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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回 何必苦苦执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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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基大典。

    四周守卫森严,将士整齐罗列。

    文武百官严阵以待,神情肃穆列在两侧。

    人群中最前方神情各异姿容绝世的两人,一人身着绣着五爪金龙的紫袍,容颜妖冶,神态闲适,身姿随意,狭长的双目中波光潋滟,唇边的一抹浅笑风华万千,就那样随意而立,便宛如天地间一把光芒万丈的霞光,令人不可忽视,这人,自是,天行应天帝龙延拓;一人面如冠玉,神情温润,身姿优雅,双瞳犹如浸没在深海的墨玉一般深邃,举手投足之间谦恭有礼,但尽管如此,这人淡如温玉的容颜之下,也隐约乍泄一抹睥睨天下的高傲和神圣,这人,自然是傲苍平和帝慕容修文。

    两人面容淡然,无懈可击,目光随着远方钟晨的响起,双双投向长长的阶梯之上蔓延数里的红毯之上。

    初见她时,她是一抹娇俏可人的单纯少女,纯粹、大胆、豪爽、活泼,宛如一块自瑶池坠落初入红尘的璞玉,清理无双。

    再见她时,她是名震四方智谋满腹的翩翩少年,在波谲云诡的朝堂之中步步为营,在贪官横行的民间决绝狠辣,在战火漫天的边关沙场之中运筹帷幄,皎皎如明月之晖,愈发坚毅无双。

    再次见她,她是高贵冷艳犀利的帝王之女,在四海瞩目的国宴之上一舞惊天下,一曲震四海,一首打油诗流传于世市井民间,在勾心斗角的后宫之中无情冷淡步步试探,在伤情之中成长,在国乱之中重生。

    再次见她,她是重重杀机之中从不认输的先皇遗女,在多次围杀之中永不气馁百折不挠。

    这一次再见她,她是黄袍加身君临天下的一国之君。

    白底黄面的长靴上镶嵌着细密的翡翠珍珠,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在金黄色的一摆一下若隐若现,宽大的龙袍将一身单薄的身姿笼罩在内,但腰间一把镶玉的腰带却将之惊人的尺度丈量了出来,衬得她身姿愈发笔直如一把绝世不可折断的神兵利器,一双巨大的黑线绣长龙在龙袍正中首尾相连,栩栩如生,也更加威风凛凛,再向上看,未施粉黛的容颜之上淡笑如一抹幽兰,神情高贵端庄,目光庄严深远,墨发高束在皇冕之下,高高的皇冕之上镶嵌着精致的流苏翡翠和玛瑙,皇冕前的十二冕旒在额际打落下疏薄的阴影,衬得容颜愈发高贵无双。

    她在众人的仰视之上徐徐走来,身后跟着威仪的长长仪仗,宛如高不可攀的神女,在众人瞩目之中降临凡是。

    她美,但却不容人亵渎。

    众人心中只有高山仰止之意,这是自声名出世以来便不曾退出四海八荒的瞩目的女子,亦是不可一世文韬武略惊动天下的盖世巾帼,这是带兵打江山杀人不曾有过丝毫手软的铁血帝王。

    此刻她在众人心中,高如明月。

    她一步步踏上阶梯高处,仿佛是将天下都踩在脚下,直到那最高处,才幽幽转身,神情肃穆。

    礼仪官一声响亮悠长的高呼:“新皇即位!”

    她在这一声高呼之中心尖一颤,最终稳了稳心神郑重其事地坐向身后富丽堂皇的御座之上,目光一一扫过由远及近的文武百官和远方的将士,以及这奢华广阔的皇宫。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除却最前方的龙延拓和慕容修文,在场之人全都匍匐在她的脚下,三呼万岁,声音斗冲云霄,久久萦绕不去。

    “众爱卿平身!”她声音清朗,犹如环佩琳琅相互撞击发出的悦耳之声,幽幽响彻内外,在内力的带动之下传出数里。

    “谢皇上!”

