道夫人是为了救她才被狗咬伤的,侯爷会不会立刻掐死她?呜呜,她是不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忘了?”李凤锦抬头,一个眼刀子恶狠狠地甩了过去。

    青霜双脚一阵发软,慌慌张张的边跑边说:“奴婢这就去请大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