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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乔姐娇斥唐闺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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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大郎劝乔姐儿多吃些东西,保养身子要紧,一面说道:“这事说来奇了,接了卷宗我就疑惑,怎的唐家如今竟翻出十几年前的旧账来。若是搁在小门小户,一时手头儿紧,拆兑不开,翻了旧账抓挠些银子救命倒也情有可原,偏生他家又不是……

    可巧看这卷宗时候,遇见书办也在二堂上伺候,便与他请教一番。谁知那书办不知我家中底细,因说当日唐夫人曾经来人相请到了私邸,将这样案情问他,只推说是亲友家中之事,如今看了卷宗才知道就是他家。我想此事必是那唐夫人事先就绸缪好了的也未可知。”

    二姐儿一面给姐姐布菜,疑惑道:“他家人倒也奇了,当年甩咱们好似瘟神一般躲着只要退定,如今十来年过去,嫁过人倒成了香饽饽了?一家子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贱材儿!”

    乔姐儿叹了口气道:“正是这里想不明白呢,怎么当日在家闺女不要,如今倒来争竞,我又不是个活宝贝,真叫人想不明白……”

    还是何大郎想了一回,一拍手道:“我倒听说他家那少君唐闺臣,与一个叫做杜琴官的教习相熟,此人席上会过的,就是姐姐家里的干亲,只怕向他还能打听些底细出来。”

    乔姐儿倒不知道这一层,赶着就要去李四郎家里讨主意,大郎和二姑娘连忙拦着道:“如今都是掌灯时候,只怕也睡下了,明儿再去何妨?”乔姐儿只怕迁延一日,丈夫在监中受罪。何大郎又拍了胸膛作保,如今三郎在监中依旧与那花二哥做街坊,三茶六饭都有狱卒看顾,再不受一点儿委屈,乔姐儿方才罢了。

    晚间大郎往书房里睡去,乔姐儿与妹子同住,欢姐儿生性活泼,是个人来疯,如今听见姨夫遭了官司,尚且不大明白,小人儿却不识愁滋味,见来了亲戚,又是自己喜欢的,嚷着只要与娘同住,一面见了阿寄,也不怕生,只管搂在怀里,倒把个小奶狗追的满屋子乱跑。

    一钻就钻到桌围子底下,欢姐儿也不怕脏,趴在地上拱着小屁股只要往里去,二姑娘正劝乔姐儿想开,一眼瞧见,叫了一声小祖宗,挺着肚子过去,一手一个,捞起了欢姐儿和阿寄,将那小奶狗往欢姐儿怀里一塞道:

    “大姑娘,你就不能歇一歇,如今这一个还没落草呢,再是你这个性子,可叫我怎么处?”欢姐儿得了奶狗,喜得什么似的,抱在怀里就不肯松手了,一面扑在二姐儿怀里撒娇道:“等弟弟生出来,我做他长姐,我带他,再不用娘费一点儿心思的。”

    碧霞奴见这母女两个说的有来道去,也跟着笑了两声,又见妹子家里添丁进口,人月团圆,想着丈夫独自监中关押起来,虽然有人看顾,怎比得在家时熨帖,心口一酸,眼圈儿又红了。

    二姑娘打发了欢姐儿外间玩儿去,回身见姐姐又深锁了眉头,只得脱了绣鞋上炕,与乔姐儿对面而坐,一面劝道:“这一回再厉害,不过是民间嫁娶官司,看重的是银子,前儿那回明火执仗的大宗儿,姐夫还不是一样熬过来了,这一回又算什么呢,况且有您妹夫帮衬,出不了大事。”

    乔姐儿听见妹子劝解之言,方才略微宽心,又有欢姐儿膝下承欢,娘们儿说了一会子话,各自睡下不提。

    第二日绝早起来,打扮了就要往李四郎家里去,二姑娘苦留不住,要与她做伴儿,乔姐儿见妹子月份大了,只怕劳动玉体落了身子不适玩的,百般不肯,末了还是欢姐儿自告奋勇要陪姨娘去。

    碧霞奴无法,只得带了外甥女儿,街上雇车往李四郎家中去,一打门才知道四郎如今升做更夫头儿,打更还没来家,倒是娆娘带着官哥儿在家,正给男人预备早饭,见碧霞奴带了欢姐儿来,赶忙往屋里让,一连声儿问吃了饭没有。

    乔姐儿也没甚心思与她寒暄,略说几句,就扯到官司上头来,娆娘是个急性子,听见三郎遭事儿,说话儿就要带了乔姐儿往娘家哥哥那里去,还是碧霞奴拦住了道:“不忙,等四兄弟来家吃了饭再说,不然灶上没人看顾,他来家又不知怎的人却不见了。”

    正说着,四郎来家,彼此见过,听说三郎遭了官司,赶紧打发娆娘去娘家打听消息,乔姐儿要跟了去,娆娘倒有些顾虑道:“我们娘家是带戏班子的,虽说不是勾栏瓦肆,到底是个下九流的勾当,如今带了嫂子去了,只怕你脸软面嫩,碍了清听……”