    之后,拜庙堂,祭先祖,聆组训。

    始至今日,北牧以长安帝为纪元的历史彻底抹去,重新打上了新的烙印。

    帝号,飞凰。

    国宴。

    新皇登基大典过后,摆晚宴于宫廷。

    国宴得新皇圣旨,摒弃奢靡繁华的浪费现象,一切从简,但却不得疏于礼仪,这可愁坏了宫廷内的延礼司,但好歹不敢负新皇众望,总算是用最少的人力财力,摆出了一道国宴来。

    三帝高坐于上,应天帝居左,平和帝居右,飞凰帝居中。

    玉潇然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终于适应了龙袍的宽大,举起杯盏对着座下道:“众位爱卿,为了感谢两位皇上不远千里莅临敝国,与朕薄酒一杯,敬两位皇上,如何?”

    众人连忙跟着举杯,连忙陪笑着:“遵旨!”

    龙延拓唇边笑意未改,修长的手指拈起酒盏,淡淡盯着满桌勉强算得上国宴的酒水:“那朕就多谢北牧皇上的薄酒了!”

    他的重音,重重地落在了薄字上面,笑意盈盈。

    玉潇然面色未改,举杯对上慕容修文:“敝国如今战事将息,国库吃紧,自然不比天行和傲苍财大气粗!还望两位皇上海涵!”

    慕容修文疏离有礼,笑容淡淡:“朕倒是觉得北牧皇上这国宴倒是别出心裁,十分精致巧妙!”

    玉潇然也随之淡淡一笑,声音不轻不重,余光却状似无意瞥向了自己的左侧:“听闻平和帝一向戒奢从简,举国之内无不称颂!不比许多皇族贵人,喜华务虚!”

    龙延拓似是轻轻一笑,声音无限绵长,狭长的眉眼似是得意地看向了对面眉眼有些黯淡的慕容修文。

    座下大臣们见三帝明嘲暗讽迟迟不肯饮酒,一时间不知这三位当权者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却也不敢担待分毫。

    百官之中,却有一人,清冷的眉眼淡出一抹无奈,薄唇之间噙起一丝苦笑。

    慕容修文良久才接道:“皇上过誉了!”

    “哪里哪里,是皇上过谦了!”玉潇然嘴角一撇,“来,两位皇上,请!”

    “请!”慕容修文优雅举杯,看着玉潇然一饮而尽,也跟着一饮而尽。

    龙延拓却是漫不经心一笑,仰首间百态风流,看得一侧倒酒的小宫女面色一红,低下头去。

    一杯酒已下肚,玉潇然看了一眼四下,略微一皱眉,而后看向四下,疑惑出声:“怎么不见宋世涵宋大人前来?”

    “回皇上,宋大人如今只是上林苑管理卷薄的九品典事,并没有达到出席国宴的标准!”近处一名官员答道。

    玉潇然这才恍然想起,依照惯例,七品以下的官员是没有资格参加国宴的,当初赫连明即位,极力打击先皇势力以及未曾拉拢自己的朝臣,将所有要职全部都换成支持自己的可靠之人,后又下旨欲纳宋婉真为妃,谁知圣旨下到相府之中,竟当众被宋婉真砸在了地上,明言拒入宫为妃,使得赫连明大怒,但只因满朝文武宋相门人众多,受之恩惠的也不少,自然不少人替宋相求情,终使得免去满门入狱之罪,但却被赫连明接二连三贬低官职,直至上林苑典薄。

    想到这里,玉潇然便目光一敛,看了看四下因战事逃的逃缺的缺的官位,正欲开口,却突然想到今日还有两位国君在此,谈及国事时所不应,便噤了声。

    一场国宴在众人心思各异中结束,玉潇然将二皇送走,便转身对着身后赫连成道:“叔叔要出宫吗?” “是,多年未见宋狐狸,这老家伙一直以狐狸自居,如今落魄成这幅模样,那可真是百年难遇的,本王不去瞧瞧热闹,那可真是可惜了!”赫连成淡淡一笑道。

    玉潇然微微一笑:“也好,那叔叔代我慰问一下,另外,如果可以,叔叔可否将宋婉真给我带进宫来,许久未见那丫头了,还是十分挂念得紧!”

    他虽说是瞧瞧热闹,但方才听有人说起宋世涵如今官低九品之际,眼中的担忧之色她也未曾遗漏,想必两人在年少之时也是相交甚深的。

    “微臣领旨!”赫连成微微一躬,十分恭敬的样子。

    玉潇然一顿:“叔叔就不要拿月儿逗乐子了,若是私下里还这样生分,那月儿当真是……”

    “叔叔不过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瞧瞧,还急了眼!”赫连成无奈一笑,而后幽幽道,“不过你如今贵为九五,还是要注意言行为好!”

    “知道了,叔叔快去吧!”玉潇然见赫连成又欲拿起长辈的架势絮絮叨叨,推攘赫连成。

    “好好,我去了!”赫连成无奈摇头,而后幽幽道,“你去寿祥宫一趟吧,昨日母后曾多次提及到你!”

    玉潇然略微敛眸,而后点点头:“我现在就去!”

    她转身对着身后一干太监宫女道:“你们先退下吧,不必跟着来!”

    她遣退太监宫女,而后只身一人前往寿祥宫,远远地,便看见一身素色衣袍的慕容修文,他一袭白衣在月光之下流光溢彩,面容如冠玉一般无瑕,如墨的长发在初秋的西风之中飘飘如烟,目光轻轻落在她的身上,欲语还休。

    玉潇然脚步一顿,而后摆出一脸笑意迎了过去:“夜已经深了,平和帝为何还不入寝宫歇下,是敝国哪里做的不好吗?”

    “潇……”慕容修文淡淡开口,却被她怀着淡漠疏离的笑意打断:

    “当初敝国内乱,圣华欲侵我国土,朕还未向平和帝曾仗义出手之事道谢,往后若傲苍有何难处,我北牧定当竭尽全力出手相帮!”

    她声音平静,但却毋庸置疑,话里有话。

    他却是似乎没有听见她话中的含义,轻笑一声道:“数月不见,想不到如今再见,竟然是此番光景!”

    “世事无常,即便平和帝运筹帷幄未雨绸缪,也未必事事都在掌握之中!”她淡淡一笑,好像不曾有过那些过去一般。

    “但是,有些人有些事,却已经如生命一般刻入骨髓,永不能忘!”他深深看着他,君临天下,仿佛比以往多了几分固执。

    她目光微微一沉,而后淡淡笑道:“平和帝言之有理!朕心中一直牵挂思彤妹妹,不知她在贵国安好?”

    她本不愿提及,但却见他眼中的执着与坚持,不得不狠下心来揭开伤疤。

    果不其然,慕容修文平静的面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痛色,最终说道:“你放心,只要与你有关的人,我必不会亏待分毫!”

    她暗自叹息一声,最终咬咬牙笑道:“是吗?那为何思彤妹妹身为正室,如今皇上即位,却一直迟迟不肯立之为后而让其屈居妃位?”

    他平静的目光终于有所震动,就好像是一面完整的镜子,突然被人无情的打破成一片支离破碎的模样,良久才道:“这果真是你的心里话?”

    “朕身为一国之君,自然一言九鼎!”玉潇然坚持道,“平和帝请自便,朕还有事,恕不奉陪了!”

    她侧身欲走过,却在与之擦身而过之际手腕一紧,便被那人紧紧地扣在了那人手中,他声音低沉:“你果真如此狠心,尽数忘得干净?”