    碧霞奴红了眼圈儿道:“莫说妹子娘家是正经人家,此番就是教奴家跳了刀山火海也说不得了。”娆娘听了,只好带着乔姐儿过去,又怕欢姐儿跟着不方便,叫官哥儿与她一处玩耍。

    那李官哥儿是个独养的孩儿,平日里只因没有玩伴,成日间在家招猫逗狗闲着淘气,如今来了一个雪团儿似的女孩子,一心要往欢姐儿跟前去。只怕爹娘拘束,如今见母亲去了,爹爹又不大约束自己,放了心拉了欢姐儿的手,上来就要亲亲这小姑娘。

    谁知欢姐儿厉害,一巴掌糊了脸,倒把官哥儿唬了一个跟头,将将的要哭。欢姐儿见这小男娃倒跟他爹一个性子,有些怕婆娘的,反倒逗得咯咯儿直乐,伸手将他拉起来道:“你怎的这样窝囊,我打你,你也打我就是了。”

    官哥儿说话儿倒比欢姐儿晚些,一句话还说不圆全,听见欢姐儿叫自己打她,赶忙摆摆手道:“使不得,爹说,女孩儿家,打不得!”两个便欢喜起来,官哥儿领了欢姐儿去天井院里捉了他家的土狗来玩,欢姐儿笑道:“我姨娘也有一个,唤作阿寄,比这个小好些呢。”又伸手比划起来。

    两个小人儿玩的倒好,乔姐儿和娆娘两个在车上,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一时到了琴官家中,门上小厮见了娆娘,赶着上来叫“大姑娘”,一面笑道:“自从出了阁,总不见您老回来逛逛。”

    娆娘没心思与他扯臊,一连声儿问道:“琴哥呢?”那小厮笑道:“相公出堂去了,还没来家。”娆娘听见,一口啐在脸上道:“你哄我是个新来的?大天白日出你奶奶的堂!”

    小厮呵呵儿一乐道:“别人请不动他,是那一位……”娆娘两个正不解其意,忽然巷子外头一顶官轿正进来,唬得两个妇道往琴官家天井院中回避。

    隔着街门儿往外一瞧,轿子里头先下来一个年轻公子,便是当日与乔姐儿有过一面之缘的唐闺臣,见他下了轿,回身伸手去接着,轿帘儿里头伸出一只手来,细白非常,宛如女子一般,紧接着却是那杜琴官扶着唐闺臣的手翩翩下来,两个低眉耳语一番。

    娆娘自小儿看惯了这样局面,不觉怎的,乔姐儿倒是头一回见着金主捧戏子的,不由得脸上一红,低垂粉颈不看了,却听见跟进来那小厮笑道:“可不就是他,县尉家的少君,这几年我们相公傍上这样大的金主,只把花榜上头的几个小旦都给比下去了!”

    乔姐儿听见那唐闺臣就是县尉少君,当日与自己有过婚约的公子,登时变了脸色,又想起那一日遇见,那唐少爷呆雁一般不知回避,直勾勾饱看了自己一回,连带着三郎给人陷害之事,竟都撞到一块儿去了,心中只道这唐少爷当日见了自家颜色,便起不良之心,仗着家中权势,便要摆布了三郎,趁人之危。

    心中无名火动,也搭着丈夫锁入监中,心急如焚,顾不得回避,推开街门儿出去,与那唐少爷打个照面,绣口一开,便出恶言道:“好贼子,清平世界,图谋良人,是何道理!”

    那唐闺臣正与杜琴官言笑晏晏的,忽然门里走出一个色如春花的女子来,劈头好一顿骂,倒是唬了一跳,仔细一端详,却是那一日在看街老爷家中撞见的大娘子,又回嗔作喜,大大的唱个喏道:“大娘子有礼,不知小人何处冲撞,还请娘子示下。”

    杜琴官见三郎的浑家一向温柔沉默,如今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不知何故恼了唐闺臣,也是愣在当场,又见妹子也在,赶忙上前问了端的。

    几个人你有来言我有去语一对证,方知这唐少爷与乔大姐儿原有婚约,十几年前无故退定,两个原不曾见过,自然不认得。

    旁人倒也罢了,只是那唐少爷听见乔姐儿竟是自己未婚妻子,心上不胜怅然,怎奈如今早已嫁做人妇,又是一对恩爱夫妻,自家当日虽是不得自主,与老家儿争竞不得,到底做了负心之人,今日只好成人之美。

    因搭讪着说道:“原来大娘子因为此事疑我,小人并不敢辩,只是还请娘子细想,此事若是我从中作梗,又怎会不知大娘子就是从前定过的乔家小姐,究竟这件事情,连小人也是蒙在鼓里,连日来竟不知家中有了兴讼之事,为今之计,还要小人家去,旁敲侧击问个明白,到底是何缘故,缓缓的对萱堂二老禀明心事,也好尽快化解官司,释放三爷无辜之人为是。”

    说罢,又代父母一揖到地,恳求乔姐儿宽恕,见大姐儿还是面色疑惑,只好咬了牙,挽起长袖来,将那腕上伤痕示于人前道:“当日听见小姐投缳,小人不敢独活,也曾行此拙志,一片丹心,不敢欺瞒了乔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