    “我想该说的话,在致远山庄,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以平和帝的记性应该不会忘记吧!”她看一眼被那人紧攥在手心之中的手腕,微微皱了皱眉。

    “不,我不相信,不相信你会如此无情!”他高声打断,温润的容颜上有几丝波动几丝伤感。

    他痛彻心扉的目光,印入她的眼底,如针扎一般刺在了心口,使之微微泛痛,最后终于抬起双目细细看向他:“无情?曾经,我最有情,我对你情意暗许,换来的终究不过是一场空,慕容修文,我知道我狠心,但你又何尝不是如此,你可知道,那些时日,你春风得意灯红酒绿抱得美人归,我却要躲在暗无天日的角落里捂紧双耳,我怕殿外的喧嚣,我怕殿内死一般的沉寂,你知道吗?慕容修文,时至今日,你已经得偿所愿君临天下,你还想怎样,天下没有那么两全的事情,无论你有何苦衷,有些事情错过了就错过了,时间不会因你而停留分毫,无论是当时的玉潇然还是如今的赫连捧月,都一样也不会为你停留分毫,那些痛过得伤过得时日,已经彻彻底底将一个单纯少女的春怀伤得惨无人睹,如今在你面前的,不过是北牧的飞凰帝赫连捧月而已!”

    她一字一顿清清朗朗,直说得慕容修文攥着他的手一点点毫无意识的收紧,她却忍着手腕上的疼痛不挣扎,她如何不知,她这铁血无情的话,都一字字化成刀剑,一道道将他的心脏剐地体无完肤,那么既然如此,这些痛,又算得了什么呢,即便知道如此商人,却也是她憋在心中许久未曾发泄的话。

    她不是圣人,她会有恨有怨,即便如今不痛不怨,但她也想给那些没有结局的往事讨回一个公道,既然他要说,那么便痛痛快快说个干净。

    慕容修文终于被她的声声质问变了颜色:“你……你说什么?”

    他不知,原来,自己曾伤她至深。

    “平和帝还是放手吧,免得被他人看了去,徒增烦恼!”她神色渐渐平缓,最终淡淡道。

    他低首看了看自己紧攥的双手,面上终于黯淡下去,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她将自己通红的手腕缩进袖间,面上却丝毫未动分毫:“朕一时情急而妄言,不当之处还请平和帝海涵!告辞!”

    她说罢,便匆匆一礼,速速离去。

    慕容修文依旧低首喃喃,恍若未闻,垂首哀伤的模样仿佛令天地为之失色几分,良久,他才缓缓抬首看向她离去的方向:“潇然,我就这样失去你了吗?不,我不信,我不信!”

    大步离去的玉潇然再无心思前往寿祥宫,便转了个弯准备回星辰殿,虽说皇上寝宫不在星辰殿,但是,除却有公事难以脱身,否则她还是居住于星辰殿,但并不让任何人前去伺候,星辰殿中,只有青谨、青慎、小黑以及赫连湛四人,在这偌大的皇宫里,也只有这里,能让她得到片刻的安心。

    推开偌大的殿门,殿内寂静安好,看着殿内几人房间内通明的烛火,突然莫名地就安了心来,静心凝神听了听,好像可以听到赫连湛均匀的呼吸声。

    小黑自窗户伸出头来看了看她,便关上了窗户,而后屋内熄了灯火,青慎盘腿坐在床榻,听了听门外的动静也跟着熄灭了灯火,只有青谨探头看了看继续回去钻研自己的药学去了。

    她突然庆幸,或许她这个帝王,并不孤单,有人深夜在等自己安好归来,这种沁心的感觉,突然让她一天里所有因为身处高位的压抑和积郁一扫而光,慢慢抬起脚向自己殿内走去,轻轻推开殿门,寝宫的灯火早已被小黑点起,但是,等下身影颀长那人,却是令她温暖却又猝不及防的。

    那人斜靠在窗边的软榻之上假寐,邪魅的容颜在跳跃的灯火中恬淡妖娆,半阖的双目因为她的推门而入而懒懒抬了起来,刹那间如同沧海生明月一般光彩照人,泻了一地的芳华,让这一室的清冷突然温暖起来,突然间直直起身走了过来,执起她的一只手将袖子拢上,露出纤细皓腕上的淤痕来,声音淡淡却有几分幸灾乐祸:“你那番话,说得也太狠了点!”

    她似意外却又在意料之中,慢慢走进挑亮烛火,声音里带了莫名的暖意,不去接他的话,只淡淡道:“你来了!”